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照命》温澤某

3、「一白」2

　　第二章 一条长舌出墙来

　　阵内除了必需品其他物品都带不进来，哪怕是电子表带了进来除了照明别无他用，他们只能活在阵内的时间分配上，比如这时离七点零七分的钟声敲响不过半小时，第二次钟声就响了，此刻桌上石英钟显示的时间是八点零七分。
　　“第一次钟声总共响了四次，这次是依然是四次，这数字肯定有什么规律，而且每次都是零七分响。”商央和衣往床上一躺，被褥潮湿发霉的味道迅速窜入鼻腔，不过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这个阵内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不及时休息明天会没精力调查老宅，哦当然还有找绣花鞋。
　　秦笑也不是忌讳的人，脱了鞋就往被窝里钻，他在黑街那间屋子的床铺可比这小多了，至少这间屋子没有长年累月的汗臭味和门外的泔水池味。
　　“诶商央，你睡了吗？”
　　“……还没。”
　　“你对今天的事有什么看法？”秦笑侧过身朝着商央那边，商央闭着眼睛没有说话，秦笑刚想感慨商央这大无畏的秒睡能力，就听商央幽幽叹道。
　　“努力活着吧。”在这种未知的世界里，一步错就会丢了性命。“上车前你提到的死亡条件我认为很有道理，阵内会触发死亡条件，这个条件只能自己去找，既然我们已经组队，我想我们手里的信息最好能公开。”
　　秦笑不能再同意了，“那是一定，我相信你。”秦笑捕捉到商央嘴角流露的一抹微笑，心里竟然有些甜滋滋的，察觉到自己心境变化后他差点给自己一拳。
　　“现在我们已知的死亡条件是晚上七点零七分，就是不清楚是不能出老宅还是不能出房间。还有一点我比较在意，老管家提到老爷已经睡下，要保持安静。《死寂》你看过吗，遇到玛丽·肖千万不要尖叫，后半夜也许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憋不住了想叫唤就捂紧自己的嘴。马晓佳和吴落应该掌握了一定线索，不然她们不会行事那么小心。”商央说了半天不见秦笑回应，转过头发现秦笑已经进入梦乡。
　　心可真大。
　　商央闭上眼睛，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他们都忘记了熄灭桌上跳动着的绿色鬼火。
　　秦笑睡得很安稳，这大概是从他毕业后唯一一次睡得这么香甜，以至于梦到地动山摇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地震了……”
　　“你听外面什么声音？”商央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秦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的小破屋有人非法闯入，过了好一阵秦笑才想起来自己TM的身处上世纪该死的上海滩。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人赤脚踩在地板上咚咚咚来回跑动的声音，他们房间里的烛火还没熄灭，秦笑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现在是午夜十二点零五分，这大晚上谁在外面跑也不怕被小鬼抓走。
　　“你去看看。”
　　秦笑刚想答应，低头却发现商央好好地睡在床上，没有一丝醒过来的迹象，那……刚才的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快去啊…快去啊，快去啊。！”那个伪装成商央的声音的人不停地催促道，跟催命一般在秦笑的头顶盘旋，那声音越来越尖细，就跟男人捏着嗓子说话一样。
　　没错了，这声音是从他头顶传来的，秦笑梗着脖子不敢转头，透过墙上的影子秦笑看到一条长长的东西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他觉得已经猜到了那是啥，传说中只有吊死鬼会有这么长的舌头吧！秦笑索性认怂捂着耳朵一下扑到商央身上，商央嘟囔了一声，“重。”
　　秦笑连忙拍拍商央以示安抚，“没事没事，借您肩膀一用。”
　　那声音不折不挠地在秦笑耳边徘徊，秦笑不想看清那是什么东西，自我催眠着听不到听不到……竟然就这样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零七分，老宅里的大钟响了三下，秦笑是被商央踹下床摔醒的。
　　七点整商央沉着脸和秦笑来到饭厅，吴落和马晓佳已经在昨天的位置上坐好，和昨天一样马晓佳坐着，吴落站在旁边。秦笑和商央同样默契地选择了昨天的座位，依旧秦笑坐商央站。
　　七点半饭菜已经上桌了，但是陈飞和罗琳还没下来，向成全哆哆嗦嗦问道：“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桌上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向成全，向成全把头缩得更低了，许颐莲帮向成全解释道，“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们听到走廊上有人跑动的声音，因为他胆子比较小我们没开门看，所以不清楚是不是陈飞和罗琳。”
　　郑富贵和方雨住在陈飞罗琳的隔壁，两人纷纷表示没有听到走廊上的动静。
　　“吃完饭我们去问问吧，NPC不是说了吗，到头七之前好好呆着就没什么问题，可能他们睡过头了。”邹弼满不在乎地开始吃起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豆浆油条，豆浆很粘稠味道很甜，秦笑吃不惯甜食尝了一口就把碗放在了旁边，相比起豆浆，油条的味道就正常了很多，而且油条是包有肉馅的，秦笑一连吃了两根才放下碗筷，然后转身和商央评价道，“油条味道不错，豆浆太稠而且甜。”
　　“你那碗豆浆不喝就给我吧。”商央这话说得奇怪，按理说商央和秦笑昨天才认识，今天就熟到吃到一个碗里了？商央注意到众人奇怪的眼神，解释道：“早上不习惯吃太油腻，不要浪费食物。”说完也不在意郑富贵暧昧的眼光，接过秦笑双手奉上的青花碗咕咚咕咚干了碗里的豆浆。
　　真特么打死卖糖的了。
　　坐在秦笑右边的简璎什么东西都只吃了一小口，小脸煞白煞白的，昨晚简璎和邹弼是分开住的，秦笑想到午夜那条不怀好意的长舌，内心对简璎这个姑娘肃然起敬。
　　吃完饭众人上二楼敲响了陈飞和罗琳的房门，但门内无人应答，更听不到一丝动静。
　　敲门的是邹弼，郑富贵觉得他敲门太过斯文，伸出又粗又胖的手掌咣咣咣开始砸门。
　　“不对。”商央和秦笑站在走廊外，商央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高宅的老爷还健在，但是昨晚和今早都没见到人。这种大户人家最注重的就是礼仪，陈飞和罗琳凶多吉少了……”
　　“下一个是郑富贵？”秦笑一点就通，既然高老爷都还没出现，说明还在休息当中，郑富贵这一砸门可能已经触发了死亡条件，“怎么办，要跟他们说吗？”
　　“现在说已经来不及了。”商央冲楼梯口努努嘴，秦笑看过去发现老管家拿着钥匙串在慢吞吞地上楼来，那钥匙串被拿得稳稳当当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商央和秦笑对视一眼更加确认了相关猜想，然后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骂骂咧咧的郑富贵。

　　陈飞和罗琳昨晚回到房间里时没有一句交流，就算陈飞使尽浑身解数也没得到美人投怀送抱，所以简单洗漱后就躺在了床上，还好房间里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那豆黄色的烛火过于黯淡了，陈飞觉得有总比没有好。
　　罗琳娇惯，睡不惯这样潮湿的床铺，就背靠着枕头，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就怕从什么角落冒出什么不祥的东西……
　　陈飞安慰她，“放心，低级阵头一天晚上不会出事的，相信我。”
　　罗琳这才稍稍放松下来，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困顿异常，但是四肢百骸却仍然紧绷，甚至有一种被别人操纵的错觉。罗琳挣扎着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在房间里，而是身处门外那条长长的走廊。
　　奇怪，她从没有过梦游的习惯。
　　罗琳奋力拍着身后房间的门，但不知道陈飞是睡死过去还是存心跟她开玩笑，那门纹丝不动。
　　罗琳心急如焚，她一扇门一扇门地敲过去，没有人应答，没有人……
　　绝望侵蚀了罗琳，她绝望地蹲在走廊中间嚎啕大哭。
　　这时一条湿润的，带有一点毛刺的长长的东西从上往下拴住了她的脖子，罗琳被那东西吊起来的时候奋力抓挠，但敌不过那东西的力气，再无法呼吸的时候，罗琳放弃了抵抗。
　　陈飞一觉醒来发现罗琳不见了，慌忙打开房门出去寻找，谁知门刚打开，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
　　二楼每一间房的格局一样，一张床一张桌椅一盏煤油灯，唯一不同的，是陈飞和罗琳已经双双气绝身亡，而且罗琳是被一条白绫吊死在了横梁上，那舌头都快有脖子长了。陈飞的脑子被开了瓢，满地都是白色的脑浆。
　　方雨目睹同伴惨死的模样忍不住惊叫出声，然后滑坐在地板上嘶声裂肺地哭起来。几个女生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向成全更是捂着嘴跑到卫生间大吐特吐。
　　商央想到刚下肚的豆浆，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喝了豆浆的人同样想起了这件事，一窝蜂地跑向了卫生间，商央一忍再忍将那股恶心压回去，他站在门口看了看罗琳的尸体，不一会儿就发现罗琳的鞋子不见了。
　　“你……没事吧？”秦笑问的是豆浆的事情。
　　商央摇摇头，他的专业告诉他那豆浆就只是豆浆，就加了点藕粉罢了，有股淡淡的桂花香，“没事，还挺好喝的。”
　　向成全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商央说这话，一扭身又回去了。
　　秦笑吞了吞口水，大佬不愧是大佬。
　　“要把罗琳放下来吗？”郑富贵让方雨依偎着自己肥胖的身躯问马晓佳等人。
　　“不用，尸体会自己消失。”吴落摆摆手和马晓佳走了出去。
　　秦笑和商央也离开了走廊，在越过老管家的时候，商央问了一句，“老爷住三楼吗？”
　　老管家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昨晚说过的话，“老爷还在休息，少爷少夫人只需要安静呆到三天后的头七便可，切记在午饭前不要打扰老爷休息。”
　　“多谢。”商央拽上秦笑往楼下的正厅走去。
　　“商央你想到什么了？”秦笑被商央拽到正厅的灵堂里，这黄纸纷飞，白布招展的灵堂让秦笑心里毛毛的。
　　“开棺。”商央一指灵堂中间的楠木棺材。
　　？？？
　　秦笑虽震惊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老老实实地去推棺材板，商央还叮嘱他小声点，秦笑腹诽：开棺可不得动静小点吗，要是把诈尸可咋办哟，想他堂堂黑街小黑龙就要折在这里了哟……
　　棺材板揭开后，秦笑抱着棺材板守在一边，商央俯身观察死者，当商央看到尸体的脚踝时瞳孔一震，然后让秦笑把棺材板合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给死者上了柱香烧了些纸，秦笑“做贼心虚”便跟着商央有样学样。
　　从灵堂里出来后就是天井，两人在天井的楼梯上坐下，秦笑还没坐稳就听到商央说，“高夫人的脚上穿着罗琳的马丁靴。”不等秦笑消化这条信息，商央继续抛出他的观点，“而且高夫人不是上吊死的，是被毒死了伪装成上吊的样子。”
　　“高夫人是被谋杀的，是谁？”秦笑急不可耐地追问。
　　“现在能确定的只有高夫人死于谋杀，不能验尸我不好判断是中的什么毒。”
　　“哦……”秦笑用脚点着地上的青苔，把夜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商央。
　　商央低头略做沉思，实在想不出来昨天是哪一步出了错。还好秦笑比较迟钝，也就是在死亡条件前灵魂蹦迪了一下，一时间商央也不确定秦笑是真大佬还是吉祥物了。
　　“今晚要轮到郑富贵和方雨吗？”秦笑心软还是想把这个发现告诉两人，让两人好做防范。
　　商央坐着没动，他盯着三楼的一扇窗户，刚才他没看错的话，那扇窗的窗帘动了一下。
　　“来不及了……”商央不自觉地说出这句话，然后眼疾手快地拉了秦笑一把，秦笑没站稳跌坐在楼梯上。
　　就在秦笑摔倒的一瞬间，一具沉重的尸体直直地砸在了青石板上，骨头断裂的声音刺激着秦笑的耳膜，要不是商央死命捂着秦笑的嘴，秦笑怕是直接踩上雷点了。
　　死的是郑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