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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练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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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师兄,你怎么在这?”凌越问道。
“掌门回来,内务堂就忙起来了,内务堂的师弟托我给掌门送衣服。”沈诀转向凌枭,面无表情道,“小师弟,恭喜你试炼归来,正式成为掌门。”
若不是顾筠析提醒过沈诀的性格,凌枭真要以为这位青云派大师兄不服新掌门。
“谢谢沈师兄。”凌枭也客气回应。
“嘻嘻,其实可以叫我帮忙的嘛,怎还劳烦沈师兄跑一趟。”凌越笑嘻嘻接过衣物,眼珠滴溜溜一转,“内务堂的师兄们一有麻烦事就会往外推,特地把沈师兄抓来,肯定不简单。”
“嗯,他们还托我问掌门,掌门原来住的屋子里有哪些东西要搬过来的,灵修院的东西又有哪些是需要搬出去的。”
灵修院只有青云派掌门才能住,当上掌门前的‘凌枭’另有居所,加上灵修院算是亡父凌彻的生前居所了,‘凌枭’虽按着规矩勉强住进去,只称自己还没通过试炼,算不得正式的掌门,既不肯把原居所的东西搬过来,也不肯让人重新打扫灵修院
猎杀饕餮回来后,新掌门的位置是终于坐实了,凡事讲究“规矩”的内务堂又琢磨着要捯饬新掌门的灵修院了。
凌枭想了想,道:“我跟沈师兄一起回去看看吧,哪些要搬的哪些要留下的,我想自己一一确认后,再告诉内务堂。”
于是三人又折返往山下走。
凌氏兄妹跟普通青云派弟子一样,住在半山腰上的统一居所。路过一片明显是女弟子住的屋群时,凌枭瞅了瞅身旁小丫头双眼底下明显的青灰色,开口道:“小越,你回去休息吧,不用陪着我,有事我会找沈师兄的。”
沈诀点头附和:“我会陪着掌门的。”
凌越大约是真累了,打个呵欠道:“那我回房了,哥哥再见,沈师兄再见。”
凌越走后,凌枭跟着沈诀又到了另一片屋群,最后在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门口停下。
应该就是‘凌枭’自小住的房间了。
凌枭对沈诀道:“劳烦沈师兄在门口等着了,我想自己一个在房间里看看,有需要搬运和整理的,我一会儿列个单子给内务堂。”
沈诀自然没有异议,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有自己不愿为外人知的小秘密很正常。
凌枭站在房间中,缓缓扫视过屋内的一切。
意料中的,这个小屋里的布置很简单,不多的几个装饰物都带着明显的凌越风格。内外两间房里,东西放得最满的只有那张大书桌,上面堆满了古旧的书籍和相应的誊抄本,凌枭随手拿起一本誊抄本翻了翻,全是看不懂的文字,旁边用朱砂批注得满满的,似乎是一些古老方术。
青云派以剑道开山立祖,但‘凌枭’却醉心于符咒法术。
凌枭坐在书桌后,闭上眼,想象原本的那个少年埋头在晦涩难懂的古书里,边把古籍誊抄出来边皱眉钻研,有实在难懂的地方,会同时把几本古籍摊开来排一起,互相对照着破解,再仔细地在誊抄本上下批注。
他不打算妄动凌枭的东西,他只准备把‘凌枭’原本的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搬到灵修院,好让他这个假凌枭的行为看起来符合常理。来到这个小屋,只是想亲自感受一下被他占据了身体的少年。
一路上,从顾筠析眼中,从凌越眼中,从曲由眼中,他认识到了许多不同的‘凌枭’,却始终无法拼凑出那个无辜夭亡的少年的全貌,哪怕现在坐在‘凌枭’自小居住的房间里,那种清寂,孤冷,始终让少年最真的面目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
唉,回去吧,不能让沈诀久等。
凌枭起身正准备走,忽然发现旁边的书架和墙角间放着个奇怪的箱子,论大小,这箱子放被衾太小,放零碎杂件又太大,况且还是放在这么一个略显突兀的位置,处处彰显着不一般。
凌枭心下好奇,挪出箱子仔细看。箱子没有上锁,面上积了一层灰。
吹掉灰尘,打开箱子,最上面的是一把旧木剑,明显是小孩儿用的,已经磨损了几个口子,木剑下非常郑重地叠了一件青色的大人衣袍,也有些年头了,看衣服纹样和质地,和方才沈诀捧的那件很像,衣袍左上角很随意地丢了块长命锁······
绣工笨拙的手帕,小孩子常玩的一文钱一个的草编蚂蚱,脱落的乳牙······
每一件,似乎都代表了‘凌枭’心中意义非常的事。
随着一件件的东西出现在凌枭眼前,少年‘凌枭’的真实样貌似乎更清晰了点,但凌枭却停下了动作,又把所有东西一件件又放回去。
这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人生,他不该太窥探的。
把东西一一归位时,凌枭又发现箱底特意空出来一小块地,放着一个小盒子。吸引凌枭的是盒子上贴的纸条,上面用跟誊抄本上的批注一样的清秀字迹郑重写着——
“阿枭最大的秘密!”
凌枭噗嗤一下笑了,这小孩子硬装大人的口气,还有夸张的感叹号,着实有点可爱。
不过,既然是“阿枭最大的秘密”,凌枭也就不打开看了,放好东西后盖上盖子,箱子推回原位,凌枭出去了。
凌枭的青云派掌门生活正式开始了。
“哥——哥哥——”
“吃早膳啦——”
凌越猛然推开灵修院掌门卧室的大门,可惜他那刚当上掌门的兄长已不见踪影。
“大清早的,又跑哪去了,连早膳都不吃!”
凌越啪啪啪又推开灵修院其他房间的门,均无所获,气得在院子里直跺脚。
“那样的身体居然敢不吃早膳,今天还是彭爷爷亲自下厨给他做呢!”
“越丫头,小枭······掌门呢?”彭其绰摸着胡子跨进院子。
“彭爷爷,来得正好,哥哥他又不见了!早膳都没吃!”
“什么!”彭其绰差点把胡子给捋下来,风风火火地冲进掌门卧室,又风风火火地冲出来,“床还热乎着,肯定没走远,把臭小子给我抓回来!老夫亲自做的早膳,他臭小子哪怕当了掌门也得给我吃完!”
凌越在旁重重点头:“就是,彭爷爷做的菜那么好吃!”
“嘿,还是越丫头贴心。”彭其绰一脸遇知音地揽住凌越肩膀,“唉,可惜你爹当年死活不肯跟我学做菜,老夫这一身厨艺,就靠你传承喽!”
凌越握紧拳头,神情郑重,铿锵有力道:“好!”
“诶,不说了不说了,你去叫几个小子,把我们的小掌门找回来,真是,十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好时候······”
看着一老一少手拉手好伙伴地走出院门,躲在院内一颗大杨树上、借茂盛的枝叶隐藏身形的凌枭终于松口气。
“好险······”
得亏他耳朵灵敏,凌越还没进灵修院时便听到了她的喊声,及时躲了起来。
“原来小丫头的厨艺是彭长老教的,怪不得——”
一想到彭长老的厨艺,凌枭的五官就止不住地扭曲。
这得追溯回凌枭回到青云派那天,晚上,青云派大摆筵席,庆贺掌门试炼归来。
青云派所有弟子齐聚山顶的青云殿,筵席从青云殿里一直摆到了殿外,在大殿外围了一圈又一圈。
灶房的弟子们从早上忙活到晚上,看家本领统统都拿出来了。
清规戒律在这一晚都暂时取消,青云派弟子们难得放纵的时刻,最美的酒,最好的菜,好兄弟勾肩搭背,大声吆喝,个个玩得高兴、吃得尽兴。
而新晋掌门凌枭桌前的菜却格外不一样。
这是彭其绰彭大长老亲自下厨为新掌门做的菜,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皆有,道道色泽鲜丽,令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吃货如凌枭,早留着哈喇子下筷了。
然后······然后的事凌枭已经不想再去回忆了,因为只要一直想起那天的“大餐”,就觉得肚子疼。
世上居然有如此难吃的菜!
难怪彭其绰把菜端上来时,其他人的眼神那么奇怪!
偏偏当事人毫无自觉,并非常自信地认为老夫厨艺天下第一、老夫是个被修道埋没的好厨师,等等。
怪不得小丫头的“十全大补汤”那么难喝,原来厨艺全来自彭长老。山顶是不能再呆了,不然肯定被彭长老的人逮到。
凌枭不敢下去,以树枝借力,跃到另一颗树上,就这样在树林间一路奔跃下山,来到了半山腰的演武场。
早晨的太阳才刚露了个头,演武场已经有不少弟子在练剑,有单独练习的,有三三两两互相拆招的,剑尖相交的嗡鸣声回荡在演武场,听得凌枭跃跃欲试。
自来到青云派当上这冒牌掌门,日子过得是真轻松,日常事务有议事长老和堂主们打理,而掌门只要每隔五天听长老们汇报一次就够了。
随着上古人魔大战的结束,魔族在人间几乎绝迹,现在的世道,清清静静太太平平,人安心修炼,妖也安心修炼,个把小妖小怪不安分的,自有外务堂的人处理,凌枭觉得自己的手脚快生锈了。
“下去和他们练练吧。”
沈诀不知何时出现,站在凌枭旁边,递过来一把剑。
“你现在当了掌门,偶尔也该和弟子们互动互动。”
凌枭接过剑,在手里颠了颠。
来到青云派后,他一直没有懈怠对青云派心法、剑法的练习,刚才看到那群弟子的操练,他自觉不会比他们差。
意动间,身形已凌空跃出,落在演武场中央,剑式行云流水,剑光明锐,眨眼间,已摆出青云剑法的起手式。
青云派的剑法以清逸灵巧见长,剑式飘逸,富含变化,凌枭这样的少年使来,非常好看,赏心悦目之余又暗藏锋芒。
“好!”有弟子看得忍不住叫好。
有了一个打头的,便有其他人跟着叫好,甚至有人还鼓起掌来。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人,看年纪相仿的小掌门剑使得漂亮,很快有人耐不住,抽剑跟着凌枭一起演练起来。
一时间,演武场上尽是少年意气,朝气蓬发。
凌枭练得正投入,突感彻骨寒意,眼角一瞟,骤见场边沈诀忽然拔剑,剑尖直指自己,飞身直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