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吹向玉阶》自由的藍

4、公子如玉

　　逛累了，两人便坐于湖边一片草地上，伊萌仍孜孜不倦地研究手里的埙，拳头大小，通体碧玉，头部有个吹孔，中央则有两排圆孔，模样讨巧。
　　伊萌喃道：“只可惜不会吹奏。”小悦却突然朝伊萌伸出手，伊萌不解地看向他，他示意伊萌把埙给他，伊萌便将埙轻放在他掌心。随即，他竟执埙吹出了伊萌方才唱的《水调歌头》，一音不差，伊萌大为惊异地看着小悦。
　　曲罢，伊萌不可思议地问道：“小悦，如何会吹奏埙？”他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却摇了摇头，说道：“虽书有记载，但不知为何就会了。”伊萌惊讶于不知是小悦遗忘的旧时记忆，还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无论如何，也是一件幸事。
　　伊萌不再追问，只是笑盈盈道：“那小悦定要教姐姐吹奏。”他笑着点点头。伊萌开心地说道：“太好了，原本还担心它要成为摆设了，没想到我的小悦还有这番技能。”
　　伊萌不禁捧起他的脸，像是观摩珍稀宝贝一般细细看着小悦，道：“小悦，真是个小天才。”小悦脸颊伏在伊萌掌心，闻言，开心地笑了，眉眼弯弯似新月一般。
　　下午，她们买了菜回家，顺便还买了些菜苗。回到家，她们便将菜苗种上花池子，小悦松土挖坑，伊萌将菜苗子一棵棵种上。伊萌趁小悦不注意，在小悦脸上划了几条胡子，小悦的脸顿时成了小花猫。
　　小悦被伊萌逗弄了，却只是含笑地顶着花猫脸，转身去提水来。伊萌给菜苗浇上水，不禁哼着歌儿，这小日子原也如此有滋有味。
　　早晨，伊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小悦越过衣服抱在了一起，不禁一惊，一时间只觉脸发烫的很，不知了动弹。小悦随之醒来，见状才反应过来，亦惊讶地睁着眼睛，脸泛起红晕。
　　伊萌退出小悦的怀抱，他也赶忙松开手。伊萌起身道：“姐姐去做早饭，你也起身吧。”说完伊萌匆匆出去，余小悦呆愣地看着双手，尚有余温残留。
　　伊萌想怎么老对着一个小孩脸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未及想自己亦年仅十八半大孩子……
　　这日午饭后，小悦午睡去了，时辰尚早，伊萌便悠悠地走出门，午后行人稀少，伊萌不知不觉漫步到了惠风亭。
　　一晃两月有余，游子离人，故乡尚有盼头，而伊萌呢？伊萌立于亭中，风一波一波地吹过来，伊萌的心绪被风吹得杂乱无章。
　　一前一后两串脚步声入亭而来，伊萌闻声回头，见到方澈公子。伊萌浅淡问候道：“公子，原来是你。”
　　他轻点头，开口如风过竹林，“你今天为何有些沉郁？”伊萌笑了笑，却不知笑里几分苦涩，“有些思念故乡罢了。”他没有追问，却说道：“不知可否再听你唱一曲？”
　　伊萌略微惊异地看他一眼，转念想到那日艺摊热闹，他在场也是情理之中，在场便自然看见了伊萌。
　　“有何不可。”伊萌点了点头，却见他抬手，随从便将一把筝置于石桌上，伊萌饶是不懂也看得出此琴非凡品。
　　他坐而抚琴，岂知刚落弦，一阵如高山流水般天籁音呈琴而出，伊萌竟呆在原地，忘了开口。闻《水调歌头》的旋律，伊萌才反应过来，和着旋律轻唱《水调歌头》。
　　临离开之时，他的随从将一锭银子置于石桌上，伊萌不解看着方澈，自然知道是他的授意，伊萌却不知何故：“公子，这是何故？”
　　他看向伊萌，眼眸似清可见底，坦言：“敬知音，敬此歌。”见他落落大方，竟让伊萌觉得推拒反而忸怩做作，便欣然收下了，反正她也缺钱。
　　这之后，她们都默契地在惠风亭相聚，他抚琴，伊萌唱歌，真有一番知音的感觉。
　　……
　　是日，初冬午后暖煦如酒，让人微醺若醉。一曲《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来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伊萌唱一遍，他便一音不差地弹了出来。伊萌不禁问道：“公子，伊萌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他随从忙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方澈公子抬手阻他，示意伊萌：“但说无妨。”伊萌犹豫地问道：“公子气宇卓然，伊萌有所察觉，却想不通公子究竟是何身份？”
　　“公子……”那随从急道，仍是公子抬手示意。方澈看向伊萌，凝着清可见底的眸子，也不遮掩：“本公子单名澈无疑，却是复姓东方。”
　　伊萌闻言大吃一惊，饶是伊萌也深知，东方是皇姓。早有察觉他的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结果更加出乎意料，他居然是皇室中人。他的随从正色道：“三皇子在此，还不快快行礼！”
　　伊萌终于知道冲撞了他，他的随从为何反应那么大。伊萌饶是有些惊慌失措，面上也不改颜色，欠身行礼：“民女参见三皇子！先前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他伸手托起伊萌，他温言如湖畔涟漪：“在外不必多礼，你仍唤我公子便是，你我仍是知音，无尊卑之分。”他亦自称“我”，伊萌相信他所言不假。他身上一点架子都没有，仿佛还是那个平易近人、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觉靠近他很舒服自在。
　　时辰尚早，公子便与她一同漫步在湖畔小径，往酒楼去。伊萌下意识问道：“皇宫中人，是否都和公子一样？”他反问伊萌：“我如何？”
　　伊萌不假思索道：“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像这午后暖煦……”忽而又觉失言，顿了顿，不复说下去。
　　东方澈见此温笑两声，半晌复道：“不尽然。”伊萌点点头道：“也是……”伊萌还想问会不会充满勾心斗角，皇上是否不怒自威的模样，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嚼皇室舌根，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