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黄》高涣逸

52、第五十二章

　　“呦呵！”蘸朱砂的毛笔被惊掉在袍角留下一道红。陆庭叶“啧”了一声，好不吉利的预兆。
　　很快就有禁卫军和嬷嬷前来拿人。陆庭叶听了来人宣布她的罪状后心里有底儿了。
　　身为女子却入宦籍，这是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这搁寻常人眼里那就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陆庭叶却没当什么大不了的。
　　这欺君之罪那只要皇上说是就是，皇上说不是，那就是不是。如何搞定皇上，那就看程御影的了。而她不觉得程御影会失败。
　　但是皇后要她死，就因为阳钰瑓说要娶她做侧妃，而皇后认为她不配。
　　“哎呀！早知道阳钰瑓会走这步臭棋我就早想辙了，只要能接近他，什么时候下药都好说啊。”被押着的陆庭叶暗自懊恼。
　　“陆秉笔，您别记恨咱们，咱们都是按照上谕办差。”侍卫本来一个个都严阵以待，这‘苍黄’可非寻常人，那是顶顶功夫好手。还以为押她会费好大劲，没想到她居然会束手就擒。而且听说‘苍黄’是个女人。
　　年轻的侍卫悄悄打量着陆庭叶，见她长得身材肤白纤瘦，爽朗清举，确实不像个男人，但是也不太像个女的。真是奇怪。此时陆庭叶轻蹙双眉，抿唇似做思考状，更是有种文人士子的温润俊逸。
　　啧，可是风姿神貌，却混了去假装太监，也不知道这是要是个什么世道。
　　“别走神，当心。”年轻的侍卫被前辈提点，收回了心神。
　　先将陆庭叶押至掖庭暗室，由年长的嬷嬷查验正身。结果是当然是个女的。本来还要劈开腿更深入检查的，但是让陆庭叶一个凶恶的眼神给逼退了。
　　“你们要是想缺胳膊断腿儿尽管来。”
　　陆庭叶抱着膀子看着这帮中年妇女犹如虎豹看着群羊，她自己想了想，在结果文书上自己签上了“已非完璧”的字样。
　　但陆庭叶不知道的是，她女儿身份的被揭穿在朝堂上引起了巨大风波。她是谁，她因何混入宦籍，究竟藏的什么祸心？这些都没人知道。得知具体内情的人只有庆和帝、程御影还有那么几个人。这些人里，可不包括皇后。
　　“这个贱人，竟敢勾引我家瑓儿！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一定是程御影找来勾引瑓儿的，狼子野心啊。亏我好好待他，他竟然这样算计。”
　　皇后得知后，狠狠撕碎了手中的文书。她捂着心口道：“罢了罢了，不能让太子妃娘家觉得是我们慢待了她。”
　　思及此，皇后招人把陆庭叶提了上来。
　　陆庭叶刚在诏狱把自己安顿好。
　　这时候就显出她平日里宽和待人的好来了。诏狱虽归锦衣卫管辖，但圣上耳目，互相盘根错节丝毫不干净，都是有千丝万缕的人情关系在里面搅合成乱麻。陆庭叶人还没来到诏狱呢，豪华单人套间都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屏风、床铺各种用具一应俱全。牢房里什么臭虫、跳蚤老鼠也都被打扫干净。还派有专门的狱吏来看管或是伺候她。
　　进了牢房的陆庭叶很是在心中感慨所谓权势和日行一善，在危难之时可以得大用。
　　但是这坐下屁股还没捂热，就来人说皇后要问话。
　　想想这位皇后殿下，陆庭叶脑仁有点疼。在她看来，皇后就像是个精神分裂患者，时而贤德时而昏庸。说她贤德吧，她将后宫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近二十年就没有任何劣声传出；说她昏庸，很多时候她都会出其不意地办些傻事。
　　比如提审陆庭叶。这本是朝堂上的事，她一个皇后实在是不应该插手，但她偏偏插了。
　　陆庭叶觉着这个女的是不是疯了？这要说阳钰瑓对她存了什么别的心思，那不太可能。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绝对不在阳钰瑓审美范围内。阳钰瑓的审美，那绝对是大晴主流审美：柳腰、小脸、和顺、可人。这些她陆庭叶是一点不沾边。大约就是看她新鲜，跟看着个番邦进贡的小猫小狗差不多。除了程御影和李顺亭之外，谁能瞎了眼看上她？回到现代她还尚可有心在容貌上搏杀一番，在这儿？算了吧。
　　“你可知错？”
　　“啊？”陆庭叶跪下边不知道想什么呢。对着一帮女人，她实在提不起劲。就旁边那几个粗使婆子也是她几脚的事，这满宫里，真没有可以和她一战的。这要不说，养在深宫玩心眼儿玩多了会智障的。跟一头野兽在一起最起码要手拿钢刀才算尊重的好吗？
　　皇后对眼前这个不像个女人的女子也提不起劲：“哀家在问你，可知错了”
　　“小的……民女知错。”好困，好想回牢房睡一觉。
　　“错在枉顾人伦法纪，隐瞒身份入宫为宦。”
　　“不对。”皇后以眼示意。一位宫女立刻奉上薄木片。
　　“啪！”一下落在陆庭叶掌上。
　　“一下打你不守妇道。”
　　“啪！”
　　“再打你欺君罔上。”
　　“三打你秽乱后宫。”
　　“四打你勾引太子。”
　　“……”
　　这跟真正的杖责比起来算个屁啊？陆庭叶运功抗劲，根本不在意。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特么是为了啥？阳钰瑓是要干什么？
　　打了能有将近三十下，皇后终于给她解了惑：“你若是还想入太子府，我劝你绝了这份儿心。以为用身子勾引太子就能一步登天了？这么有心计怎么不去狐媚惑主？”
　　听到这，陆庭叶惊讶地抬头。
　　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有教人去勾引自己个儿丈夫的吗？！看她眼神清澈也不像啊！
　　不过听程御影说帝后恩爱非常，就算后宫嫔妃几人各有千秋，也不能分的恩宠分毫。只能说这个女人有着十二万分的安全感。
　　“民女并非与太子殿下有私。”陆庭叶赶紧撇清自己。“实在是个中缘由说来话长，民女不便细说，恳请皇后再与掌印详谈才好。”
　　皇后冷哼一声：“我与程掌印去谈你的事？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待下去诏狱好好看管吧。”
　　陆庭叶就没想明白原委。不过是她与太子间一点小事引发的意气之争。而有时候，就是这种不起眼的小事，引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程御影将自己与陆庭叶私定终身的事情全盘托出与庆和帝。庆和帝一阵剧烈猛咳之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丢弃了。
　　“那太子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不一直都是这样么？臣的东西他都要，拿到了再毁掉。”
　　“荒唐！”庆和帝一拍桌子，又是一阵猛咳。“这是为君者该有的气度吗？”
　　转头，庆和帝就把阳钰瑓劈头盖脸又一顿训斥。连同对皇后也说了两句重话，说她教子无方，堂堂当朝太子小家子气量净学些妇人之道。连带还禁了阳钰瑓一个月的足，裁剪了太子一些权力。
　　小树不修不直溜。树大了，就不好管了。
　　一个月里，阳钰瑓就差扎自己父皇的小人了。他也确认，到底就算他登机为皇，他的父皇在此之前一定会将程御影养成扎在他心口旁边的一根刺。
　　他不会再妇人之仁了。
　　之前，阳钰瑓哭着喊着要去蜀地就是为了去找郡王要一味药。也不是什么毒药。但是，对庆和帝这种经年看炉炼丹之人是有剧毒的。他不能再等父皇给程御影更大的权柄了。
　　这事，没能瞒过人精李顺亭。虽皇后对他不喜，但不耽误他在太子府发展自己的势力。
　　李顺亭像一株生长旺盛的毒草，肆意侵蚀着周围的土地。
　　得知太子想要做什么，李顺亭度量阳钰瑓绝非明主，也不好控制。他太偏执，好煽动却不好控制。加上皇后看起来身体十分康健，想必他李顺亭走到皇上贴身大总管的位置就算到头了。这绝对不是他的最终目标。
　　还有什么可以倚靠？
　　李顺亭将主意打到了黄孙阳都唯身上。
　　阳都唯身体孱弱，但心有七窍，玲珑剔透。是个聪慧的孩子。
　　太子妃孙宁宁就这一个孩子，保护的是密不透风导致阳都唯内心十分寂寞。这是皇家孩子的通病，主要也是阳都唯没有什么同辈所致。李顺亭要找个能和他同病相怜的。他一眼就相中了陆庭叶的干儿子陆萱。
　　陆萱被陆庭叶教导得很好，从气度到礼仪上都不算是凡品了。他和阳都唯年龄相仿，气质也类似，都是那种空虚寂寞冷的可怜样子。所以，李顺亭把陆萱从东厂调到了太子府皇孙身边从常随做起。
　　陆庭叶倒了，陆萱也算失了势，正是情绪低落的时候。此时，陆萱被李顺亭引见给皇孙阳都唯，二人果真是天生的主仆，很快相处融洽。
　　不过这是面上的，陆萱心里有他自己的小算盘。

作者有话说

　　字数不多，请大家海涵。魔兽世界怀旧服开荒来着，快累死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写了个大纲就发上来了。自己对自己真的非常不满意。重修是肯定的。但是重修之前，一定会写完。
立此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