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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对峙 ...

  •   因为凌枭刚被“复活”,身体经不得舟车劳顿,所以一行人也不着急回去,租来的船依着海风缓缓划过碧蓝的海面,悠闲宛如海上观光。

      凌越端用盘子端了个小盅,盅内乌黝黝的不明液体沉沉热气,晃动起来有粘稠的质感,相当的······诡异。
      她走到凌枭的房门外,用背顶开了房门,侧头往里勾了勾,看到里面卧榻上鼓起的被子,才松口了气,闪进房间,又回身用脚勾住房门,轻轻关上。
      小丫头把盘子放在桌子上,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撑头痴痴地看着那鼓起的被子,仿佛能透过被子看到自家兄长的睡颜。
      看了好一会,小丫头才发现不对劲:怎么被子都没有起伏,死物一般呢?
      凌越马上变了脸色,一把掀开被子,被子底下根本就是一团衣服裹着的枕头!

      此时,凌枭正盘腿坐在船尾,手里抱着一罐子蜜饯,就着两旁倒退的海景,一抓一把把蜜饯地往嘴里塞,也不嫌晕。

      “怎么在这?”身后脚步声起,蓝衣的顾筠析缓缓走近,“小越在到处找你。”
      凌枭打了个寒颤,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筠析哥,千万别告诉她我在这,我可不想再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汤了,太可怕了!”
      “那都是大补的食材,是小越特地为你熬的。”
      凌枭浑不在意地吃着蜜饯:“我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啊,吃什么都可香了,哪还需要补,是小越多心了。”
      顾筠析盯着他一鼓一鼓的腮帮子,若有所思道:“阿枭,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
      “额······”深知自己是冒牌货的凌枭顿时心虚,“死了一回,突然就想尝试些不一样的东西了,其实、其实甜食也不错啊,呵呵、呵呵。”
      顾筠析几不可闻地叹气,声音轻得几乎散在海风里:“别让小越太担心······”

      张口闭口小越,你该不会对那小丫头有意思吧。
      凌枭心理嘀咕,面上却乖巧道:“好,我再吹会海风,一会就去找小越。”
      顾筠析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
      “阿枭。”他叫了一声。
      吃着蜜饯的人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你从来,都不曾叫我哥的。”
      凌枭心里一惊,愕然回头,可是顾筠析已走远了。

      这姓顾的,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凌枭眺望远处,又塞了满嘴蜜饯。

      船航行了三天,终于靠了岸,一行人把船还了,又雇了马匹,跑了半天,终于见到一座小镇,便在镇上寻了个客栈,简单洗漱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早早回房歇息了。

      小城镇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天边还余着一丝残红时,街道上已经见不到几个人,小商贩都都早早关了门,各家各户暖红的灯火照映夜晚前的最后一丝余晖,很快又全书熄灭,整个镇子陷入了静谧的梦乡。

      突然,一道黑影从客栈后面窜出,跃上房顶,在房顶之间几个起落后,已到达小镇边际,眼看就要离开镇子——

      “阿枭,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前方月色洒下,勾勒出一条颀长的人影,蓝衣银簪,丰神俊秀,他一手背着,眼底含笑,潇洒的好像只是夜半难寐趁着夜色出门散个步,而不是伫在破瓦房上堵人。

      那黑影自然是准备半夜跑路的凌枭,见到顾筠析的一刻,凌枭脑中已经转了百八十个弯,面上仍堆出平日里的笑容,却忘了自己还蒙着面罩,对方是瞧不着的:“筠析哥,好巧啊,你也出来看月亮啊。”
      顾筠析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凌枭,半晌才开口:“我以为,你还会多演几天。”

      这意思,是早知道“凌枭”是个冒牌货了,既已被识破,凌枭也不想跟他虚与委蛇,扯下面罩,笑道:“顾公子果然早看出来了。”
      顾筠析点头:“即使失忆,一个人的喜好习惯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改变,你跟凌枭,差别太大了,也就凌越那丫头傻,没有发现。”
      凌枭挠挠头:“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凌枭’是假,失忆是真,嗯,虽然失忆,但我很确定我不是你们的少掌门啦,瞒着你们实在情非得已,一是我自个也糊里糊涂,二是看凌越姑娘思兄心切,不忍告知真相。现下,既已说破,那我们就好聚好散吧,多谢几位的照顾啦,顾公子,告辞。”

      凌枭冲顾筠析抱了个拳,便开始往前走。
      这个过程里,顾筠析没有任何动作,但在擦肩而过时,凌枭感觉有东西抵在了自己胸前。
      低头一看,却是根逗鸟棒,凌枭对它并不陌生,顾筠析常将它插在后腰随身携带。

      能被顾筠析这样的人随身携带的,自然不是凡品。
      它比寻常的逗鸟棒要大些,瞧得出是由上好的翡翠雕的,通体碧绿,色泽莹莹,匠人高超的刀工勾勒了它整身优雅的线条,在尾部收束成一只昂首的孔雀。鸟喙衔着一根金丝,金色下垂,坠着三根孔雀翎,精致非常,名为“禄缘”。
      但东西精巧归精巧,被它在抵胸口的感觉可就不大好了。

      顾筠析手持禄缘,斜眼瞧过来,眼睛依旧是笑的,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既然知道自己霸占了别人的身体,就这样一走了之真的好么?”

      这些天习惯了顾筠析的温和,如今他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让凌枭有些生气和难过。

      从混沌中醒来,发现自己全无记忆、来历未明后,还能安然处之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内心坚信自己不是凌枭,但几天相处下来,顾俊析的温柔,凌越的活泼,多少给了他点慰藉,说一点感情也没有是不可能的。

      他嘴角一咧,露出个难看的笑容:“那顾公子意欲如何?你以为我很稀罕凌晓鸥的壳子吗?一觉醒来没有记忆,自己也不是自己,甚至连自己是不是人也不知道,你觉得我快乐吗?但我有思想,我也想活着!顾公子修为高深、慧眼如炬,怎么不一刀扎进我心脏,好让你们去复活真正的······”

      突然一口血喷出来,后面的话尽数噎在喉间,凌枭不可置信地低头——顾筠析的禄缘依旧低在他胸前,但前端却弹出了一节短刺,径直扎进他的胸口,血顺着禄缘流出,碧绿与鲜红交织,只消顾筠析再往前一推,短刺便能扎进凌枭的心脏。

      即使在如此急逼命之时,千言万语堵在心底,凌枭还是想咆哮一句:
      谁家逗鸟棒里棒藏着短刺啊!

      “你以为我不敢伤害阿枭的身体吗,能复活阿枭,把你这来历不明东西再杀一次又何妨?
      “凌越复活你后昏迷了七天七夜,一度十分虚弱,是我用守灵丹保住了她,死而复生的术法?哼,天下间哪有此等好事,任何事要付出代价的。
      “未知的重生,近在眼前的死亡,该如何选,不是很明显吗,若不是顾虑凌越,你醒来那天,我便将你这怪物立毙当下——
      “既然你这怪物执意要走,那,留下你的意义也没了。”

      顾筠析神色平静,甚至连平时常染在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未曾消退,但跟他仅一直距离的凌枭可以清楚看到,那看似温柔的眼神底下藏着的疯狂、偏执的漩涡。

      这哪是什么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他完全是个疯子!
      这个疯子神色柔和,但他每说一句话,手上禄缘便送入一分。

      “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留下当凌枭,或者,死。”

      凌枭感觉短刺的尖端都要碰到自己心脏了,鲜血不断涌出,黑暗带着似曾相识的冷意裹挟而来,名为死亡的巨兽就要把自己吞噬。

      不,我不想死啊!
      心底有个声音如此嘶喊。

      “我、我留下······”染血的手抓紧对方拿着利器的手,凌枭大口喘着气,试图说出完整的话,“别杀、我,我留下来,继续扮、扮凌······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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