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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皇陵的修建通常始于新帝登基不久。
      “啥时候啊才想起来找灵柩木料。搁我说都该杀头!”程御影看着陆庭叶骂骂咧咧的只觉她活泼。但是很快他的好心情又消减了下去。
      昨日,先是沐浴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体确实在向成年男子方向成长,无论是身量还是四肢。原本软绵绵的筋肉开始向解释了发展,衣服都觉着有些小了。这是个好现象。
      但是子时的时候,圣上和皇后召他去皇后宫里。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但是谁叫他是仆呢,且确实因为半夜骨疼他也不大能睡得着。便去了。
      帝后二人穿着便服闲唠家常一般与他叙了会儿话。始时,他还觉着挺开心,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他还是皇子的日子。可是随后就变了味道。
      有人上报发现蜀地一处溪谷中长着一棵百年金丝楠,是块极好的木料。奈何这溪谷环境清幽却又不为人知的艰险。远远望去可见参天巨树,但人离近了往往有去无回。附近的人传言此树大凶,万不可接近。巨树周围连大一些的走兽都无,可见其凶险。
      太子为表孝心,请命前去伐树。
      皇后的意思是让程御影自请缨前去代替太子。毕竟,程御影有神功护体,最近功力又精进不少,去了定可安全归来。
      好事儿没份子,坏事头一个。
      程御影只是淡淡的跪下应声谢恩,多的什么都没说。
      可他心里哇凉哇凉的就跟三九天舔冰溜子似的。
      但是他仍然保持了沉默。他,不是帝后的亲儿子啊。连血缘都不沾边。

      从皇后宫里出来他就奔东厂去了。半夜出宫这事儿于他根本不算事。
      知道是程御影恒娘都没敢睁眼,点了睡穴第二天起来头会晕,可难受了。
      陆庭叶那边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什么都不知道呢怀里就拱进个冷冰冰的人。虽然迷迷糊糊地,但是陆庭叶就是知道这人是程御影,那冰凉的小身板抱上两回她就熟悉了。她顺势将他抱紧,拽上被,口齿不清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
      “那你出去。”
      “……”
      到底是舍不得温暖的陆庭叶和温暖的被窝,他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说出来。
      说那些年圣上是如何帮他培植势力,如何成为太子最大的劲敌,如何躲在台后指挥他和太子明争暗斗……如此种种,都是圣上在拿他做伐。
      听了会儿,陆庭叶清醒过来了。跟储君作对,这得是多膨胀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啊?之前她左看右看程御影清心寡欲地都快出家了,也不像这种人呐,合着程御影不过是个靶子,圣上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轻叹了口气,将这冰凉的人搂住了,问道:“那,这次你还要去吗?”
      “去。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啊?”
      “哦,那我也去。”程御影体寒,陆庭叶把被子又裹了裹。
      “前路凶险未知,你跟着做什么?”
      “我觉着我比你能安全得多。而且我听说蜀地物产丰富,风景优美。”说着说着眼睛又闭上了,眼睛闭上了嘴不闲着:“带上沈蝮,再多带点凉茶、凉药、痔疮药啥的。”闭着眼睛陆庭叶学着撸狗给程御影顺背,程御影自小教养好,站如松坐如钟,背脊平直顺十分好撸:“睡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呢。”
      安静了一会儿,程御影忽然扒拉陆庭叶:“妙嫦、妙嫦。”
      “嗯?”
      “你睁眼看看我。”
      “嗯。”陆庭叶强撑开眼皮看了看他:“怎么了?”
      程御影望着陆庭叶瞳孔里的倒影,啥也没看见,有点失望。
      因为没点灯啊!这傻子。
      “看够了没有?”没等程御影言语,陆庭叶自己把眼皮又阖上了。
      程御影现在心里装事儿呢根本睡不着,他又扒拉陆庭叶:“你再看我会儿。”
      “智玖。”
      “妙嫦。”
      “你再不让我睡觉,你信不信我揍你?”
      “嗯……”
      终于安静了。
      恒娘在外室榻上伸耳朵听着呢,她就等着再有点别的声就去伙房烧水。
      可是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早上司礼监的下人们都吓傻了。程御影不见了。半夜他偷摸走的么。
      沈蝮老神在在地搁那摆弄他的瓶瓶罐罐,心里嘀咕:八成是去陆庭叶那了。
      沈蝮顶看不上陆庭叶的。这姑娘轻浮放荡,上杆子倒贴自己找男人;脑子有问题,找男人你就找,你找个每根儿的玩意儿;举止粗鲁,跟一堆宦官里面混得如鱼得水还让人看不出破绽来,真是够有伤风败俗的。
      可是她就得了智玖的青眼了,怪也不怪。
      回头果然有东厂的人来报说掌印在他们那呢。

      程御影吸溜着陆庭叶亲手做的鸡丝汤面面色红润觉着人生圆满。
      面条是伙房师傅寅时被陆庭叶整起来和面做面条,她去老百姓家鸡棚里抓了十只鸡出来。开始人家还不干。这天不亮就闯家里要买鸡,要不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还以为是强盗呢。待男主人揉揉眼睛看清陆庭叶一身官袍就老实了,点头哈腰亲自进鸡棚抓了十只出来还饶送两只。钱的事他提都没敢提。陆庭叶不管那个,扔下锭银子扛着鸡笼子就走了。
      以前巡街的时候她就盯上这家的鸡了,叫的最早最响,这家人还不卖自己留着吃的。今儿她想起来这茬,差点没给一窝端咯。
      把鸡扔给帮厨收拾她去洗漱,这弄的一身鸡屎味,脸上也挂着眼屎,头发都没梳就去抓鸡。
      拾掇完了自己,鸡还没杀完,陆庭叶去准备佐料。万事俱备了她准备给大家露一手。
      陆庭叶馋,会吃。会吃就会做。但是她平时又忙又懒,净吃现成的了。谁能想她会做啊。
      鸡胸切下来备用,其余的斩块,内脏继续让帮厨好好洗刷干净。鸡胸细细切丝,沾上鸡蛋生粉,鸡块焯水拿爆炒后加酒添多水大火滚。鸡内脏焯水,用盐水煮一遍,放凉再用佐料炒出的料油拌匀。
      鸡块熟了之后继续放灶上小火焖着。
      大锅烧水下面。
      面出锅,就用炖鸡块浇上去即可。
      陆庭叶令起个锅,爆油细料翻炒鸡丝,舀出鸡汤细细煮了面来。
      这就是程御影的鸡丝汤面。还没少做,有她、恒娘还有李顺亭的份儿。鸡块浇面是给练习场的厂卫们的。
      练习场不够大,不够所有厂卫分散站上面练武,只有没轮到早班出巡的厂卫在。早班出巡的厂卫都是在街上小摊子解决早饭,东厂也有食堂,那比起穷苦人家可是很好,管够管饱啊。新进来的小太监都会狠吃上几天。味道嘛不坏但是也不算很好,还就那么老三样反过来掉过去的做,吃上仨月就够了。所以很多厂卫都不爱在食堂吃。
      陆庭叶露这一手把那些没吃早饭的厂卫馋疯了快。那股爆炒焖炖的香气拼了命地往他们鼻孔里钻,钻进喉咙下滑进空荡荡的肚子然后将整副肠胃都唤醒,让人们好知道。要!吃!饭!
      “呃~~~噜噜噜~~”“隆隆隆~~~~~~~”
      练习场上此起彼伏的闷响任谁都练不下去。
      李顺亭真是看不下去了,虽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大冬天饿着肚子吹冷风闻香味都可以列入大刑了。
      “都滚去吃饭!”
      李顺亭大手一挥。
      “轰隆”一下,这些小子们跟放开圈门的鸭子一样乌央乌央往食堂涌。
      一碗热面浇上浓酱赤红的炖鸡块,唏哩呼噜倒进肚子里那叫一个舒坦。还有清爽弹牙的凉拌鸡杂,在嘴里咯吱咯吱嚼一会儿是越嚼越香。
      仿佛吃上这么一顿就可以扛过整个冬天。
      李顺亭也乐呵呵地端个碗吸溜面条。他的不一样。鸡丝细面!带大鸡腿儿的!
      他端着碗边吸溜边来回寻摸,寻摸那个瘦高的身影,也许在那个角落的桌子边上也在吸溜和他一样的鸡丝细面。
      可等吃下两碗面他都没寻摸到。
      还没等李顺亭去院子里寻陆庭叶,程御影的华盖大轿停在了东厂门口,没想到程御影从东厂里边出来了。
      还好程御影在东厂的旧屋还有人定期打理,不然今天还没地方换衣服呢。
      临上轿,程御影回头跟陆庭叶耳语:“以后把我的衣服放你这一些吧。”
      陆庭叶回:“别发疯。”

      到底是程御影还住司礼监。他不想让陆庭叶知道自己夜晚的秘密,那些翻来覆去疼痛难忍的夜晚他一个人独自承受就可以了。而且程御影还发现身上长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一些粉红类似伤痕的裂痕一道道地出现在他身上,像可怕的虫子。沈蝮看了说这是因为身体生长太快了,给他一些药膏抹抹可以缓解。
      这活交给冯应小心伺候着,可有时候冯应也有害怕的时候。
      程御影在床上疼得打滚冒冷汗直哆嗦,吓人得紧。沈蝮说没事儿。可冯应觉得这哪是没事儿啊?糊弄谁呢?
      实在是经不住吓,冯应就跟自己干爹冯抬说了这事。冯抬说:“我哪有什么辙啊?我又不是御医!沈蝮那老毒物本事不小,他要是治不好太医院那帮子草包也没用。沈蝮不是说没事儿吗?那就没事儿!”
      冯应捂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去找陆庭叶了,顺便跟恒娘套套近乎。
      陆庭叶听完道:“这不就是生长痛吗?小事儿。”
      “还小事儿呢?掌印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他苦着个脸。什么生长痛他不懂,不过陆秉笔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确实叫人安心。
      “这事儿包我身上。”
      “谢秉笔。嗯……”
      “什么?”看冯应这欲言又止的样子,陆庭叶皱眉。
      “怎么没看见恒娘呢?”
      陆庭叶收拾收拾准备去司礼监答道:“她?谁知道她跑哪去了?我平日里又不拘着她。”其实恒娘在密室练功呢。陆庭叶怕恒娘天天闲得长毛,这姑娘可不是个安静的。但密室的事,就不多说了。
      “哦。”
      陆庭叶收拾好了往外走,冯应低头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跟着走了。

      生长痛而已嘛,有什么难的?陆庭叶灌了内力在掌心给程御影按揉腿和后背。
      不过根据冯应说的,程御影的生长痛有些严重呢。
      陆庭叶思考片刻说道:“要不让沈蝮抓些止痛的药给你吃吧?”
      程御影闷声道:“不必。”
      “吃了好睡一点。”
      “那你还来吗?”程御影问道,语气中多了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陆庭叶笑了:“我的掌印哎,我不来当差我还能干嘛去?”
      可程御影还是不大高兴:“没差事做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你怎么跟小孩似的。”陆庭叶有些无奈。
      程御影拉住她的手问道:“怎么做你才肯来?那什么又是大人的相处方式呢?”他伸手揽住陆庭叶:“是这样吗?”
      “我觉得冯应快瞎了。”
      程御影老实地趴在床上不去耽误陆庭叶给他按摩:“你总是这样,注意旁的事更多些。”
      挥了挥手,冯应如蒙大赦跑下去了。陆庭叶耐心给他讲:“自来有旁的事才有你我,然后有你我才有我们。那我们成日的只对着你看我我看你,没几天,太子就能吃了司礼监和东厂。到时候咱们要怎么办?”陆庭叶换了方向按继续道:“是不是得多注意旁的事多一些?嗯?”
      “嗯,你说你有理。”
      程御影少年时突经变故从万人之上一脚被踹下云端,他比常人需要更多的爱和关注。
      陆庭叶想明白这点,快后悔了。好难搞的样子啊。
      程御影拉住她袖子:“你在走神。现在别想别的。只能想我,只看着我。”
      “嗯,好。”
      “别人都不重要,你只要想我看着我就够了。”
      被人需要感觉不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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