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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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回去，这在东厂闷得我呢……”好似看见了什么，恒娘顿时闭嘴。“我还是回去吧。”
“嗯？”陆庭叶疑惑地往巷子口瞅瞅。“行吧，你快回去吧。”
终于得了个耳根清净。陆庭叶才懒得逛街呢，去马房牵了匹分外温良的母马，骑着就奔郊外去了。去看她的画戏楼“浮生一梦”。
画戏楼周围的地界俨然外城。住宿的、洗澡的、吃饭的、杂耍的应有尽有。
画戏楼票难买，凌晨和半夜的冷场票还好点，比正票贵，但是黄牛票便宜。不过说到底都是很贵的，起码翻上十翻。也不是买不到，连夜排队去呗。有东厂的人压着，没有敢闹幺蛾子的，黄牛也不能把所有的票都包咯。霸道的黄牛都让李顺亭按着砍了。总体来说还算公平运转。
画戏楼西边有块大约一晌空地，就空着，不许别人占用，干干净净的一块儿。每月三次，赶上天儿好的时候用大围布围上，三文钱一个人、不到三尺高的一文，可以进去看一场画戏。
这是陆庭叶给底层人的娱乐。众生不平等，可开心都要有。
有外省富贵人家早早定了票过来，到地儿了先在画戏楼周围市场上的澡堂子洗洗疲惫，再去定好的客栈住一夜。等到时辰了打扮好看场画戏，出来再玩耍一番吃一顿算是“京郊三日游”。
这一条龙下来带动了多少消费，陆庭叶心里没有确数。可金山银河的繁华是可以看得见的。
门童要票，陆庭叶把腰牌一出，就有人请上去。
陆庭叶在画戏楼定了十块VIP腰牌，对应十个预留顶好的位置，用来自用或者招待人。腰牌目前只分出去三块块，李顺亭、李老爷各一块，千娇百媚宫里留一块，这都是陆庭叶自己人里的自己人才有，然后剩下七块无人可分。程御影用不着，他那张脸就是贵宾。太子也用不着，天生贵宾脸。东厂上下本来可以凭身份八折购票，但是刚开始投机倒把的太多正好让李顺亭借机刷下一波不够忠心的厂卫。
林林总总一大堆事儿，画戏楼建成一年半之后，管理规则才初步完善。
“再建个‘浮生一梦’主题公园，公园里弄个主题宾馆，嗯，赚翻了。”陆庭叶边盘算着边往里走。谁会嫌金母鸡的屁股不够大呢？
进了雅座落座，小厮儿上了壶茶和点心。
茶是安溪百果混红茶，点心是醍醐酥抱螺，都是按照陆庭叶的口味来的。
她可来过几回，“浮生一梦”的侍者还是把她的样貌记得死死的。但凡京中达官显贵，“浮生一梦”侍者都能记下样貌、名字和喜好，方便来时伺候周到。
今儿上演的是《青蛇》。待周遭变黑，画面上王祖贤的妖冶妩媚和张曼玉的活泼可爱只刻画出三分却已让众人沉迷，一曲《流光飞舞》更是让人如痴如醉。一丈见方的幕布上人影绰绰似乎连通了陆庭叶的前生今世，周围时不时小声的交流和卡兹卡兹的零食声更让她仿佛回到从前。
很多年了。
很多年她都没有想起前生的事，今天无意间来到画戏楼猛然忆起，这冲击令陆庭叶不禁泪流满面。
忽然一个人坐在了她旁边。
“怎么了？”
“为白素贞不值得。”
程御影直接道：“我不信。在众人看来许仙的确不值得，但是白素贞愿意。对于‘愿意’字眼，你应该懂得更多。”话落。他假装去拿点心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了陆庭叶的指尖。
这人连指尖都是温暖的。
程御影对此很满意。
将点心放一边，看了会儿画戏，程御影又悄悄将手伸了过去。
陆庭叶啧了一声偏过头，把程御影的四根手指握在手里继续看戏。后者抬头看了看房梁，止不住嘴角得意地上扬。他用另一只手端过茶盏来，放在唇边却不饮，遮挡快要飞出来的欢乐。
【我，是不是抓住她了？抓住了神明？】
程御影看了半天陆庭叶的侧颜，轻咳了声问道：“这么神奇的东西，你是怎么想到的？”
陆庭叶答不上来。
“那这故事你怎么想到的？很精彩。”
陆庭叶继续装聋。
程御影笑容收起来了，反手施力往回一扽就把陆庭叶拉到他单薄的怀里。小抱大，看着着实有点好笑。可这雅间是由层层烟纱隔开，外人看不仔细。冯应低头假装看不见。
陆庭叶道：“掌印，您今儿身上的熏香是不是重了点？”
“还叫我掌印？嗯？对了，你不知道我的字，我的字是智玖，私下里，你可以这么叫我，比如现在。”
“智玖。”
“对。”
程御影虽身量长了些，到底还是不如陆庭叶高，陆庭叶被他抱着是别别扭扭。
陆庭叶祈祷他再多长高些吧，不然以后她被抱得多了准腰疼。
“那智玖，你是不是私下里得叫我苍黄？”
“……”陆庭叶分明感觉到程御影身体一僵。
“唉，早知如此，当初怎么就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字。苍黄不就是鹰犬么。”
因为当初要把你留下啊。但是东厂要留人，只有朝廷的鹰犬才能留下。
程御影不言语，只是把陆庭叶抱得更紧了。
看了会戏，程御影忽然说：“这阵子身上虚得很，好出汗，所以熏香重了点。”
“嗯。”陆庭叶继续看戏。
“我确实在长身子了，很快就会长得很高大，再抱着你就不会别扭了。你且再忍忍。”
“嗯。”
幕布上白素贞跟法海斗得是昏天黑地。法海甩他的尘浮虎虎生风。
“大威天龙！”“至尊地藏！”“波耶波罗蜜！”“波耶波罗蜜！”……
“小叶子，我以后叫你妙嫦好不好？”
“嗯。”陆庭叶心里说这块儿把赵文卓给画老了，记得原画没那么老啊，估计又是那帮子画师自作主张。
“小叶子。”
“啊。”
程御影扳过她的脸道：“你看着我。”声音有点闷闷的。
陆庭叶拧着身子直起腰来无奈道：“不要孩子气，这样我快拧成麻花了。”
“那你坐这边来，靠着我。”
“一会儿脖子疼。”
程御影低头安静了良久道：“还是嫌弃我太矮了。”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脖子疼腰疼这个，嫌弃不嫌弃它都疼。下次，我抱着你看戏行吧？”
陆庭叶约莫着时间不早了，准备让程御影回吧，她再转转。
程御影恢复那张冰块脸道：“行吧，你也早点回去。晚些我去找你。”
可晚上程御影没来，李顺亭来了。
他听说陆庭叶前脚进画戏楼，一刻钟不到掌印也去了。
俩人有事儿！什么事儿不能搁司礼监说非要去画戏楼？！
这不忙完了就来兴师问罪来了：“你跟掌印今天去画戏楼了？”
在东厂眼皮子底下，就没有秘密。陆庭叶嗯了一声。
“干什么去了？”
“看戏。”
“看戏？”李顺亭气乐了。“你八百年不去一次你跟我说你去看戏？”
“对啊。”陆庭叶转头梗着脖子与李顺亭对视：“怎么？我不能去看戏？八百年我还不放一次长假呢，我这不也放了？我不能去看戏？我自己的生意我不能看还是我李顺亭平白低人一等不能去看戏？”
这陆庭叶一硬气李顺亭就蔫了。随后他忽然想起大声道：“明儿你还放假，走，跟我看戏去。”
“去就去，怕你呀？”
转天李顺亭和陆庭叶又来到“浮生一梦”，今天挑了个热闹的《倩女幽魂二》。
又是老一套上茶上点心，小心服侍着。李顺亭和陆庭叶都是伺候人出身，见不得那些个“外行”跟那阿谀奉承，活儿太糙。就把人都支走了。
看吧。
《倩女幽魂二》其实是出不错的戏。李顺亭爱看，没事儿偷摸他就来。他怕让陆庭叶知道笑话。这个戏讲的是宁采臣在失去聂小倩之后的事情，他又遇到了青风和月池姐妹，还有蜈蚣精和新的伙伴。李顺亭快能把剧情都背下来了。
他很羡慕宁采臣。友情、爱情、侠义。在戏里宁采臣这些都有了。
李顺亭看戏的间或偷看陆庭叶。
这姑娘是越长越好看了，细心调养之下最近好像多长了些肉，原来太瘦了细看有点尖嘴猴腮的现在就好多了。女人，还是有点肉好看。
女人？
李顺亭一口茶就给喝呛了。陆庭叶嫌弃地把点心推远了：“这些你自己吃了了啊。”
“我不吃那玩意儿，怪甜的。”
“你喷上口水了你不吃？浪费！”
“老子开销多了去了，还差这点？！”
“我说的是浪费粮食，不是浪费钱。你有钱，你有钱，你富豪行吧？”
说说又打起嘴仗来了。
李顺亭想与陆庭叶聊些别的，抓耳挠腮想了半天终于抓了个由头。
他小心翼翼道：“你觉着宁采臣后来跟青风好上了，这是不是不好？”
陆庭叶用看傻子的目光回看他：“你是不是傻？这故事我写的我画的，你问是不是不好？你这不是问和尚秃驴丑不丑吗？我这都该揍你一顿。”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寡妇再嫁你觉得怎么样？”
“没怎么样，正常的。”
“哦。”
陆庭叶揣摩了片刻觉着不对劲。他到底什么意思？刚才回答是不是不妥？
一拍大腿陆庭叶道：“这个宁采臣其实呀，还是爱着聂小倩的。你看，后头再找个青风也和小倩一模一样，他咋不喜欢月池呢？”
“哦。”
她费了半天劲李顺亭就回了个哦？
陆庭叶好想一脚踹死他。
摸了摸下巴，陆庭叶心里跟长草似的想走了。这个《倩女幽魂》刚出来的时候要后头的配音配乐班子练习好几个月呢，她没事儿就跟着看，现在再看她都要吐了。
起身她刚要走被李顺亭拽住了：“再陪我看会儿。”
“看什么？一会儿鬼出来你害怕？”
“我怕个P，你再陪我会儿。就一会儿。”李顺亭求道。
见他语气软和，陆庭叶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上上下下看了李顺亭个遍道：“怎么？岁数大了寂寞了？你收个干儿子去，最近宫里新进来一批小寺人你去挑挑，有看得上眼的就收了。再不就找个对食……”
“我找个P的找！”一个不小心没憋住，高音就飚出去了。引得满场人都瞅他。
李顺亭忽然气儿就上来了：“好好看你们的戏！”
完了他压低了声音刺儿陆庭叶：“切！老子一天天忙得很，哪有时间照顾家小？倒是你，这么多年是不是也要张罗着买面首？”
陆庭叶斜眼看他：“我要是找下家了呢？”
“那我就去陆佳坟前烧纸告状，说你不守妇道。”
陆庭叶舒了口气，就这啊？还行，没发疯就行。
李顺亭心里可想的不一样。她问这干嘛她？她真要找下家了？！她对得起陆佳吗？！没男人能死是不是？又不能有孩子要男人不也没用吗？和他好好搭伙过完下半辈子不行嘛？！
各有心思的二人食不知味的看完这出《倩女幽魂二》
冬至过后本来是照例是要加班加点忙活到过年的，但是！圣上又下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