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神的过往》星河7号

18、月圆 第一章 来临

　　缚羽修低沉的声音从容应道，“嗯，纪氏是此次布置防御的主要势力，他们负责护住血族领土边界，防止外敌入侵。我兄长近日来在与夜氏元老们加强对长老会的保护，那里是血族的核心地带，不能受到破坏。”

　　“可你们的异能不是正在削弱吗，月圆之夜要怎么维持住屏障啊？”苍尔不解。

　　缚羽修镇定自若，“这个不必担心，我们历来与附近的马人有政治交涉，他们懂得占卜星宿与魔法，届时可为我们加持。”

　　“原来马人也懂魔法啊，”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岂不是和巫族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一样，魔法指的是由意念催动并操控的能量形式，对精神力的要求很强大，与自然灵族的通灵十分相像。而巫术则是由自身发出的能量，其施法结果是能量对周遭造成的改变，这与我们异能族相像。”

　　“这样啊.....”苍尔觉得缚羽修的脑袋里好像装了一整个藏书阁，多活两百岁果的人然是不一样，她惊叹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闻言，缚羽修不置可否地挑起眉，“你不是说，我很无趣吗？”

　　“啊？”苍尔一愣，早饭的时候她的确是口不对心啦，不过也只是心里想想，难道吸血鬼竟然还会读心术？
　　她赶紧矢口否认道，“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可能是听错了，把’有趣’听成了’无趣’。”

　　缚羽修与她对视了一眼，嘴角勾起，戏谑道，“是吗？有的人，喝醉了就不记得自己说漏过什么话了。”

　　这下苍尔傻了，瞪大眼睛，“喝…..喝醉？我，我….."

　　呀，难道米小甜说的“得罪”指的是我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全抖搂出来了？
　　这也不能怪她呀，第一次与缚羽修见面，他就一副生人勿近不好惹的样子，而且还寡言少语的，连坐姿都一板一眼，应该有不少人说过他无趣又古板吧。

　　但是，哎呀，为什么我不早点学学酒道！！！

　　“不不不.....酒后胡言！不能信的，醉酒之人意识总是混乱的，这些话不能当真。”她连忙摆摆手。

　　“不是酒后吐真言吗？“缚羽修似乎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句。

　　苍尔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不是，绝对不是。”
　　她赶忙转移话题，“不是正在聊血月的事情吗？继续，继续。今年不会有什么异常吧？”

　　“你倒是挺关心血月的，有什么看法？”缚羽修反问。

　　苍尔哑口无言，她又不受什么潮汐影响，怎么会知道月圆之夜是个什么情形？

　　“我认为这次还是不同以往，既然提早了这么多年，这算是异象中的异象了吧，或许月亮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才会这样。”她倒确实有这个疑虑，无独有偶，自己与母亲的身世都与血月相连紧密。
　　若说这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缚羽修沉默着点了点头，“我也想到了这件事，不过，就连擅长星象的马人们也没有看出什么结果。”

　　“不对啊，”夜长辰好像想到了什么，“前几日你不是说，格曼跟你说了一句话吗？”

　　苍尔好奇地插了一句，“格曼是马人的名字吗？”

　　”嗯，他是同伴中负责与血族交涉的马人。前两天我去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救治一只受伤的狮尾蝎。”
　　据缚羽修的描述，他去见马人格曼的前夜，格曼还在研究星宿，但那天晚上的星星序列是他前所未见的，与往常相比有一些微妙的改变。
　　虽然这些改变并没有明显的呈现在星宫里，但其切断了几颗星星之间的相连枢带。
　　格曼察觉了这古怪之处，所以召集了几个同伴，以凯尔特十字阵法占卜，才得出异象提前到来的信息。
　　他便立马传信至血族，第二日，长老会派缚羽修前去处理此事。得知血月将至的消息后，缚羽修想深入追究，格曼却拒绝再袒露更多的信息。

　　“他为什么不肯告诉你确切的预言呀？”苍尔十分疑惑地问道。

　　“预言是不可逆的，泄露它会对当事人造成直接的影响，容易使他们为了改变结果而误入歧途，但结果是无法改变的，强行扭转只会徒增恶果。所以预言者们禁止做这样的事。”缚羽修回道。

　　”可是血月提前是凶兆，如果能提前准备，把坏的结果变成好的，这是好的影响，也不可以吗？”苍尔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跟上缚羽修的身边。

　　缚羽修轻微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们不能直接插手，以外力改变他人既定的轨道。只能通过改变自身，间接地影响到他人，使那个人自己做出改变。”

　　苍尔这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能直接改变一个人，要间接影响他……”

　　“不过，格曼说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缚羽修顿住脚步。

　　”哎哟，”苍尔不小心撞到他宽阔挺拔的后背上，轻声嘟囔了一句，她赶忙问道，“什么话呀？”

　　“他说，’这是天灾，也是人祸’。”缚羽修转过身，看了苍尔的额头一眼。

　　这次米小甜没有沉默，她眉头不由皱起，颇有大惊失色的感觉，“天灾人祸，就是指自然灾害与人为祸患。如果只是天象有异，他应该不会说这句话才对。为什么…..”

　　”我也是这么想的，”夜长辰附和道，“这句话的重点应该在后半句，人为因素造成的祸患。”

　　天灾…..人祸？苍尔听到米小甜的话之后，觉得似乎什么时候读过一些相关的东西，应该是与灵力相关的记载。
　　她苦恼至极，一边跟随那三人继续走着，一边绞尽脑汁翻阅着过去的回忆，是什么呢，明明就在眼前，可我却…..

　　“我想起来了！”苍尔如获至宝般的喊了一声，把身旁的米小甜惊到了。

　　夜长辰笑着摇摇头，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笑容，“唉，小苍耳总是这样，当我们说话的时候就低着头思考，当我们不谈话了，又突然冒出个新主意。说说吧，想到什么了？”

　　“抱歉抱歉，吓坏你了小甜。”她拍拍米小甜的肩，而后飞快地解释道，“我想到曾经读过的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一段文字，或许和这件事有所关联。”

　　“什么文字？”缚羽修轻轻斜侧过头。

　　“上面说，’当以灵力或异能为脉之生灵舆见大异常，或为人意深者之能觉醒，灵感催灵脉，灵脉催周身灵动，而灵物之环环相扣。彼时又天有异，实乃大陆灵能之异，识始复终，天地间相生循环’。”苍尔放慢语速，因为她在仔细回忆着那一段内容，生怕说漏了什么。

　　看其他人没有听懂，她又解释道，“其实意思就是，如果天象发生了大异常，应该是由大陆上的灵力异能的异常引发的。因为天地间的一切灵物相生循环，由自身波及到周遭。”

　　夜长辰面色认真，他正仔细琢磨着苍尔说的话，“如果说灵力的话，便要将自然灵族一并牵扯进来，这样的话事态就更加紊乱了。”

　　米小甜深吸一口气，认同地点了点头，“这就涵盖了狼族、血族、灵妖和自然灵族，范围甚广，我们很难找到一个起点开始推测。”

　　缚羽修也不语，他眉头轻锁，听完前两位的发言后，沉思片刻后才终于出声，“可以确定的是，绿泽某处发生了些大事，牵动了九洲大陆灵力和异能的流动。血月对我们的影响通过潮汐实现，而湖海水域都接近龙溪族的领地。刚才你们提到灵力，我才想到，龙溪也属自然灵族。”

　　苍尔愕然抬起头，“你的意思是，’人祸’….与龙溪族有关？”

　　言惜幼的父亲也在龙溪族，难道这和他也有关联？

　　“这只是推测，目前血族封闭，我们的消息来源也被闭塞了，需等血月过去之后才能找到真相。”缚羽修依然冷静，他处理起政务或要事时总是沉熟稳重，颇有少年老成的感觉。
　　“往年的血月食一般持续二十一刻钟，历经食始、初亏、食既、食甚、生光以及复圆的过程，直到食终。不过，格曼无法透露具体情形给我，不知会否出现意外。”

　　“那往年你们被狼人袭击过吗？”苍尔突然有些担忧，这次的月圆之夜恐怕不同寻常。

　　夜长辰回道，“不曾。他们住的较远，与我们之间隔着两片森林，还有你们灵妖族。”

　　米小甜点了点头，习惯性轻轻拉住苍尔的手腕，心想提醒她，此刻她也是一只灵妖，问的太过会惹人怀疑。

　　苍尔会意，自然地点点头，“不错，若是狼人朝血族而来，必然经过我们灵妖族，首领们定会有所察觉。”

　　灵妖族与血族素来交好，有情况他们当然会施以援手。
　　如此一来，处于劣势的地形使狼人轻易便会陷入被两面包抄的情形，所以他们不敢贸然进犯。

　　可是，这次却不一定了。
　　缚羽修和夜长辰看起来并不知情，类人死亡案件与血族大有关联。
　　而她们正是前来查找线索，抓出凶手的。
　　回想米须说的那些话，灵妖族对血族已有所怀疑，嫌隙已生。

　　如果他们两个人不是故意演出来的，说明那些事情连长老会都被蒙在鼓里。
　　这样一来，灵妖族与血族联盟不再，破防极为简单，其中受益最大者，不就是狼族吗？

　　苍尔心下一惊，干尸.....齿痕....那两个淡红色的圆点，这绿泽九洲之上，嗜血的生物除了吸血鬼之外，还有狼人！

　　平日里狼族没什么动静，百年来他们都极少越界，虽然有野心，但忌惮甚多，所以不曾发起战争。

　　即使有什么风吹草动，灵妖也定会察觉。

　　正因他们的栖息地离苍灵较远，存在感十分薄弱，才让苍尔忽略了这一点。

　　可是按这条思路去想，狼人的行动是完全暴露的，他们是如何杀死类人，又将他们抛弃在灵妖的领地上的？
　　这种可能性岂非比吸血鬼更低？

　　一时之间苍尔也无法判断局势了，她决定回城堡之后再与米小甜细细商讨。

　　夜长辰见她表情凝重，一脸忧愁的样子，便宽慰了两句，“小苍耳是害怕了吗？别担心，我们已经提前布好防御措施了，况且我们的异能虽然会变得十分薄弱，但也并非完全消失。”

　　苍尔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汗颜，十分薄弱跟完全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吧？

　　缚羽修还是那副冰冷的面孔，淡然地问道，“一会该去巡查纪氏布置的屏障了吧？”

　　夜长辰此时并不想听见‘纪氏’二字，但还是回答了缚羽修，“嗯，不过纪老年事已高，看来这次是派纪萝莎来亲自监督了。”

　　无言半晌，缚羽修回道，“纪氏这两年的势力有所壮大，你做决定之前，还是要想清楚。”

　　一片沉默。

　　夜长辰一语不发，难得显得如此正经，他沉声道，“我知道。”

　　“嗯，那我们就先去一趟冥关，看看纪氏布防。”

　　“好。”

　　四人不作停留，在缚羽修和夜长辰的带领下拐上了另一条街道。

　　苍尔觉得这街道十分眼熟，越往前走可见的树木就越多，而建筑物则越少。
　　再往下走，她看见了满地生长的墨绿色藤蔓和鲜红欲滴的玫瑰，这才想起来，“这不是永夜森林的入口吗？”

　　缚羽修应声道，“没错，这条路是主要设防区。永夜森林的东北方向是灵妖族，再往东北去便是狼人的领地，这条路是他们进攻的捷径，需要守好。”

　　他面向森林右边的泥路，里面黑漆漆的似乎一望无际，吹来阵阵冷风，不时有蝙蝠飞出，“这条路通向距离森林最近的五大湖，其中妖精和湖怪众多，需要谨慎提防。”

　　“西北方向走则直通类人族的领地，虽然他们毫无灵力，但月圆来临之夜的我们与之也相差无几，为了保险起见，也需设防。”

　　苍尔挠挠头，“包围的这么严实，那这个地方岂不是血族最重要的关口？”

　　“对，所以它叫冥关。昨天你们就是从这里进入血族的吧？”夜长辰四处查看了一番，又回到三人身旁。

　　“没错。”苍尔应答，“昨天我就注意到那些玫瑰了，好漂亮啊。”她伸手想触摸一下脚下那簇正值盛放的玫瑰。

　　“别动。”

　　伴着这有些失措又带有警告意味的一声，苍尔突然感到一种冰凉而温柔的触感自手背蔓延至手心。
　　她惊诧地抬起头，缚羽修剑眉轻蹙、神色担忧严肃，正紧紧抓着她的手，然后迅速将她一把拉回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