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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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妙嫦最近有点忙。
所谓日往月来，时光飞快。秋完了紧赶慢赶就是冬，大节小年的冬天最多了，再加上天短夜长大姑娘小媳妇不能天都黑了还搁外头逛，什么带女眷的宴请诗会那不能拖到晚上，那就只能窝家里。那窝家里能干嘛呢？光绣花做衣裳？看话本子呗！
李妙嫦掐指头算赶紧写，写完了趁着年休再去堵陆佳。多给李顺亭砸点钱，不愁堵不着人。
最近的日子大概是千娇百媚宫人过的最休闲的时光了，她们都养胖了。吃喝不愁，又不用出去做个脑袋掂手里的活计，也不用伺候主子，不长膘就怪了。李妙嫦最多让她们出去使点手腕，搅和搅和别人家后院安宁，其余别的事儿没有。也是一呢李妙嫦对江湖不熟，第二个没什么野心，第三呢也是千娇百媚宫太神秘、太低调没人知道在哪。最后一个原因是千娇百媚宫最大的仇家狂人堡即使实力雄厚但是呢却是个邪魔外道，又嚣张狂妄自己一屁股烂事儿收拾不完，当家的也丢了，自己都顾不上自个儿没闲功夫寻仇。就这么着，虽然千娇百媚宫怎么说都不算正派目前又不强大可还真保住了一时安宁。
李妙嫦渐渐就适应自己走路了，本来还想装瘫子，但是自己走习惯了就总忘记要装。有一回她自己上疱屋寻吃的就让下人给看见了，这消息就瞒不住了。一个下午全家上下都知道没人疼没人爱的瘫子李三小姐下地能走了！
大夫人齐氏知道后乐坏了。李妙嫦今年十二转年十三就是该相看的时候了。要是个瘫子可怎么议亲？！嫁不出去搁家里一辈子那真是要她齐氏一条命了！
好歹现在是个不痴不傻四肢健全的姑娘，许个人家赶紧卷包袱滚蛋真是喜滋滋。
当齐氏把自己的想法跟李老爷说了之后，李老爷眼珠子瞪溜圆：“你可安分些吧，三丫头的亲事我都未必能做主。你千万别去找她说什么有的没的，到时候……”
齐氏道：“我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儿，我上边又没有婆婆能做主，哪有当家主母不给庶出的孩子寻亲事的？这要是传出去不得戳脊梁骨说我这主母当的偏心？”
“总之你不要乱掺和了。”李老爷想想李妙嫦和她身边人的做派心说她别说自己找夫家了，找面首那都有可能！
那要齐氏不掺和可能吗？！不过这回她比较乖了，让人带了些旧衣料和吃食去探望。这丫头那么些年的吃穿用度都她都是斤斤计较维持温饱的数给的，见到些好东西不得高兴坏了感恩戴德。
这走进院子更不得了，齐氏就傻眼了。小院还是那个小院，但是一切都大不一样。门廊窗棂等等一切崭新精美，地砖甬道整齐干净，一看就是新铺就的。
齐氏满心的疑惑：她哪来的钱？
李妙嫦也满心的疑惑：她来干啥？
俩人多年不想见，乍见很是尴尬。但是很快李妙嫦就请安化解了尴尬。齐氏要送的东西拿不出手，但是不耽误她厚着脸皮充主母范。不过给李妙嫦挑选夫家的人选改成了自己娘家表亲。如意算盘打得响：这丰厚的私产都得变成嫁妆，啧啧。
进了屋齐氏就更惊诧了，屋里的摆设乍看简朴细打量却是尚朴去华，极致豪奢。且不说那绣纹栩栩如生的屏风，那紫檀木大理石祥云纹画案摆着个水晶杯三寸高一指宽，质地晶莹剔透无一丝杂质。里面装了半杯液体，也不知是什么。
其实就是凉白开。
仅仅这些得是京畿数一数二的富户才能享用得起的。
两人假惺惺地互捧几句，表演表演母慈女孝的戏码，然后相看的事儿被李妙嫦不咸不淡地推给了李老爷。
她的亲事她自己还盘算呢，用这个八百年见不上一面的主母给谋划？
送走了齐氏，李妙嫦想去画画被飞云拦住赶去练功。往那儿盘腿一坐运行大小周天，别说做，就是写练功这俩字都倍显枯燥。所以李妙嫦抓紧一切机会偷懒耍滑，奈何飞云抓她抓得紧。
不情不愿往床上爬的时候，她还跟那闲逗咳嗽：“哎，你们说这大晴的姑娘都是什么时候相亲的啊？”
只有朝露懂一些：“嗯~相亲？是相看吧。姑娘大概十三岁开始相看，都是父母出去相看的，然后两家商量商量就定了，相看大约就是这样吧。”
李妙嫦面有疑惑问道：“那这个李夫人怎么想起给我相看来了？这不我才十二吗？不早吗？”
恒娘道：“少宫主，这都年末了，到春天不就眨眼的事儿还早啊？有些人家连要相看的对家心里都有谱了。”
“这她是又起什么幺蛾子？李妙荷跟李妙莲的亲事都有谱了？我记着她俩都比我大啊。惦记我干啥？”李妙嫦是觉着这齐氏肯定没憋什么好屁。派恒娘去打探一番，才知自己财惹觊觎。
“闲的她。”
既然闲得慌，那就让她忙起来。李妙荷有个早已定亲的未婚夫，李妙嫦派人把他腿打折了，起码要在床上躺半年。估计齐氏要为自己长女的亲事权衡利弊再做打算了。
办完这些，李妙嫦在与飞云斗智斗勇的闲暇盘算她和陆佳的未来。东厂的那些个宦官都是偷偷私置外宅，再买婢纳妾。以陆佳那个脾性，塞给他钱他都未必能干。好吧，置外宅的事儿交给李顺亭，那小子指定能把事儿办的妥妥帖帖。看现在这情形将来他俩退休了也得住一宅子里。那她李妙嫦就是未来宅子的女主人与陆佳共度余生，外加一个熊孩子小叔子。
大致规划就是这么个规划。
现在钱有了，小叔子有了，就差攻略男主人了。明年她就十三了，虽说没人能、也没人敢给她相看人家，保不齐李老爷也有点盘算，但是自己这不计划得也挺好么。封建制度就是好啊，省的她还要再等好几年才能明目张胆地说亲事，到时候陆佳再让哪个小宫女给图谋了去可就糟了。
揣思几许，李妙嫦有些牙花子疼。陆佳这边进展龟速，目前他跟她相对陌生人来说就好那么一丁点儿。
李妙嫦自觉起码活过三十多年了，理性早该把感性干得死死的。可是劝了自己半天，仍是满脑海的陆佳。半夜睡不着起床去爬东厂的墙头，她还乐呵自己轻功了得，高墙三丈三，一个跃步就上去了都不用中途借力。结果东厂养的大狼狗一齐叫唤惊得她脚下一软摔得满眼星斗、蜜蜂在耳边绕梁三日。
后来再爬墙也就习惯狗叫了。叫就叫呗，有能耐爬墙上来咬她啊！她就趴在墙头上不动弹，能把她咋地？
但是不知怎的，每次爬东厂墙头总感觉像被蛇盯上似的不安，左右看看也没什么异样。
爬墙头是爬墙头，爬墙头也看不见陆佳。总望梅止渴是人都会腻的。李妙嫦爬了几天墙头也失了兴趣。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心里憋屈的李妙嫦飞书一封让李顺亭想办法把陆佳弄出来。
李顺亭最近忙的头脚倒悬。东厂每月初抽签负责片区，李顺亭抽到个事儿多油水也多的，心里好不欢喜，年末了多攒些银子好过年。故而他是差事也忙，自己也上心。收到李妙嫦的飞书他心里骂娘还得乖乖照办，看在钱的面子上啊。
要说钱是个好东西。有道是十殿阴司，也要些楮镪营求。
银子撒出去，陆佳出门来。
陆佳受了个出门采买的差事，这本不是他分内之事而且算个是优差，想来落不到他头上的。要不是拜托他的番役差点跪下他就推了。这大门刚迈出来就看见个少女在道对面等着了，陆佳是何等玲珑心肝立时明白。
东厂素日里讨人嫌，门前没有开道官净街也是人烟稀少。一少女身着月白撒花小袄、桃红绉纱裙外加顶中规中矩帷帽显得整个人娇俏可爱。帽檐微微煽动几下，那是李妙嫦上下打量了几番陆佳。
好一个清艳少年，玉树蒹葭、清风朗月。
“武陵少年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不合适、不合适。
莫不是“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 满楼红袖招。”？也不行。
搜肠刮肚了许时，一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冒出来李妙嫦心下才满意。
可忽然陆佳眉心紧蹙，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快步而来。
“李姑娘。”陆佳行至李妙嫦身前两步道：“姑娘心意在下已经明白，但是姑娘可知道在下是何等身份，若与在下一起，将来又是会有怎样一番景象？”
李妙嫦也没含糊直接道：“就是没儿没女的过一辈子呗，再不就是认几个小太监当干儿子，让他们给咱俩养老送终。还能怎么样？”
“我不能人道！”
李妙嫦听到这乐了：“就这么点子事儿？那是事儿吗？真要人道法子有很多，不是非得靠那二两肉。”陆佳刚要张嘴又被李妙嫦堵了回去：“我知你是东厂走狗、朝廷鹰犬，我知你有种种无奈与困顿，我也知你屈尊人下、苦为阉奴。我对你百般周折地打听、筹谋不是为了你拿一句‘不能人道’来推拒我的。”
陆佳默默不语，李妙嫦向前一步。
“是我……不够好吗？”娇□□音如莺百啭，语气难掩悲戚可怜。
陆佳忙回：“不是，是在下不能平白耽误了姑娘的大好年华。”
“如果没有你，也不过是良辰美景虚度。我不逼迫你，你回去考虑一下。考虑多久都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东北人对待感情向来快刀斩乱麻从不拖泥带水。可遇到了陆佳，李妙嫦愿意拿出十二万分的耐性和诚意来待他，还带上那颗奔奔跳跃的心。
“多久我都等，不论多久。”
李顺亭办完差回屋发现气氛不大对。首先是陆佳竟破天荒没有捧着医书看个没完没了而是盯着他，目光直贯而来将李顺亭从前心到后背捅了个对穿。
其实李顺亭今儿回来早了。这要不说有钱好办事呢。李顺亭自从手头宽绰之后是人脉也广了、路也通顺了，加之自己勤勉上进，竟也升为档头又称役长也就是小队长，负责着几个番役。今天事情办的顺，就早些回来了，路上还买了点黄酒佐以脆蟹想着和陆佳吃些高兴高兴。日子越来越好了，他会一点点地再往上爬一些，爬得更高一些，最终位极人臣、强权在手……
“顺亭，你还是不要再与李姑娘来往了吧？我以后，也不会再出东厂的大门了。”陆佳低下头，低声道。
李顺亭以为自己耳背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要再拿李姑娘的钱财了。我也不会再见她。”
“你是不是傻了？！”李顺亭把东西放桌上，然后接着说道：“那个李妙嫦，搁我看确实不是个顶好的姑娘，不温柔小意、不那么好看、背景不明，可架不住她有钱啊，还愿意为你花。咱们这号人，有人愿意对咱们好，不容易。”
“那也不能丧良心！”陆佳头次面冷语寒：“李姑娘她年纪小、眼皮子浅，等她长大阅历多了难保她不会为现在所做的决定后悔，然后日日沉浸在怨恨中不可自拔！”
趁着现在没什么外人，李顺亭索性把话说开省的整日花钱还有偷偷摸摸：“良心这玩意儿打我从蚕室出来就跟我的命根子一齐割掉了。如果还揣着良心，我早就不知道被拖到那个乱葬岗喂蛆！你还记得咱俩怎么认识的吗？是宫里的贵人闲得憋闷了拿个由头扒了我的衣裳用藤条抽着玩儿，当天晚上我就因伤重发起了高烧，是你用井水给我擦身还找了药草治好了我。这恩情我没齿难忘。我和李妙嫦不打不相识，除了头次之外她没再对我怎么样，还给我钱。我对你俩可没揣过什么坏心。”
“那你就把我卖给她了？”
“我要往上爬，我要当人上人。我不想再被欺负了。李妙嫦的钱我就当我借她的，等我发达了，我百倍、千倍的还给她。陆佳，佳期……”陆佳期是陆佳净身前的本名。“李妙嫦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能为自己做主。如果有一天，她厌弃你了，她会走，绝不将错就错牵扯不清、互相拖累一生的。”
“那我呢？当她厌弃我的那一天，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