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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   60.
      蓝梧一路把自家兄长押去祠堂。一路上引起不少子弟门生与长老们讶然观望。蓝栖虽然恼怒,却也并没有强行挣脱开,只恼道:“子纶,你这是干什么?”
      蓝梧冷冷道:“你自己知道。”
      蓝栖笑道:“我知道什么?知道你目无兄长吗?”
      蓝梧怒道:“目无兄长如何?我是掌罚的,难道打不得你!”
      蓝栖恼道:“二公子这是公报私仇吗?公正何在?法治何在?”
      蓝梧答不上话,只气得脸色铁青,一路将人扭送进祠堂。执掌戒尺的子弟见了兄弟二人情状,都是脸现惊讶之色:长公子与二公子向来和睦友爱,甚至感情较一般兄弟更亲密,怎么今日竟是这般乌眼鸡似地?
      蓝梧将蓝栖往祠堂跪垫上一推。蓝栖跪在祖先牌位前,冷声:“子纶,你今天真要打我?”
      蓝梧脸色煞白:“打!”
      两名掌罚子弟摄于蓝梧威势,双双抱拳:“长公子恕罪。”
      劈啪声响,十下戒尺倾刻打完。蓝栖一声也没吭,便站起身来。蓝梧上前欲搀他,蓝栖推开他,冷笑:“我还不用你扶。”
      “……”蓝梧脸色雪白,耳根泛红。蓝栖头也不回走出祠堂,往自己居所而去。
      短短一下午时间,长公子与二公子不和之事,传遍了整个云深不知处。几名长老讶异前来探望,蓝栖推以养伤,闭门不见。蓝梧也同样闭门不应。长老们再去问蓝翼,奈何蓝翼也闭门不见。蓝梧打坐了一下午,只是不能心静,便在落日时分携了伤药去探望蓝栖。方走入院中,却听闻屋内隐有人声,他便站在院中聆听。
      只听屋内蓝栖温声道:“妹妹当真雅量能容,不念旧恶,还与我送伤药来。”
      孔昭道:“蓝大哥,我知你不是成心。蓝大哥惊才绝艳,胸怀家国,所以我知你不是那种轻薄之人。”她说着,摇头道:“蓝大哥,你有心事。子纶也一样,可是他不肯告诉我。我只知道,他心底非常在乎你。”
      蓝栖一怔,低笑:“怪道纤云说你是陛下的解语花。妹妹当真聪敏非常。”
      孔昭温声道:“打得重么?现在可还疼痛?”
      蓝栖笑道:“没有多重的。这点小伤,泡了冷泉,一宿便好了。只是看着重而已。”
      孔昭嗯了一声,道:“好好养伤。我去啦。”
      蓝栖道:“妹妹,我白日里那般欺负你,你当真不在意?”
      孔昭驻足,微笑道:“在意。只你欺负我是一回事,我关心你是一回事。一码归一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蓝栖笑道:“好!妹妹高义。如此气魄,令我敬佩。”
      孔昭出门而去。蓝梧见她出来,便闪身至墙角,目送着她走远,也不进去看蓝栖,便回自己屋内。却终究是打坐也坐不下去,看书也看不进几行字,索性往冷泉而去。
      便算不去与蓝栖大吵一场,他也是要泡冷泉静心的。

      月上东山,星河灿烂。蓝梧穿越一片树林,来到飞瀑流泉之间,解衣走入冰冷泉水之中,闭目养神半晌,才觉静心稍许。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忽听得一声轻笑,睁眼只见蓝栖站在咫尺处,正自解衣。
      “……”蓝梧闭目假装没看见。只听蓝栖笑道:“受伤的是我,你来冷泉做什么?”
      蓝梧仍闭着眼,淡淡道:“兄长既收了阿昭的伤药,又何必来泡这冷泉?冷泉哪里比得上美人情真意切的叮嘱和伤药来的快?”
      蓝栖笑而不语,解罢衣衫走入冷泉,来到蓝梧身边,在他耳畔低笑:“冷泉除了疗伤,亦可助男弟子驱除邪火、增长修为。你确实应该多泡泡。”
      蓝梧睁眼,一双清澈明眸冷冷地瞧着对方。蓝栖也不以为意,笑道:“弟弟,你长大了。”
      蓝梧耳根泛红,怒道:“你调戏阿昭,此刻又来招我!”语罢一手刀往蓝栖打去。蓝栖见招拆招,与他施展起小擒拿手,兄弟二人你来我往地在池中打起来,只打得水花四溅。蓝梧修为本就不敌兄长,被逼得节节败退,直退到池子一角。蓝栖将他双手擒住,按在池边。蓝梧咬牙别过脸去。
      蓝栖笑道:“冷泉不及美人的伤药是吧?那你也该知道,你与其泡冷泉,不如找我?是谁夜夜怨孤衾,想我想得睡不着觉?”
      蓝梧雪白双颊窜起红晕,怒道:“你……!”他猛地用力一推兄长,翻身上岸,随即被压制在岸边青草地上。蓝栖将人按住,不由分说吻上去。蓝梧仰躺在地,挣脱不得,气得在他唇上用力一咬。蓝栖下唇立刻冒出血来,他也不管,只顾汲取对方气息。蓝梧本还挣扎,不料自己咬得那么重,蓝栖却仿佛全无所觉。血腥味窜入口鼻,令他回想起以往与蓝栖双修时无数次热烈拥吻,以及蓝栖挨戒鞭时双腿血肉模糊的情景。
      他渐渐安静下来。蓝栖吻得越发唇齿缠绵。蓝梧脑内一片迷糊,不知今夕何夕,只觉天上星河碎成一片温柔的沧浪之水,而这一片海水内只有蓝栖的气息。
      蓝栖的手在他身上不安分起来,琴师灵巧双手抚及之处,令他发出如瑶琴一样的吟唱。蓝梧浑身立刻如琴弦一样绷紧,他一个激灵,猛地推开身上人,叫道:“不要……这是在外面!”
      蓝栖吐息炙热,眸色深深地凝望着他:“到水底,没人看见。”
      “!!!”
      这般偷欢,令人心下雀跃不已,又恐惧至极。蓝梧翻身欲逃,却被对方猛地推入水中。他只来得及深吸一口气,便被蓝栖抱着潜入池底。
      冰冷泉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寒入肌骨,二人却炙热如冰层覆盖下的火山。蓝栖开始在他身上奏响天地间的绝唱。太过强烈的愉悦使蓝梧无法专注运行避水诀。猛然失去空气的窒息感使他几乎就要在这一刻死去。
      醉生梦死,一响贪欢。
      刺骨的冰寒、疯狂的欢乐与空气的匮乏,使原已受损的心脉刺痛入髓。片刻后,蓝梧剧烈挣扎起来,如欲溺毙。蓝栖将他抱出水面。蓝梧猛然吸进一大口空气,俊俏苍白双颊上泛起病态的嫣红。
      琴师的手如疾风骤雨,奏起临刑前的广陵绝响。蓝梧本就生得极为俊俏,此刻在星光下更仿佛化作一只容光照人的琴灵,如玉雕就的柔韧琴身承受不住地绷紧,是极致的罪恶,也是极致的摄人魂魄。终于,在星光灿烂下彻底地熟透、绽放,若九天星河倒悬——
      “唔——!”
      “……”
      星辉点点,散入冰凉池水之中,又复归于虚无。蓝梧失力地靠在兄长肩头,好片刻才调匀气息。
      他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回。
      但听蓝栖柔声问:“你还好么?”
      不好……却又……好极了。他想,他这一辈子恐怕都离不开蓝栖了。他推开对方,颤抖着在水底拉上自己的裤子。他都不知道那裤子是几时被蓝栖扯落的。
      蓝栖将他揽住,将唇抵在他泛红的耳边,温声道:“你现在肯听我说话了?”
      蓝梧低声:“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蓝栖道:“你打我也打了,咬也咬了,眼下舒服也舒服过了,还不肯听我说一句?”
      “……”
      “只许你与她互为知己,无话不谈。就不许我与她调笑两句?二公子,你好没有道理、好大的脾气!”
      “那么兄长意欲如何?”蓝梧怒道:“让我从此不理阿昭吗?”
      “……”
      蓝梧好片刻才平息怒气,稳定了一下呼吸,咬牙道:“横竖我们几个,都不理解你的家国天下、你的悲天悯人。只有阿昭解得。我倒觉得,她才是你的红颜知己?”
      蓝栖低笑了一声:“原来你是这样想。你与我原是同样的心思。”
      蓝梧道:“你自己想想,你白日里说的那些话,对不对得住阿昭?”
      “哟,还替她兴师问罪来了。”蓝栖笑着伸手捏捏蓝梧雪白的脸颊:“她说你非常在乎我。我怎么觉得,你把她看得比我还重?”
      蓝梧扭头:“没有的事。”
      “那你为什么为她打我?”
      蓝梧咬牙:“我是为了我的心。”
      蓝栖点头:“我也是为了我的心。”
      蓝梧心底百转千回,最终在蓝栖的凝视下轻轻点了点头。蓝栖笑道:“好了?你如认错,就叫一声哒哒来听听。”
      蓝梧羞红了脸,转身往岸边走去。只听蓝栖在后面笑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连我也打得,你反了你!都是我惯的你。”
      蓝梧忿忿地想,你才没有良心。他走到池边,临要上岸才发现身上还有些发软。蓝栖扶着他上了岸,又拥着他半晌,二人方依依不舍地分开,各自穿衣,牵着手往树林外走去。
      二人携手走到冷泉入口,猛然见一人白衣抹额,端坐在一株桑树下打坐。身影秀拔俊挺,在星光下仿佛一尊极美的白玉雕像,凛然、高贵而不可侵犯。
      蓝梧一时呆住。蓝栖屏住了呼吸,良久才轻声道:“阿达。”
      谢鲲睁眼,缓缓起身走到两人面前,笑望着二人片刻,点头道:“两位公子可真会玩。良宵如许,星河烂漫,幕天席地,冷泉边风流快活……方才来了你们两个师弟一个师兄,都是要泡冷泉的,见我在此打坐,都退走了。”
      蓝栖尴尬得红了脸,蓝梧羞得几乎要再次钻进树林里去。好半晌,蓝栖才艰难开口:“阿达,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鲲道:“我来时听得门生谈论长公子被二公子打了,闹得整个云深不知处人尽皆知。我寻不见你俩,料得你会去泡冷泉。结果来了,就见你们……”他说着,摇摇头,笑望蓝梧:“冷泉都灭不掉的邪火,必是情之所至。”
      蓝梧羞得双颊晕红。谢鲲又望望蓝栖破裂渗血的嘴唇,叹息:“做这样事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留下证据?回头走出去,怎么给人解释?”
      蓝梧正自羞惭不已,又听谢鲲道:“小猪,不是阿达说你。子纶已然再三推拒,你为什么强逼他?活该被咬!”
      蓝栖急道:“子纶不肯听我解释……”
      谢鲲笑道:“还敢犟嘴!还有,子纶心脉受损,不宜剧烈活动,更不可长久避水。你再心急火燎,怎可半点不怜惜他?朕曾叮嘱你好生照顾他,你便是这样照顾的……”
      蓝栖羞愧得满面通红,蓝梧亦是又羞又急:“陛下!”
      谢鲲停住不语,望着两名爱子良久,叹道:“既然真心相爱,就求得长久相守。蓝家雅正为训,你们一个是少宗主,一个是掌罚人,万一被发现,便是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之地。冷泉边幕天席地,人来人往,终究不妥。蓝氏仙府宵禁严格,你们既有独立的院子,亥时过后也没人过去打扰。况且,既已经许你们香炉,想来你们也已知其用法。梦中种种,旁人如何得知?”
      蓝栖讶然道:“香炉?”
      谢鲲道:“怎么?你们还没点上试试?”
      “……”
      眼见兄弟俩一脸迷茫,谢鲲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罢了,罢了。父为子隐,子为父隐,今晚的事情我不告诉你们阿娘。阿昭跳舞给朕看的事情,你们也不要告诉蓝宗主。”
      蓝栖低声道:“可是纤云已经说了……”
      谢鲲一怔,恼道:“这个带累爹娘的臭丫头!”言罢甩袖,一径往寒室的方向而去。
      蓝梧怔怔看着谢鲲的身影渐行渐远,担忧道:“阿达不会有事吧?”
      “……”蓝栖点头:“放心。阿娘的怒火,他应付得来。”说罢歪头笑看自家弟弟:“回头我跟他说你关心他,他一定开心得了不得。”
      蓝梧扭过头去,半晌问:“兄长明日打算如何向母亲与恩师长老、弟子门生解释?”
      蓝栖揉揉自己额头:“先找医仙,上最好的伤药吧。明日若被问起,就说我当众挨打,落了面子,气得上火了。”
      蓝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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