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吹向玉阶》自由的藍

3、朗朗少年

　　因家里独一室一床，伊萌只好和小悦睡同一张床。不过他很懂事，拿衣服放在床中间隔开，伊萌和他一人睡一边，到冬天便要添置多一方棉被。
　　早晨，伊萌早早起来熬了粥，出去买回来包子，便叫小悦起床。
　　吃早饭的时候，伊萌跟他说：“姐姐之所以扮成男生，是因为姐姐要工作，在记德来酒楼。姐姐要努力赚钱，养活自己和小悦。姐姐不在家，小悦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不然姐姐担心你又遇到欺负你的人。”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放心，小悦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等姐姐回来。”伊萌不禁伸手摸摸他的头，笑道：“小悦真乖。”
　　伊萌临出门，想了想对他说：“姐姐中午就回来，如果你觉得无聊，中午姐姐给你买几本书回来。”自动把他与现代人同化了，也没想他是否认字，不曾想古代普通老百姓多是读不上书的。只见小悦朝她点了点头应承。
　　伊萌到酒楼，就忙活了起来。转身又遇见那天那位公子，他信步而来。伊萌迎他上厢房，这个公子是常客，伊萌已与他熟识，知晓他的习惯，在什么位置喝什么茶常点什么食物。
　　他坐于厢房，却只是饶有意味地凝视着伊萌，引得伊萌从头到脚看自己一遍，是否有何不妥。
　　伊萌此举引得公子失笑，殊不知他语出惊人：“敢问姑娘贵姓？”伊萌不禁吓一跳。
　　那随从看出伊萌的心思，开口道：“公子阅人无数，你那点伎俩，逃得过别人的眼睛，却逃不过公子的眼睛。”既然如此，伊萌也大方地告诉他：“免贵姓伊，所谓伊人的伊，单名一个萌字，春雨萌芽的萌。迫于生计，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公子替我保密，我还要养家糊口呢。”
　　“养家糊口？”他疑惑道。伊萌狡黠一笑道：“糊我自己的口，呵呵。”公子朗朗地笑了。伊萌复问他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他温文尔雅道：“在下方澈，清澈的澈。”
　　“公子，可还是碧螺春？”他轻点头，眉眼含笑，伊萌得令，转身下楼。
　　中午，伊萌买了菜，也买了几本书。伊萌一进门，他便小跑过来，弯着眉眼笑道：“姐，你回来了，我今天哪儿也没去。”
　　“真乖，这是给你买的书。小悦可识字？”伊萌这才想到问这个问题。却见小悦点点头便径直接过书，饶有兴致地翻了起来。伊萌还想问是谁教的，想着他定然不记得了，徒然提起来怕他伤心，便没再问。
　　伊萌去做饭，小悦放下书要来帮忙，伊萌推他看书，他便搬了板凳，在院子里看起书来。伊萌回头瞄瞄，见他带着浅浅的笑意，真庆幸能给他带来幸福感，让他不再感到孤独和绝望，如初见时他眼里那般。
　　……
　　又是一月，伊萌领了工钱，决定带小悦出去玩。小悦也越来越开朗活泼了，这才是他应有的样子。
　　小悦听伊萌要带他出去玩，高兴极了。他在家也闷了许久，伊萌天天工作，他便乖乖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偶尔买菜伊萌会带他出去走走，此外几乎天天在家看书，还自己习字。
　　伊萌惊讶于他竟有异于常人的天赋，很多东西看一遍就会了，且过目不忘，一来二去已给他买了不少书。他的字也日渐漂亮，真为他感到高兴。
　　伊萌拿出前些日子在外边订做的两身新衣裳，小悦一身淡蓝长衫，伊萌一身水青色襦裙。伊萌帮小悦梳头，半绾发髻，一枝木簪定形。
　　伊萌也便将渐长的头发，半是绾髻，半是披肩，一支簪花斜插，这么一打扮，还真有些古代女子的韵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来这里有些日子，伊萌还是第一次着古代裙装，一直特别喜欢古风衣裙，觉得别有一番韵味。伊萌拎裙摆转了个圈，再看向小悦，小悦立于不远处，背脊挺直如竹，目光炯炯，俨然一个朗朗少年模样。
　　伊萌发现小悦眼里微光浮动，直直地凝视着自己。伊萌低头扫视自己一眼，抬头问小悦：“姐姐可有何不妥？”小悦摇了摇头，含笑道：“不，小悦觉得姐姐好美。”被小悦这么一说，伊萌竟不禁脸染红晕，不知了言语。
　　反是小悦拉着她，含笑凝眸道：“姐姐，我们出发吧。”一出门，伊萌便童心大起，她何尝不是憋了一月，未曾放松。
　　这儿看看，那儿玩玩，很快手里抱着一大堆吃的，嘴里也一刻没停过，吃得鼓鼓的，眼珠子还骨碌骨碌乱转，看在小悦眼里，姐姐也想个灵动可爱的小孩子一样。
　　伊萌视线在吃喝玩上面，小悦的视线则在姐姐身上，被伊萌塞了一手吃的，腾出的另一只手却耐心地拉着伊萌。细看之下才觉他已和伊萌一般高。
　　伊萌朝他伸去手里的羊肉串，说道“来，你也吃一口。”他凑过来，咬了一口。看着小悦俊俏的侧脸，伊萌竟一时间恍神了。伊萌反应过来，赶紧转移视线，心里暗骂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在想什么呢。
　　路过一个人群团团围住的摊位，伊萌禁不住好奇，拉着小悦挤上前。摊位上目之所及竟皆是道不出名字的东西，虽非价值连城，却看得出来是不菲的稀罕玩意，摊主竟扬言每个人皆可出来赋诗一首，从优者，可得摊上任意一件宝贝带走。伊萌惊异于摊主真是“求贤若渴”，当下便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伊萌突然看见，摊子上一个通体白玉的拳头大的东西，样子很是讨喜，伊萌暗自嘟囔：“那是什么？”“是埙。”惊异于回答的竟是小悦“小悦，你怎么知道？”
　　“书上看到的。”伊萌看着越发喜欢，却不敢贸然上前，毕竟伊萌不会作诗，若是随便运用记得的古诗词，担心会穿帮，看那老板也是个文人。
　　待路人几轮赋诗之后，伊萌禁不住想唱歌不知能否入摊主耳朵，想了想还是侥幸上前问道：“摊主，小女子可否以一曲参与？”摊主看向伊萌，微抚黑须想了想，点头称：“姑娘的提议倒是新鲜，不妨一试。”伊萌看了看小悦，看了看众人，开口唱出来《水调歌头》。
　　未曾想唱完，摊主却鼓掌笑道：“妙啊，姑娘词曲行云流水，不仅文采好，歌喉也了得！”伊萌才反应过来，《水调歌头》本是东坡先生的一首词，这会儿伊萌倒是歪打正着了。东坡先生莫怪伊萌盗用文采！
　　“姑娘，你选一样吧。”摊主扬手称。伊萌倒不意外自己能胜出，毕竟是东坡先生大作。伊萌如愿以偿地选了那只玉埙，谢过了摊主。
　　这会儿吃的统统不要了，全交到小悦手里，爱不释手地捧着埙观摩，小悦失笑地凝视着伊萌，眼底浮动的微光轻落在伊萌身上，两人皆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