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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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御影对李顺亭忌讳颇深。这人有胆识，有能力，有魄力，能屈能伸。将来必不能屈居人下。这种人，很危险。
程御影如此下判断。而太子那边开始还以为自己找到个财神爷外加得力干将没高兴上两天呢就恨得牙痒痒了。
都知道太子穷，但是这个穷也是相对显贵们的，那挥金如土是不太可了，但不是真的穷。庆和帝表面上那是出了名的无为而治，但是他对铺张浪费很是忌讳。物产，乃天地恩赐，不可肆意糟蹋。作为全大晴上上下下都盯着储君，阳钰瑓是不能夹着尾巴做收敛状。所以即便阳钰瑓贪权恋势，与程御影庙堂争斗，他也不敢说是贪污受贿。那日子呢，就过得稍微那么紧吧点。
李顺亭来了，好么。收得是个钵满盆满，吃得是满嘴流油。皇后和太子多有提点，李顺亭依旧我行我素。对于皇后那边，李顺亭糊弄不了，皇后对于物质生活还是挺满意的，她更爱权力。李顺亭转而去忽悠阳钰瑓。
阳钰瑓不太接触过庶务。他的幕僚们不擅长这个，以前都是有官员自动上孝敬，就从来没在意过这个。自从庆和帝对阳钰瑓态度严格，阳钰瑓自己就十分收敛，虽时常有皇后填补，但到底在各种花销上都有些缩手缩脚的。阳钰瑓极力招揽陆庭叶也是看上她财大气粗，可是陆庭叶不搭理他。
李顺亭劝说阳钰瑓道：“殿下，别看陆庭叶抱着只金母鸡，那这金母鸡也是不吃饭只下蛋啊。画戏楼那些个下人都是拿银子喂起来的，不然怎么可能至今只有一家画戏楼？再说了殿下，您看陆庭叶本身吃穿用度多年以来不算奢靡，估计画戏楼利润全部用作上下打点之用。陆庭叶根本就没多少油水可榨，我是她干叔叔能不清楚么。”
阳钰瑓对他眨眨眼道：“你就没捞些？”
“早年倒是捞了点，都花完了。要不然陆庭叶能一路升这么快？看她打赏人呐阔气劲儿，其实自己个儿过的紧吧着呢。赎陆萱的十万两估计她得且再攒一阵子呢。”
李顺亭一顿真假参半的操作倒真是糊弄住了阳钰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顺亭努力将陆庭叶从阳钰瑓眼里摘出去，祈求可以得到平安，也独占阳钰瑓信任。
阳钰瑓此人能力有之但胸怀不阔，这是制约他成长的缺点。皇后对其过于宠溺以至于阳钰瑓其实并没有经历过太大的风浪。那些成长中经历的种种低谷，其实对于一个大晴太子来讲不过九牛一毛，未来的大晴皇帝一定会有更难办的事情需要解决。可以说阳钰瑓的资质并不适合做一国之君，他被自己的心魔控制的太厉害了。只要事关程御影必炸毛，只要一炸毛必被庆和帝训斥，被训斥后心情不爽无法排解更生怨恨。李顺亭觉得，别看长相差不多，程御影那个不多言语的闷声葫芦可能更难对付。
总之带着阳钰瑓飞鹰走马的玩很容易就能获得信任，皇后对阳钰瑓宠溺有加，但是并不带他领略各种新奇玩意儿反而谆谆教诲其向学，所以阳钰瑓对很多东西都觉着新鲜。加上阳钰瑓吃捧不吃训，那些忠言逆耳的幕僚哪有李顺亭的手腕。
不多日，李顺亭就挤上了阳钰瑓心腹的位置。
再说陆庭叶。
她的腿伤就仅在皮肉，利刃滑过所致，伤口不深不耽误行走，但是伤口咝咝啦啦的犯疼就挺烦人的。于是她重温了一把坐轮椅的感觉。
厂狱里阴暗恐怖，喊冤的、告饶的、咒骂的此起彼伏让人不得安宁。许多狱卒因此脾气都不大好，不仅仅是因为职业需要，也是环境不佳休息不好。不过陆庭叶在厂狱如鱼得水，她只觉亲切。
这里是陆佳呆过的地方，他在这里经历生死血腥是不是也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温润样子呢？
可厂狱并没有给陆庭叶过多时间缅怀，王永富躺在稻草里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什么时候放了陈娘？”
“陈娘不肯走。”
“不肯走？”
“对，不肯走。”
王永富猛然起身突然又收回手“嘶”了一声。为了抓他，陆庭叶砍断他右手四根手指，现在包的像个机器猫。他用左手伸出牢笼徒劳要抓向陆庭叶：“你保证过的！我说了太子的秘密你就会放了她的！你这言而无信的臭娘们儿！你不得好死！！”
陆庭叶坐在轮椅上看着王永富现场表演恼羞成怒，心里在想自己，想自己在陆佳刚死时的痛彻心扉。她闭了闭眼道：“不是我不放，是她不走。她说你是这世上最疼她的人，若是你死了，她也不活了。”
王永富两眼发直喃喃道：“她这么说？她真这么说？”
陆庭叶接着说道：“她说你对她是百般好，而她却恃宠而骄着实不应该。”
王府此时内心五味繁杂。他爱陈娘子的活力和娇媚，也曾恨过她不把真心交付。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个混人，以为自己只把陈娘子当做个很可爱的宠物玩意儿，时时带在身边喜欢解闷，哪知不觉中失了心丢了魂。
恨只恨月老牵线晚，人心不相通。
“陆庭叶，你要我这条命你就拿去，我活这么大岁数罪也遭了，富贵也享了，没什么可遗憾的。只求你转告陈娘子我……我蒙圣上宠幸重新进宫伺候，此生再无缘相见了。好不好？”
“不好。”
“陆庭叶，陆夫人我求求你……”王永富跪地不住磕头，力道之大地砖都震动了。“求求你，帮我转达吧，我王永富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陈娘子在得知我假扮成她去杀你之后，昨晚已经吞金自尽了。”
“……”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她自小被人做瘦马养大，辗转人手，惯会看人下菜碟儿，谄媚奉上。她的名字是人牙子给她起的，叫陈金玉，但是她不愿意要这个名字，也就不曾向你说过。她隐约记得自己有个小名，叫成娘。她说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她无颜苟活于世。”
“……”
陆庭叶絮絮叨叨没完呢，那边贴身的厂卫报告说王永富已经咬舌自尽了。
“将他们的尸首运回江南埋葬吧。不立坟，就找个绿水青山的地儿，悄悄埋起来，深埋。他们应该享点清净的。”陆庭叶下令。
做完了这些陆庭叶坐轿回自己的私宅，躺床上养伤，心里一片乱七八糟。
王永富的死既没有让她生出复仇的快感也没有让她悲天悯人感慨这对儿苦命鸳鸯。如果硬要说，那就是不悲不喜，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有点轻松。
一定是最近精神太紧张了，需要补充精神能量！
陆庭叶蹦跶着下床奔着自己书架就去了，翻了半天没找到那本《我的皇夫是太监》。
“嗯？明明就放这儿的呀？哪儿去了呢？”一同消失的还有《宦难江山》。写了点的《宦难江山》在程御影那，陆庭叶是知道的。《嫁给一个死太监》最近还回来了……都被翻起毛了！！
能去哪儿呢？
正巧程御影从外边进来，陆庭叶替他解下外袍和大麾。
“你拿一本书看就得了，怎么还拿了两本？占着茅坑不拉屎。”陆庭叶埋汰他。
程御影一头雾水：“我只在看《宦难江山》，哪有第二本？”
“《我的皇夫是太监》不是你拿的吗？”
“这本还意犹未尽，我怎会拿第二本？再说了，我哪来的时间看那么多话本子？”
“那那儿去了呢？”
陆庭叶有伤腿脚不利索，程御影自己收拾干净自己就上床了。
“听说王永富自戕了。”
“是。”陆庭叶随手抽了本《我妻娇艳》拿手里翻看着。
“那……”程御影小心着自己的措辞。“你要继续吗？”
“智玖，你是在问太子吗？”
“是。他的命太金贵，我不能保你全身而退。”
陆庭叶停了停手道：“我也已放弃要杀他了，我要寻种药，把他药傻了，再不然让他一睡不起。让他做个永享清福的活死人。”
“你最好不要动他。他这人太敏感，一点挫折都会让他抓狂。他是未来大晴之主。”
陆庭叶转身蹦跶着上床与程御影对视：“智玖，你我都知道阳钰瑓这人根本就不是为君的材料。他坐上龙椅将来的难事只多不少，但是我敢保证，就算全朝廷的大臣拿刀搁脖子上他照样得下旨宰你。你说吧，那时候我们怎么办？”
“我答应过帝后，要保这江山保阳钰瑓。”
“可是阳钰瑓他要杀你。”
“我没有办法。”
【我拒绝不了。】
这一夜俩人没有耳鬓厮磨、纠缠不休，各守一边睡得清净。
可是程御影做了一宿的噩梦。梦中陆庭叶或和他在法场砍头，或亡命天涯，或双双殉情。总之，一晚上就没消停。
第二天程御影漆黑的脸色是粉都盖不住了。庆和帝御书房里问他：“最近有什么烦心的么？”
“回陛下，烦心的没有。就是夜里冷，冻得睡不太好。”体寒是程御影的老毛病了，现在虽然已好了，但是拿出来说嘴总是不错的。
既是老毛病，庆和帝也就没有再追问。不过庆和帝再问了件事，程御影如遭晴天霹雳。
“太子跟朕求，想收你那‘苍黄’做侧妃。你觉得如何？”
如何？如堕冰窟！
程御影和陆庭叶好的事没瞒着，但是陆庭叶是女的这事不是人人都知道。太监跟太监好这种污糟事传下不传上，庆和帝也就不知道。他老人家还当程御影和陆庭叶是上下属的关系呢。
阳钰瑓那边也不是非要陆庭叶不可。一来呢，还是觊觎陆庭叶的钱财，李顺亭那么劝他还是想要，他觉得他可以把画戏楼不必要的开支缩减一下，他是太子一定好使；二也是他觉着跟陆庭叶在一块儿挺轻松的，不端着。到时候左手一个李顺亭，右手一个陆庭叶，那生活真是美滋滋。他根本就没觉得程御影和陆庭叶能长久。一个没用的在床上能干嘛啊？干折腾？能跟真货比吗？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得靠着程御影给的“血魄丹”碎片才能不早谢的事实。
于是阳钰瑓就跟庆和帝提了一小下。阳钰瑓还算长了点脑子，没敢去跟皇后提。对于太子府的后院，皇后可是严防死守。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一个都不能进。陆庭叶这种身世不明又不清白的女子，阳钰瑓都不用问就知道准不成。
皇后不准，但是庆和帝可以啊。庆和帝对于女子宽容度很大，只要没有对大晴包藏祸心都是可以的。江山社稷是他的红线。那陆庭叶看着是个二胡子，可从来没干过祸国殃民的坏事，相反还是为百姓做了很多有益的事。阳钰瑓于是就对自己的父皇开了这个口。
庆和帝不明其中细节，直接问程御影：“太子跟朕求，想收你那‘苍黄’做侧妃。你觉得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