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诡异山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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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绿衣的女孩像只蝴蝶般扑过来，准确地砸在目标身上，凌枭立刻爆发出惨叫，吓得凌越以为自家老哥身体又出了毛病，扶起兄长就是一通乱摸。直到凌枭发誓只是被可爱妹妹的热情惊到了才作罢。
“没事就好，你可别老吓我，对了，哥，看看我给你弄了什么。”
凌越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罐子，在船上被迫喝了三天的“凌越特制爱心十全大补汤”后，凌枭对小丫头手上的任何盛具都有抵触心理，此刻看到这罐子，只觉胃里又要翻江倒海。
“你怎么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啊。”凌越撅着嘴打开封布，露出里面红澄澄的果肉，“这里面可是我自己腌的蜜饯。”
“蜜饯？”
“对啊，在船上的时候哥不是把蜜饯都吃完了吗，我看你喜欢，便向船上的伙夫讨教怎么腌，想给你个惊喜的。”
凌枭心念一动。
无论小丫头厨艺如何，她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哥哥，甚至为了哥哥触碰禁术，难以想象她知道哥哥没有复活，已经完全离开她，会有多么绝望。
那晚答应顾筠析留下后，顾大公子施施然抽回了短刺，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为空气，先把擦净禄缘短刺上的血擦干净，再缩回短刺，禄缘别回后腰带，拍拍袖子，刹那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的顾公子，这才长呼一声口哨，一只雕枭不知从何处应声飞出，落在主人肩上。
这只雕枭体格健硕，毛色油亮，左脚上戴着一个纹饰精致的铁环，铁环上坠着一个小盒子，赫然是顾筠析的须弥芥子盒。
顾筠析从雕枭脚上取下须弥芥子盒，掏出粒丹药让凌枭吞下去，凌枭只觉伤口一阵奇痒，扒开衣襟一看，胸口的伤口正肉眼可见地愈合，眨眼的功夫，只在胸上留了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
顾筠析半蹲下来，眼睛平视着凌枭：
“好好当‘凌枭’，你自可活着。”
说完便起身欲走，凌枭好了伤疤忘了疼，见他要走，忙抓着他衣袖：“等一下，要假扮凌枭多久，你总得给个准话吧，不可能叫我扮演一辈子吧！”
“期限就是到凌越发现真相的那天，别动小心思，你算计不过我的。”
“什么！”凌越跳起来，“哪有你这种条件的，你别仗着自己比我厉害点就太过分啊，逼急了我也会跳墙的！”
朦胧月色下，顾筠析忽然别过头去，恍惚间似乎翻了个白眼。
“或许，用不着等那么久吧·······”
留下这句意义不明的话，蓝衣的贵公子抽回衣袖，挥手招来那只雕枭，径自离开了。
回想起几天前的那夜，凌枭接过凌越硬塞过来的罐子，试探着问：“小越，你不奇怪哥哥突然喜欢吃甜食了吗？”
“啊？你在说什么？哥哥你本来就不讨厌甜食啊，只不过不会多吃罢了。”
额？
车窗外，顾筠析蓝色的身影骑着马悠悠走过，他肩上站着的那只雕枭突然转身，屁股正好对着凌枭马车的车窗。
被姓顾的套路了！
凌枭愤恨地一把抓起蜜饯塞进嘴里，旁边凌越开心地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就一头歪倒在凌枭肩上，蹭了蹭：
“只要哥哥还在，一切都无所谓······”
正午，一群人停下歇息，两个雇佣来的车夫在喂马，凌越一下车就跑没影，大约是内急。
趁小丫头不在，凌枭赶紧自己架起锅子煮午餐，雇来的车夫们手糙，凌越就是个乳臭未乾的小丫头，顾筠析更别说，简直把“不食人间烟火”刻在了全身上下。在野外时，只好由凌枭担起了大少爷和小丫头的三餐大任。
将骨头、蔬菜、小米一起放进大锅，再放点食盐，让食物最天然的味道在锅里酝酿，不消半刻，便有香味从锅盖底下逸出。
原本在树上打盹的雕枭咕咕叫着飞下来，落在凌枭不远处，黑豆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煮锅，却一直不靠近。
这只雕枭的名字很有创意，叫“夜宵”，是顾筠析顾公子的爱宠。从此雕枭可看出顾家的伙食相当不错，体型比别的雕枭大了一圈，脚戴稀有法器须弥芥子盒，威风凛凛，不过这夜宵似乎很看不起凌枭这个差点被自己主人戳个窟窿的人，从来不肯靠近凌枭十步之内。
凌枭偷眼看了下一旁靠树小憩的顾筠析，青年和衣而眠，头微侧着，几缕发丝垂下来淡淡扫过鼻尖，日头透过树叶在轮廓分明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影子，画面岁月静好。
不管怎么看，顾筠析都是个偏偏的如玉公子，这几天凌枭虽有意回避顾筠析，但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接触总是难免的，顾公子表现如常，温柔不减，似乎差点把凌枭毁尸灭迹的人不是他一样。
几天的旁敲侧击，他知道了顾筠析是修仙世家的少爷，修道者们将顾家和另一大世家并称“北姜南顾”，底下投靠有无数的小门派，‘凌枭’的青云派便是其中之一。
这样一位世家公子，大多长成两种类型，一种天之骄子，一种酒囊饭袋，顾筠析明显属于前者，只是长势出了点岔子，众星捧月的顾公子温和有礼的外表下还藏着偏执疯狂的一面，连一口一个“筠析哥哥”的凌越都不知道，那，真正的‘凌枭’又是否了解呢？
发现凌枭是冒牌的，顾筠析选择留下假凌枭稳住凌越，这个选择虽然残酷但很正确，术法能错一次便能错第二次，总不可能提着剑在一旁，复活错一次捅一次。
况且，死而复生哪是寻常易事，再试一次禁术，恐怕就不是昏迷七天七夜那么简单了。
顾筠析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也许不用假扮太久？近期会发生什么事吗？如果是的话，跟凌越有关？还是——跟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有关？
想到那个在黑暗中微笑的少年，凌枭有时也会想，复活的是真的‘凌枭’就好了，两兄妹和顾筠析依旧开开心心在一起，圆圆满满。
而自己也不用面对现在这种状态，没有过去，未来不可知，只是一个飘荡的孤魂，拥有的一切都是顶替别人的，还是到期回收。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要活着啊！
如此纠结着，时间流逝，地上的影子不觉间已换了个方向，凌枭越发觉得不对劲。
“凌越！”
凌枭骤然起身，发现顾筠析已经醒了，正皱眉盯着凌越离开的方向。
“小越离开得太久了。”他说，“你留在这里，我去找小越。”
凌枭踏前一步：“我也一起去。”
“不，你留着，若出了事，我顾不了你。”
顾筠析一踢脚边的树枝，那树枝在空中转了个圈，居然稳稳横立在半空，顾筠析一旋身站上树枝上，双手捏诀，清叱声“起”，树枝便载着人嗖地飞远了，夜宵也扇着翅膀紧随其后。
凌枭：(￣□￣；)！
“修道者了不起啊······”凌枭小声嘟囔，终身一跃，以树枝借力，在林间飞跃，身形竟也灵动非常。
因为已离开两月有余，顾筠析他们为了赶路，放弃官道，选择自大山间直接穿过。
这深山密林树木虬枝层叠，林荫如盖，顾筠析以断枝作剑，御空飞行，在密林这种环境中不免受制，没一会就被凌枭追上了。
顾筠析转头看了他一眼，在小镇的那晚顾筠析已见识过“凌枭”飞跃腾挪的功夫，倒也不讶异，只轻笑了一下：
“我以为你会趁机逃走。”
凌枭不满地冷哼：“虽然我是来路不明的‘怪物’，但不是个铁石心肠的‘怪物’，不说这几天凌越对我的照顾，光凭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失踪，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这回顾筠析直接笑出了声：“你倒是侠义，看来，是我误会你这个‘怪物’了。”
自那晚后，凌枭一直有点忌惮顾筠析，有意无意地处处避着他。顾筠析也好似无所谓被人当蛇蝎猛兽般躲避，反正有凌越丫头在中间吵吵闹闹，也不会显出两人的怪异。
现下姓顾的这一调侃，似又回到了他刚醒来的那几日。
凌枭颇不自在的摇头，脚下用力一踏，落在了一片较空旷处，顾筠析随后落在他身旁，神色略显怪异地看着他。
“这林子那么大，你要怎么找凌越，我看你没有犹豫地就往这边，是有什么线索吗，莫非你这雕枭能跟狗一样找人？”
“小越用的香粉是我送她的，里面掺了一种名为挽香的花粉，此花只开在南越深山，花开时，有一种特别的蜜蜂，叫黑環，独爱挽香，无论花开得多隐蔽，黑環总能循着香气找到······”
“用蜜蜂就能找到凌越是不是！”凌枭兴奋地打断，“你肯定也弄到了那种黑環，它在哪，快拿出来啊！”
顾筠析深深看着他的眼睛：“就在你脚下。”
“啊？”
“方才你落下时，右脚正好踩到它······”
凌枭嘴角抽了抽，很想抬起脚看一眼，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只好诚实地低头：
“对不起。”
末了，还试图再挣扎：“你还有别的黑環吗？”
“底下门派进献挽香时，只送了这么一只黑環。”
不曾想自己意气风发地前来英雄救美，美没救成，反而帮倒忙，尤其是在顾筠析面前，在这为贵公子面前，凌枭莫名怀有股赌气劲。
取巧找人的法子不行，只能来传统的了。凌枭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东摸摸西摸摸，甚至还拿起落叶或泥土嗅了嗅，就差再舔一舔了。
“既然确定凌越是往这边走的，也算有点眉目，这种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有人走动很容易留下痕迹。虽然会和动物的痕迹混淆，但细细辨别，还是分得出人的痕迹。”
凌枭在落叶草堆树根混杂的地面慢慢摸索，就像个觅食的野兽，顾筠析跟在他后面，眼里不掩好奇。
“你似乎对山林的环境很熟悉。”
“说不定我本就是个在山里长大的野猴。”
凌枭下意识刺了句，拨开一处草丛，叫了一声。
“找到了！”他指着一处微凹陷处，“虽然轮廓不明显，但应该是人踩出来的痕迹，快追！”
“等等。”顾筠析拉住他，呼了声哨，示意夜宵先到前面探路，才对凌枭道：“走吧。”
二人沿着脚印的方向走了一段，又发现了块凌越身上衣服的布片，应该是被树枝勾破的。
“那丫头为什么一个人往大山深处跑？”
顾筠析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抬头看半空，自打他们越来越深入密林，夜宵去前面探路的时间越来越短，大多数时间都在他们头顶盘旋，好像在警惕什么。
“这山林，很不对劲。”
“嗯，一路走来，除了虫蚁，几乎没见到别的活物，你的大枭倒显得突兀了。”
“不止。”顾筠析环顾了一圈，从后腰抽出禄缘，随手拨开一根垂下的藤条，“如此深山老林，当是灵气最精粹处，是精怪的修行圣地，可一路走来，我们不止没遇到任何精怪，我还感觉到灵气越来越稀薄了。”
“又是四凶岛又是诡异山林，这西海和西海附近的陆地可真不太平啊。”凌枭随口应道，学着顾筠析也抓了一把藤条在手里。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凌枭手里的藤条受惊般迅速缩回，整座密林突然活了过来，树叶无风自舞，发出沙沙的声音，下垂的藤条都如蛇般扭动起来，好似还不习惯怎么活动自己的身躯，但不适也就这一会，刹那间所有藤条都得到命令般，迅速向凌枭刺来。
“阿枭！”
顾筠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伸手，想把凌枭拉到身边，但他的指尖堪堪触及凌枭衣角，铺天盖地的藤条已席卷而至，把顾筠析整个人弹开，夜宵叫着从半空中降下，顾筠析稳住身形，眼睁睁看着藤条交缠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幕，看着凌枭消失在藤条后。
“凌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诡异山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