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照命》温澤某

2、「一白」1

　　第一章老宅
　　码头停泊的船只样式特别古旧，船上一个人影都不见，只看到船上的烟囱往外排着滚滚的黑烟。秦笑绞尽脑汁也没回想起来是哪个年代的船，他正想上船一探究竟一个清冷的声音阻止了他。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上船干嘛，不过我还是提醒你最好不要上去，刚才上去的一个人抱着头蹿海里去了。”
　　秦笑转身发现说话的人就站在他背后，只一眼秦笑就肯定这人要么是老师要么是医生，那白衬衣加黑色西裤，袖口熨烫得整整齐齐，还戴着一副闪着智慧之光的银边眼镜，头发剪的干净利落特别精神。只是那人双手抱胸往出口处走去，一丁点也不想再理秦笑的模样。
　　秦笑连忙跟上去搭话，拿出了自己毕生所学的礼貌用语问道，“请问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那您还记得您怎么到这的么？”
　　“不记得。”
　　“刚才听您说这地方还有其他人？”
　　“嗯。”
　　“聊了那么多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商央。”
　　“这名字够响亮，我叫秦笑，之后我可以跟您一起吗？这鬼地方我有点……怕。”
　　商央在出口前十米站定，他认真打量了一下秦笑，皮肤黝黑还穿着黑色背心加迷彩平角裤，左臂青龙右膀白虎，也许胸口还有个老牛？脖子上戴着条一看就是地摊货的大金链子，耳朵上的耳钉耳环密密麻麻看得商央直犯密集恐惧症。
　　他就不明白了，这么一社会人，精神小伙，他能……怕？？？
　　商央嗤笑一声懒得搭理他就走出了出口，秦笑本着团结就是力量的集体精神奋起直追，要不然以他一个人的智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央央等我！”
　　你才央央，你全家都是央央！
　　秦笑追着商央跑出出口处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空地上站着坐着的人，大概有……十来个？全部用异样的眼光瞅着他，秦笑尴尬地收回尔康手，厚颜无耻地凑到了卫鞅身边。
　　站定后秦笑仔细数了数在场的总共有十二个人，六男六女，有三个女生在嘤嘤嘤地哭，除了秦笑、商央和一个浑身湿漉漉的蹲在角落里嘴唇泛白瑟瑟发抖的青年外，其他男性都纷纷地围在女生身边安慰她们。
　　秦笑耳朵挺灵，就算隔着三四米远也能听到别人的对话，这会儿他比较在意的是和人群离得较远的两个女人，“央央你知道她们听得到在说什么吗？”
　　“我跟你不熟，别叫那么亲热。”商央比秦笑矮了半个头，抬头翻白眼有伤颈椎，所以弃之，“还能说什么，到这么个地方又不知道来干什么，无非就是找点乐子。”
　　“商央想哪儿去了……”秦笑朝着两个女生的方向努努嘴，“她们好像对这种地方很熟的亚子，我刚才听到什么十二个人，难度比较大……”
　　秦笑声音比较低，商央为了听清不自觉地附耳上前，秦笑还没讲完突然就没声了，商央奇怪地瞧过去才发现两人距离贼近，都快到脸贴脸的程度了。
　　两人同时一愣，自认钢铁直男的两位甚至没有想到要及时分开。
　　“久等了各位少爷少夫人，欢迎少爷少夫人回国，车子已经在外等候，天已经不早了，我们必须在晚上七点零七分之前回到老宅，少爷少夫人们请上车吧。”一位穿着灰色长褂老态龙钟的老者从浓雾中走到众人面前，声音如暮钟厚重。
　　商央对时间尤其敏感，老者着重强调的晚上七点零七一定有某种特殊含义。
　　“死亡条件？”秦笑听到那两个女人嘟囔了一句，立马把这个消息传达给商央。
　　商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秦笑，难道这模样竟是传说中深藏不露的‘大佬’？！
　　“走吧，在这里反正出不去，一切疑问等到了任务地点再详细跟你们解释。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陈飞，第三次闯星。”陈飞这时一副大佬模样搂着其中一名战战兢兢的小女生。
　　十二个人陆陆续续上了六辆老爷车，秦笑生怕商央不跟自己同乘，厚着脸皮跟在商央屁股后面上了车。
　　抵达老宅的时间是六点半，老者印众人至饭厅就餐后便退到一旁一言不发，整个老宅似乎只有他们十二个人。
　　刚才在老宅外商央打量了一下牌匾和房屋，牌匾上写着高宅，小楼是三层洋房，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能在上海住上这么大院的无非是军阀或者民族企业资本家。这个高宅年久失修大有家境落败之感，高宅的门梁上挂着白纱，写着奠字的纸灯笼在阴风中打着转，正厅在摆放着棺材和火盆，里面的黄纸钱还在燃烧着。奇怪的是每座院落的门框上都挂着一面铜镜，这高宅……难道刚死了人就闹鬼不成？
　　高宅的饭厅里摆着一张欧式的长桌，座位只有七个，两边分列三把椅子，主位一把。他们一行十二个人，一次只能坐七个人，剩下的五个人看情况只能站着进食。
　　还没开饭，那个陈飞的人先行坐上了主位，明目张胆地把刚认识的女生拽到自己大腿上坐着：“这样我们就省一个座位了，你们随意。”
　　秦笑看了看卫鞅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卫鞅让秦笑入座自己再站一会儿，那老爷车坐着跟拖拉机似的差点把五脏六腑都颠出来了……
　　入座后秦笑发现入座的女生除去坐在陈飞腿上的罗琳，共有三个，一个是和罗琳同行的方雨，她身后站着一位叫郑富贵的中年男子。坐秦笑对面的是跑到渡轮上被吓到跳海的向成全，向成全背后站着面无表情的许颐莲，方雨和马晓佳分别坐在向成全旁边，与马晓佳同行的吴落站在了她身边。秦笑的左右是邹弼和简璎，他们一开始上的同一辆车，现在见位子多出来便分开坐了。秦笑一开始注意到的吴落和马晓佳好像对谁坐有些犹豫，最后才决定让马晓佳坐下。
　　这个动作虽小，但秦笑看得仔细，他伸出手指勾住商央挽起的衬衣袖中，略施小力就让商央不情不愿地站在了他身边。
　　商央：干嘛？
　　秦笑：你站我旁边我有安全感。
　　“既然本关有新手，所以容我略微解释一下游戏规则。”陈飞一脸游刃有余地解释道，“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九星阵，进入阵中的人必须找到与入阵时相同颜色的星星，并且找到生门才能逃出去。密室逃脱都玩过吧，大概就是这意思。不过你们要记住，阵内与现实是相连的，阵内死亡等于现实死亡。”
　　“还会找到其他的门吗？”罗琳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
　　陈飞安抚着自己的新女友说，“有，但是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除了找到星星和生门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秦笑不懂就问。
　　“有，低级阵并非死阵，当阵中只一人存活则生门大开，”马晓佳回答道。
　　“少爷少夫人，开饭了。”老者打开饭厅的门，侍者鱼贯而入将食物摆放在众人面前，等侍者们摆好退下后，老者睁着混沌的双眼对众人说，“少爷少夫人吃完饭就拿着桌上的钥匙回二楼的屋里歇息吧，老爷已经睡下了，夜里少爷和夫人还请不要打扰老爷到休息。还有三天就是夫人的头七了，老爷说了，在头七之前少爷只管安心等着便好，不用守孝。”
　　“到头七之前什么都不用做？”吴落有些吃惊地开口，但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连忙向老者道歉。
　　老者并没在意吴落的言语，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主位的陈飞和罗琳半晌，佝偻着身子转身准备离开，商央上前一步拦住老者问：“请问老爷还有别的吩咐吗？在头七前孝礼能置办齐全再好不过了。”
　　马晓佳想阻止商央的行为，一般来说NPC公布完任务就会消失，对NPC不敬可能会遭来横祸。但吴落在旁边摁住了马晓佳，吴落的意思秦笑明白，在生死攸关的环境里，掌握了最多信息的人活下来的几率更越大，而且谁都希望自己是找到生门或者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
　　本以为老者不会有回复，孰料老者蓦地抬起头，浑浊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道：“绣花鞋，夫人生前最喜欢穿的一双绣花鞋不见了。”
　　就在此时，窗外电闪雷鸣，老宅里的灯忽明忽暗，老者的表情在闪电下变得更加阴森和狡诈，更诡异的是，电灯不再闪烁的时候，老者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般情形，饶是心理承受能力极大的秦笑也没法安然进食，他悄咪咪地问商央：“你唯物的还是唯心的？”
　　晚餐结束后秦笑拿了钥匙和商央往二楼的房间走去，洋房的楼梯还是木质地板，走在上面吱呀作响的声音十分刺耳，二楼走廊两边都有房间，商央数了数一边六间房总共十二间，所以显得走廊的空间很极窄，只能容下一个人过。好不容易找到钥匙上对应的门牌号，他们的房间是在靠走廊尽头右边的第二间。门是朝里打开的，一股久无人居住的霉味扑面而来，秦笑走在最前头吃了不少灰。
　　房间不大，只摆了一张床榻和一张桌椅，就这两物件几乎挤满了整个房间。二楼的房间使用的是煤油灯，秦笑掏了掏口袋掏出一只廉价打火机，他借着走廊的灯光把灯点亮后发现煤油灯的颜色居然是绿的。
　　“诶诶诶央央，你看这火是绿……”话还没说完就被商央一把捂住嘴推进了房间。
　　你你你……
　　嘘。
　　走廊外传来跑动的声音，秦笑想扒着门缝看但商央不让，无奈只好竖起耳朵仔细听，听了一会儿用嘴型表达，“好像是那个吴落，手里叮叮当当的好像拿的是煤油灯。”
　　商央的眼神落在煤油灯上，只觉这绿色的火焰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阴森。七点零七分，天彻底暗下来了，老宅里的钟沉闷地响了七声，此时此刻万籁俱寂给这个老宅蒙上了更加恐怖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