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之梦》玲初佑晨

24、第十四章

　　开了门，我先出去，Nick随后，我们俩站在楼梯顶部，我寻着声音往下看。楼下灯亮着，一切景象便都尽收眼底——有Sky的身影，他站在一边，充当背景板；付军泽站在摆成心形的红蜡烛中间，蜡烛这会已经点燃了。他手里抱着那一大捧玫瑰花，大概率是很费力，但因为距离远，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只看到他把花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付军泽对面站着一个人，披散着一头长发，高高瘦瘦的。因为迎着光，我又站得高，倒是一时看不出她的长相，只知道她穿着一身白衣，给人的感觉清清冷冷的；她旁边站的也有人，头发扎着，比她矮上一些，穿着一身红，显得很喜庆。
　　倒是有些应景。
　　我这样想着。
　　楼下这会很安静，没人说话。我伸手碰了碰Nick的胳膊，指着中间的位置，小声问他：“是那个人吗？”
　　Nick点头：“是她。她经常穿一身白色，倒是很好看，就是给人的感觉太高不可攀了。”
　　我点头，深以为然。白色本就高洁，她给人的感觉又是那种清清冷冷的，可不就是高不可攀吗？
　　又站了一会，我对Nick说：“Nick，你说这付先生眼光倒是不差，耐心也很好，就是吧，他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点，怎么会以为所有人都得喜欢他呢？谁给他的自信？”
　　我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因为就在刚才，我听到了付军泽表白的话术，他是这样说的。
　　——这不是我第一次向你表白，也不是你第一次拒绝。我想过了，没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哪怕是我喜欢的你也不行，所以，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向你表白，希望你认真考虑之后再回答。
　　听听听听，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二世祖来砸我场子呢！
　　我拉着Nick往下走，我倒是很想看看被表白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这般淡定自若。
　　被表白的人站在那没说话，甚至动都没动，她旁边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倒是有些坐不住，说话了，声音有些冲，听起来就很不满：“你是谁呀，大晚上的跟人表白，不知道会打扰到人休息吗？这样很不礼貌！”
　　听起来也很耳熟！
　　我快几步上前，一看，可不得耳熟嘛，不是况天琦那丫头又是谁！再看她旁边站的那位，不就是我此来要找寻的人嘛！
　　瞧瞧这都什么事，好端端的找个人，还没开始找就找到了。好事，就不说什么，可偏生碰到被人表白……我叹气，视线在她们母女俩身上打转，一时无言。
　　许是我的动静太大了，围成一圈的四个人都在看我——Sky是满含激动的视线，冲着我在笑；付军泽有点怒目而视的意思，怕是在怪我打断了他的表白；天琦是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的，又看了凰初一眼，然后就退到了一旁；凰初则又是那淡淡的一眼，仿佛看穿一切般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我。随后她冲我点头，笑了笑。也是很淡的笑容，我一时弄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登时不敢说话了，然后就见凰初微踏前一步，冲着付军泽无奈叹了一口气，轻声说：“我早跟你说过了的，我们不合适，我不可能答应你的表白。”
　　付军泽问：“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
　　“不试过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合适？”
　　“付先生，我心中有个于我而言十分特殊的人，我曾让他等我，如今他寻来了，我自当践行诺言。所以，我们确实不合适。”
　　我抬头，正诧异于凰初的话，就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在了我身上。我能感觉到，那是我熟悉的目光。我迎上去，正是付军泽。
　　“是他吧！”
　　付军泽指着我问，声音冷冰冰的，人也从点燃的蜡烛中间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到我跟前站定。他打量着我，忽而嗤笑一声，我却不知道他笑什么。
　　凰初亦走过来，与我并肩而立。她看着付军泽，脸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神色，然后点头。
　　“对，是他。”
　　付军泽又笑：“他哪里好？哪里比我好？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
　　凰初转头看了我一眼，跟着笑，却没答话。
　　我被他们的笑搞得一头雾水。
　　少顷，凰初说：“我说不上来他哪里好，但他是我踏足这里后，真正意义上第一个接触的人类，在这个层面上，他于我而言，就是与其他所有人都不相同。面对他，我会心软，会心疼。而这些情绪，我本不该有的，以前也从未有过，直到遇见他。而那时，他还只是个孩子。我见不得他受苦，我也想他能放下仇恨，与我一起去到我的故乡。可我劝不了他，没办法，就只能成全他了。”
　　“说来你可能不信，就连我亲弟弟我都没教过他什么，可我却亲授他武功，甚至将我的随身佩剑「无名」给了他。我做这一切不为别的，只是想护他平安。我以为我能做到的，毕竟「无名」跟了我那么多年，知悉我所有的一切，定会助我的。可终究是我自视甚高，所以失败了也怨不得旁人。”
　　“我曾等了他十年，十年，对你们人类来说，那已经是很漫长的一段日子了，可于我而言，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可那是我们约定好的了，他食言了，自该承担所有后果。所以我如约定那般，再也没有见他。”
　　“只是，我近来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原来罪责还是在我。我活了这么些年，经历过那么多事，深知一个道理——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些年的一切加起来，足以让我付出一条命了。”
　　“我确实那样做了，所以不久前我死过一次。但有些话既然说出来了，就得做到，我也一定会做到。这也是我会出现在这里，你会遇见我的原因。但从始至终，我都不是为你而来的，你与我之间，也无半分可能。”
　　她为人清清冷冷，声音也清清冷冷，但说出来的话却真如平地一声雷，震的人心神大乱。当然，这个心神大乱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对面的付军泽，他瞪大一双眼盯着凰初，活像见了鬼一样，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又或者，还有什么别的思绪在里面，我猜不到。可没办法啊，她说的都是实情，我们谁也没办法否认。
　　他们之间，人不处在一个位面，就连思维高度都达不到一个层面，可见是有多么的不合适。
　　我看了看凰初，又去看付军泽，忍不住笑了笑。
　　我这一笑，惹来凰初看我一眼，依旧是淡淡的，可不知为何，我就是从她这极淡的一眼里看到了一点点的喜悦；也同样惹来付军泽的视线，他是不是见识过大风大浪我不知道，可这一刻，虽然仍有震惊，但他确实镇定了不少。他往后退了一步，嗫嚅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后也没说出来，只盯着凰初说：“不不不，我可以理解，但你先让我缓一缓！我过几日再来找你。”
　　我听他这话，心中冷笑一声，怕不是他将凰初当成了什么有妄想症的精神病患者了吧？无知！
　　他转身欲走，我身边的人开口了：“付军泽，你所有的心思我都猜得到，我没有任何问题，我说的一切也都是实情，你也不必再来找我。过不了几日，我就要带着他们离开了，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付军泽果然停在了原地，估计是紧张，他喉头接连动了几次，手也紧紧握着，才勉强保持最后一丝镇定。
　　“你会怕，很正常。话既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确实不是人类，未来，我也会与我身旁的人成婚，我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你见过的，她就在那边站着。”
　　凰初指了指天琦那边，付军泽果然看过去，我也看过去，就看到了天琦在朝这边挥手。
　　付军泽明显愣住了。
　　我抿唇笑，稍微往前踏出一步，挡在凰初身前，将她护在身后。这完全是多余的动作，但我就想那么做。
　　“付军泽先生，之前见面，你就对我抱有敌意，你的敌意当然不是无端莫名的，但我原本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到了这一刻，我想我很清楚了。”
　　“你喜欢她对吗？”
　　我指了指凰初，他愣了愣，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可你喜欢她什么呢？她的长相？她的个性？她的家世？还是什么？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根本不了解她。”
　　“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明明她是在给你了解她的机会，她在跟你说她的过去。那你为什么逃避？是因为害怕吗？可你只了解她不到万分之一，就已经如此害怕了，那等到你了解了她全部的那一天，你确定那是你能承受的吗？”
　　“付先生，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不是所有一切都是非黑即白、非恶即善的。在很多地方，遥远的过去和未来，你总是只活在属于你的世界里，也只在追求你想得到的或者无法得到的。而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你，这勾起了你的好胜心，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扪心自问，你真的喜欢她吗？未必吧！”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