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飞》养柴的柴

19、魔主与命主

　　“描绘人魔大战的壁画！”凌枭一双猫儿眼瞪得溜圆，再瞅这些小孩儿作画一样的壁画，顿时觉得奥妙精深了不少。

　　要知道，上古人魔大战几乎没有任何书面上正式的记载，数千年来只存在于修道者之间的口耳相传，还有个别话本小说里，若不是一些流传下来的法术法器，可能都有人要质疑上古人魔大战的真实性了。

　　现在，在这个奇诡的迷宫塔楼里，居然有一整间房的壁画记载了传说中的战争，若传出去了，修道界要好一番震荡了。

　　“九成的可能，你看画上人类的穿着，上古时布匹是何等珍稀的物什，人们主要以兽皮作衣，只有带头的几个地位高的人，才有资格穿布衣。
　　而魔族自有灵之物蜕变而成，花鸟虫鱼、飞禽走兽都有可能变成魔，所以魔族形象都颇为奇特，只有强大的魔族才能维持一个固定的外形，传说魔族皆为金瞳，魔力越强，金瞳越纯粹，你看这一方人马领头的几个‘人’的眼睛，是不是很符合传说中高阶魔族的特征。”

　　凌枭边听边点头，然后指了指壁画的一处：“这里魔族似乎在建房子，是这座塔楼吗？”
　　“没错，这座塔楼是魔族建的，此地曾是人魔大战的战场之一，壁画上记载的就是在这片地界发生的人魔之战。”
　　“伤害村民的魔是人魔大战时遗留下的魔族吗，或者他们的后代？魔有后代吗？啊不对不对，壁画上有说要怎么破解迷宫或对付这只魔吗？”
　　“容我再看看。”

　　顾筠析一连燃了三张光明符，举高了眯着眼，边研究屋顶上的壁画，边跟凌枭讲解。

　　“从壁画来看，这里的人魔战争持续了很久，魔族修建了这座塔当驻地，所以修建塔楼的同时，也在塔里设下了结界，结界触发，塔楼内就会变成迷宫，把入侵者困死在塔里。
　　结合传说，魔主和命主在西海展开决战，最后代表人族的命主将魔主斩落于弃鳞岛，所以人魔两族曾在这展开战争，最后魔族输了，败退西逃，这塔楼也废弃了。
　　塔楼真正的样子就是常见的那种构造，石梯上来是厅堂，两边是提供休憩的房间，我们现在在第五层，每层的厅堂应该都有壁画，每层的壁画连起来就是在这里发生的人魔之战的始末，呵，没想到传说中穷凶极恶的魔族还挺艺术。”

　　凌枭听着听着，自己也琢磨出头绪来了：“结界让塔楼变成迷宫，只有找到有石梯的房间才能到上一层，石梯通往每层的厅堂，厅堂有石梯、有壁画，所以，我们现在就身在第五层的厅堂里，而厅堂，也许是破解迷宫的关键！”

　　顾筠析点头，举着光明符慢慢移动：“你说得对，并且，非常幸运地，第五层的壁画刚好讲到魔族在塔楼设下结界。
　　本来，结界触发，壁画该被藏起来的，但是禄缘把这个房间拖进孔雀大妖的小境界里，切断了房间和结界的联系，壁画才得以显露。
　　凌枭，你先休息，等我把壁画看完，关于破解迷宫，我已经有头绪了。”

　　凌枭不敢打扰他，自个在房里瞎溜达，顺带欣赏欣赏魔族的艺术大作。忽然，一片壁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片壁画里的人魔之战似乎特别焦灼，双方人马缠斗在一起，而两方人马的后方，都站着一个人，明显是各自的领导人，凌枭猜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魔主和命主了。

　　魔主全身都包裹在黑斗篷里，看不见面容，但一双金瞳格外瞩目，绝不是那些杂鱼魔族的暗黄色能比的，周身用缭绕的黑色线条代表魔气；命主则布衣兽皮，半边肩膀裸露，乌发披散，身背弓箭，魔族并没有因为是对手就把命主画成歪瓜裂枣，挺拔的身姿很好地显出了命主的人中之龙。

　　但真正吸引凌枭的并不是这二位传说中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而是命主身边的一兽一人。
　　命主身边躬身立着一只巨大的兽类，兽爪怒张，头颅警惕地低垂，似乎正在替命主护卫，可惜壁画在巨兽这里正巧有好几条裂痕，加上颜色本就褪去了不少，实在看不清巨兽的具体样子，只能看清巨兽头上两只狰狞的、山羊一样的角。
　　看着巨兽守卫在命主身边的样子，凌枭心里莫名悸动。

　　而那个人类，凌枭注意到他完全是因为眼睛——他有一双不逊于魔主的金色眼睛！
　　这样有着高阶魔族眼睛的“人”，却站在命主侧后方，俨然是命主的随从，不光是眼睛，他还有一头金色的长发，在一群黑发黑瞳的人族中格外扎眼。

　　金色的长发······
　　凌枭马上想到深山竹屋里的那位“先生”，他也有一头这样的金色长发，但先生的眼睛是黑色的。

　　巧合吗？据说在西域，金色的头发并不稀罕······

　　凌枭陷入纠结中，就听顾筠析在喊他，似乎有办法破解迷宫了，忙跑了过去，发现顾筠析神情凝重。
　　“你怎么了，没找到逃出迷宫的方法吗？”
　　“找到了，不但找到了——”顾筠析深吸一口气，“我还知道了最块到达塔顶的方法。”
　　这回凌枭反应很快；“而魔族很可能就在塔顶！”

　　“魔族设立迷宫时，还特地留了一个传送法阵，通过这个法阵，无论在几层，都可以直接到达塔顶。可是，我们仍对作乱的魔族一无所知，敌明我暗，贸然冲上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若继续一层层走上去，我们也无多余精力对付那些黑烟······”

　　“就没别的办法了么······”凌枭握紧了剑，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弥漫在心间。
　　“其实——”顾筠析突然道，“我心底已经有了计较······”
　　“诶？”凌枭猛地抬头，“你这人，有办法就直说啊，还带大喘气的！快说说你的计划？”
　　顾筠析却不答反问:“你的清心诀练得如何？”
　　凌枭低下头：“才第三重。”
　　“第三重已经够了——我身上还有三张燃灯符，而禄缘里的孔雀残魂也可以牵制魔族，加上你的清心诀。”顾筠析把禄缘拿在手上转了两圈，“这三样，就是我们对付魔族的筹码。”

　　每次看顾筠析转禄缘的样子，凌枭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安定感，忙跟小朋友一样举起了手：“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且附耳过来，我跟你细说······”

　　两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了一番，便准备直接通过传送法阵直接去塔顶。
　　顾筠析走到房间唯一的石梯前，绕着石梯转了几圈，突然伸脚在一块地板上一抹，一个光圈突然绕着楼梯亮起。

　　“若要启动传送阵，必须先把这个房间从小境界里放回现实世界，让它和塔顶的法阵建立联系，那些黑烟八成还在，凌枭，到时候你拖住黑烟，帮我争取时间。”
　　“交给我了！”

　　凌枭缓缓抽出手中佩剑，这把还没来得及取名的剑没有了方才使用青云剑招时的璀璨光华，反而有了种凝沉内敛的气韵，朦胧胧的青色微光笼罩着剑身，望之有宁静清和之感。

　　他把清心诀注入了佩剑，哪怕只练到第三重，他还不信对付不了魔气形成的区区黑烟。

　　鸟鸣响彻房间，四周隐隐的孔雀翎纹路纷纷凸显出来，化作一对巨大的孔雀翅膀，缓缓收回。
　　熟悉的恶心感很快攀上心头，还未看清黑烟的位置，凌枭已经跃起，半空横剑一扫。
　　这一剑看着轻飘飘的，既不凌厉也不迅捷，剑身扫出朦朦青色荧光，如萤火虫般，倒煞是好看。但这荧光触碰到黑烟时，黑烟依旧狰狞，身上却凭空缺了一块，看上去就像被荧光“吃”掉了，怎么也无法补上，。

　　不过，凌枭的清心诀毕竟只有第三重，效果有限，有些体积比较大的黑烟，拼着身上被荧光撞出个窟窿，很快冲上来。

　　凌枭一瞥顾筠析，发现他还在研究那个传送法阵，知道自己还要再抢多点时间。索性冲出几步，半陷入黑烟的包围，与黑烟缠斗起来。
　　奈何黑烟实在是数量多，凌枭应付得越来越吃力。

　　“凌枭！”
　　听到身后顾筠析叫他，凌枭纵身后跃，禄缘自他身后疾射而出，擦着他的侧脸飞过，斜插在地上，迸射出一个虚幻的孔雀影，双翅一展，扇得黑烟七荤八素。倒飞中的凌枭出剑挑起禄缘，伸手一把接住。

　　顾筠析已经等在一束直立的光柱旁，见凌枭倒飞而来，忙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带着他一块冲进光柱中。

　　还在密切注意黑烟动向的凌枭只觉眼前白光一晃，跟着一阵头昏目眩，然后一股力量把他往前一推，他就跌进了一片黑暗中。
　　好在顾筠析的手一直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让他安心了不少。

　　“凌枭，没事吧？”黑暗中，顾筠析问道。
　　“没事，我们到塔顶了吗——呃啊！”

　　突然有东西缠住凌枭脖子，把他抡起狠狠撞在墙上。
　　黑暗里的某处，有低沉嘶哑的声音桀桀怪笑：
　　“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