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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逝燃 第三章 牢笼 ...

  •   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里,苍尔靠在墙边,一盏残烛微弱地摇晃着。
      她全身被沉重的缚灵锁缠住,坐在一个刻满苍灵族纹的法阵中。

      那是一个专门为她而设的法阵,一个为她量身定制的牢笼。由于御火之术克制着苍灵族的木系灵术,众族民纷纷向族内长老反应,担心这位无恶不作的“妖女”会逃出去。
      无奈之下,众长老一致决定用法阵圈禁苍尔,以平众议。

      他们在树下遇见了族长和两名沐氏的灵师。族长年事已高,白发苍苍,族民素来对他爱戴有加,所以在行正事时颇显威严。
      他看着言惜幼与逐渐失去血色的苍尔,开口说道:“在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我必须关押这个孩子。”

      命令不容反驳。

      话音刚落,沐氏的灵师便听令亮出缚灵锁,锁住了苍尔全身的灵力流动,使她无力挣扎。
      算了,反正我也没想过抵抗。若是真能查出凶手,在牢里住几天也不是什么难事,苍尔这么想。

      言惜幼正欲开口,苍尔暗中用眼神制止了他。
      他们还未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使再心有不甘,也不能轻举妄动,省的偷鸡不成还要蚀把米。

      看言惜幼担忧的神情,族长拍了拍言兮又的肩,微微笑道,“不必紧张,只要一切水落石出,她自然会被放出来。我很喜欢苍尔这孩子,自然是相信她的。”

      说罢,他回头望了望被押着的虚弱女孩,族长的双目虽然已经年老浑浊,却还有两点亮光暗涌,隐隐像是想对她说些什么。
      苍尔无力地抬起头,虽族里人都疏远她,但族长一直对她与常人无异,从未以另样的眼光相待。
      她从未喊他一声“爷爷”,但心里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亲人。

      每年苍灵祭典她都会收到一块刻有木灵纹的灵石,作为对灵术卓越的灵女的表彰。
      族长甚至还应允她在十八岁成年后可以守护祭坛的圣火,因此苍尔一直都敬重他。

      更何况,虽然从小被寄养在桑氏,但沐氏到底也是她的母族,肯定不会眼睁睁看她无故受到牵连。
      有了这个底气,苍尔才放心的跟他们走。

      被押到木格牢之后,苍尔以为她会和其他犯人挤在一个监狱里,沐氏灵师却一语不发地押着她继续向深处走。
      直到走到了地牢的深处,一间满是符咒灵纹的阴暗牢笼,他们才停下。

      细看,可以发现连笼杆都雕刻了精灵咒语,只要里面的人一触碰,便会如灼烧一般的疼痛,随着挣扎一直蔓延至全身。
      中咒之人将一直保持清醒,直到黎明的太阳升起或者日暮。

      牢门打开,她被推了进去,精灵咒瞬间将她与牢笼外的一切隔离起来。沐氏的人作为她的母族,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押送犯人的灵师不允许和罪犯有任何形式上的交谈,这是族规。

      此刻已入夜,阴暗的地牢里安静的连掉根针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苍尔无力地垂坐在囚笼里,无法挣脱身上的枷锁。

      她一边忍受着心中的悲痛以及灵力被锁住的虚弱,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理清思路,一边眼泪却不知不觉中又如断了线的珍珠,清脆地落在衣领上。
      一片死寂中,她无声地呜咽着,陪着她的唯有一盏虚弱的烛火。

      隐忍着痛苦打开思路,最先浮现在脑海中的,却是小时候与表姑一起睡,晚上不安分地踢踢小腿动动小手,表姑起身安静地为她盖被子的场景。

      思绪再一转,是每年生日的那一天,如约而至的蛋糕和一桌子冒着热气的菜肴,姨妈、叔父、表姑、表叔还有言惜幼,围着生日蛋糕为她唱生日歌,蜡烛每一年都在变多,而曾经觉得温暖的姨妈的身影却渐渐变得瘦小。

      明日本应是她欢声笑语的十七岁生日,如今却成了她的审判之日。

      从来学不会去认输,从来不知道如何讨好别人的她,此刻更是困惑不得解,若是从前她低声下气与其他族民打好关系,此刻结局是否也会有所改变呢?

      她长大了,却没有意识到他们一直在垂垂老去。

      闭眼,每当她被派出任务时,姨妈满怀担忧的神情以及微微颤抖的双手握着她不肯放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无论多少次都不忘叮嘱她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字字句句犹在耳畔。
      一片欢声笑语,一片黑色的断壁残垣;一场破碎了的美梦,一段覆灭了的时光。

      时如逝水,永不回头。

      眼中有泪如长河,苍尔只感到彻骨的心寒。没有了灵力的她孱弱无比,昏昏沉沉了一阵,灵识才慢慢恢复,灵台也在渐渐清明。

      她深知有能力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纵火灭门的人,必定是手眼通天,位高权重。
      “我该怎么办....”
      不知为何,她总有不好的预感。仅凭自己一己之力,如何能对抗那幕后的黑手。

      但到了此刻,她哪里还有路可退?
      懦弱地逃避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一切的。

      冥冥之中她觉得这好像是注定的命运,有人在逼她迈出这一步。
      不仅是姨妈一家的死亡,还有当年沐氏叛族一案,一切如出一辙,让她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关联。

      无论这个人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样一场势不可挡的大火需要极强的御火之术才能创造,且又神不知鬼不觉,在族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烧掉了一整个桑家。

      更可怕的是,这场火势控制的极其精准,桑家的住宅被烧的只剩几根炭黑的桐木,而周围的居民却安然无恙,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要知道,普通的水根本无法浇灭灵术布下的火种。
      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意外,无需大惊小怪。

      可能连姨妈他们自己都没想到,一颗小小的火种,在他们谁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悄悄地蔓延。
      等到他们发现不对劲想要灭火时,早已灭不掉了。

      苍尔从未感到危险离自己如此之近,敌暗我明,进退两难。这样的心计深沉,手段残忍,视人命如草芥,实在太狠毒了。

      有此能力者必然是灵力高强之人,通晓火系术法这一点已经足够排除掉自然灵族以及类人族的族民了。

      苍灵族旁五大湖另一头的吸血鬼虽身具异能,但他们无法御火。
      即便血族与水木灵族的关系都不大好,但从能力上来说不通。

      那狼人呢?狼人不畏惧明火,且十分凶猛,但是他们的领地与苍灵相隔甚远。
      沙漠皆是平原,根本无物可挡,又极昼无夜,若是他们向苍灵族而来,一定会被发现,除非他们绕道从灵妖族走。
      但苍尔想起,狼人与灵妖的关系素来不好。

      灵妖属脉生灵族,乃是当初神以自身灵力注入飞禽走兽中,使其有了灵脉,渐渐幻化成的半人半兽模样的生灵。
      虽然拥有和异能族一样的灵脉,但灵妖的灵脉中流动着的却是自然元素。
      他们看起来是人形,但不同种类的灵妖有不同的动物祖先,因此拥有的特征也不同。

      苍尔外出夜猎时曾见过翼蝶一族,他们每个族民的身材都娇小无比,且身后有着一对收缩自如的巨大薄翼。

      而吸血鬼和狼人则是由神从类人中提炼出来的异能者。
      类人族是绿泽最低级的种族,他们毫无灵力,只能手动做器皿。九洲初辟之时,他们也是最先被神创造出来的种族。

      后神从类人族民中挑选出一些天赋优越的原人,分别赋予他们不同生物的异能与纹路不同的灵脉,这才进化出了狼族与血族。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狼人和吸血鬼还是灵妖的远方亲戚。

      但是灵妖族素来与血族交好,对狼人却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姿态。因为在众多种族的上古史卷中,狼人都被记载为与魔鬼达成交易的种族。

      他们平日里真身为常人形态,但每至月圆之夜,他们便会浑身长毛、原形毕露,难以自制地想吃活人或动物生肉,并会对着月亮长嚎。
      是以狼人被视为暴力与战乱的象征。

      灵妖族生活在沼泽一带,好巧不巧的夹在狼族与血族之间。
      所以为了巩固自己的生存地位,他们必须择木而栖,毫无疑问,高贵的吸血鬼才是与他们地位相符的盟友。

      而如今狼族、血族与自然灵族都不可能,只剩灵妖族与远在万里之外独角仙踪里的矮人族和巫族。
      从地理位置上看,灵妖族距离苍灵族更近,且可以走水路和森林,极其隐蔽。更不用说像翼蝶那样有翅膀来去自如的种族。

      苍尔若有所思,我得从灵妖族里找突破口。凶手胆敢潜入苍灵杀人灭口,显然对族内的地势了如指掌。莫非,是族里的人?

      但她不认为姨妈一家会与任何族外之人结怨,且不说他们极少出族,即使放眼族内,大家对桑氏也是风评极佳。

      苍尔想拍拍自己的头,里面似乎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

      眼前一切都在渐渐颠倒,那点微弱的烛光变成了一列虚晃的光点,好晕,她摇摇晃晃,头晕目眩,眼前有微微的刺痛感。
      双腿已经麻痹,被困着的手臂也在失去直觉。呼吸变得微弱起来,身体似乎渐渐无力,力气在一丝丝耗尽,眼皮好重,提不起力气。

      撑不住了....不行,不能倒下,清醒点苍尔,清醒.....不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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