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十五章 开枝散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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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川城谢凝的都守府内忙的不可开交，灯火通明的内院里置着七八个火炉，火炉里药汤烹的鼎沸，卫兵们一罐又一罐往房里送，苏老和白军医一个针灸一个浇药浴，斜靠在浴桶里面的阿穆面色发白，嘴唇染着淡淡青色，看起来几乎和没有呼吸一样。
谢凝坐在房外的八角亭里，凡央和青裳跪在一旁，皆是苦色。
“都是属下忘了……忘了穆公子的寒疾，这才答应让穆公子跟着去岭风镇。”青裳开口揽了责任，凡央紧接着道，“属下也忘了穆公子寒疾之事，想着救将军所以没开口阻拦，才导致穆公子病发。”
谢凝身上的银甲未解，阴沉的脸上血痕已经结痂，微微散乱的发搭在脸颊，她没有言语但是比发怒时候还可怕，凡央和青裳越看谢凝的脸色越担忧和害怕，刚要开口再认错，房间里面白子庚突然唤道。
“将军，不好了。”
谢凝闻言飞奔进房间，隔着垂帘白子庚手中拿着针灸慌乱走了出来。
“世子的脉搏越来越微弱了，他这身体的寒症已经病灶入根，怕是要不行了。”
谢凝看着紧张喘着粗气的白子庚，她眼底的慌乱再也遮不住，抬步直接冲进了垂帘后的内间。
正在给阿穆灌药的苏老看见谢凝红着眸子冲进来，他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续命药也喝不进去了。”
谢凝看着垂着头无力搭在浴盆边上的阿穆，他的眉眼那样的好看，此刻却没了一点生动，像是被淋湿的卷画，轻轻一扯就会破碎。
“喝不进去就强灌。”谢凝抬步上前，接过药，大口含入口中，立马俯身捏住了阿穆的脸双唇碾过，她强迫着身前这呼吸渐弱的人喝了一碗，抬手又要了一碗，连续三碗强迫阿穆灌下，苏老赶紧过来摸脉。
脉搏还是无力浅滑，苏老拿出针又在虎口扎下，一下又一下扎遍了全身大穴，忽的阿穆闷咳了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咳完又倒了下去。
“终于咳出血了，子庚继续让人送药汤进来。”
白子庚闻言连忙出去招呼人进来，谢凝紧紧盯着阿穆，看着两壶药汤混入浴桶，她转身开始卸甲，拧着棉布给阿穆擦拭着嘴角的血，还有前心后背。
苏老看着紧锁着眉的将军，他犹豫着道。
“将军，现下虽是咳出血，可世子体内於寒过甚，续命药最多也就续上几天，老夫手上也就这么几碗续命药了，只有拿火莲和岩浆草入药才能从病灶开始溶解这寒症，不然再怎么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她从回长川苏老给她交来治寒症的药方就一直派人寻火莲和岩浆草，这次被困岭风镇就是因为有人说岭风镇山上有火莲她才会被设计入伏圈，但是最后的结果就是岭风山上根本没有火莲，现在让她去寻这两样东西，她难道只能上无妄山了。
白子庚又拿着一壶药汤进来，听见苏老的对话，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掀开了垂帘。
“将军，要不还是让属下们替你去一趟无妄山吧。”
谢凝见着白子庚进来，白子庚清清秀秀只会医术根本没有武功，她看着药浴里的阿穆，想了想直接开口道。
“无妄山太危险你们应付不了，还是我去吧。”
听到谢凝要去无妄山，苏老虽是担忧但还是开口道。
“将军此去一定要快，世子的状况太危险了。”
谢凝闻言点头，她深深看了阿穆一眼拿了披风直接朝外奔去，青裳和凡央赶紧跟了上去。
而此刻在城中军营内硕言看着眼前穿消息的人眼底闪过阴狠。
“将军真去了无妄山？”
那兵卫连忙点头。
“一同去的还有青将领和凡将领，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硕言闻言咬着牙抬手，手指拭过腿伤外翻的伤肉，他颤抖着缓缓吸了口气。
“我为她做了这么多，一个与他长得像的人就把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打败了，凭什么？”
说着他一把抓住自己腿上被狼牙撕裂的伤口，恨极又痛极了喘着粗气。
“去叫郊叔，抢在谢凝前毁了无妄山上所有的火莲和岩浆草。”
那跪在硕言前的小兵看着他腿上伤肉渗下的血，颤着声道。
“属，属下这就去，属下这就去。”
那人慌乱出了营帐，硕言缓缓抬起自己那双染满自己鲜血的手指，他撵着指尖血，洁净温雅的眉眼越来越病态。
“是伤的不够重，所以你看不见我，对吧。”
说完他看向一旁桌上刚刚他让人备下的腐骨粉，指尖在那粉盒里扫了扫，他细细看着指头上沾着血立马开始消融的腐骨粉，一咬牙按入了伤肉中。
他疼的冷汗瞬间爬满全身，抽着气咬着牙自言自语着。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谢凝心里全然没有我。”
无妄山下了雪，山腰之上在月光中全是银白，阿穆看着入山的道口，还有道口上挂着的英雄冢三个字，她一瞬便想起哥哥姐姐父亲和母亲全死在这条道上，心口被压着一块重石样让她喘不过气。
“将军，还是我和凡央去吧。”青裳开口道。
“是啊将军，世子寒疾发作主要是因为我们护卫不当。”凡央紧接着道。
谢凝看着那道口，脑子里一边想着那些再也不愿想起的记忆，一边想着快奄奄一息的阿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朝着那黑暗荒芜的山道奔去。
她已经失去再多了，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挚爱至亲的伤痛，便是这一路往上全是悲痛她也不能退缩。
阿穆，等我，这一次，任谁都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她心下笃定念着，山道上历历在目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的脸，还有谢家十五万军将的惨状让她红了眼眶，也让她更确切的要往前。
郊叔看着谢凝进了山道，他身后的人不禁开口道。
“谢凝已经进山了，我们快朝小路赶超吧。”
那人说完郊叔看着那英雄冢几个字，心底有些害怕和犹豫。
“我们追不上的。”
“可是公子他……”郊叔身后的人担忧道。
“公子他该清醒了，这样耗下去，若彻底与谢凝反目，就再也没人替我们硕家翻身了。”
郊叔说完抬手示意。
“都散了吧。”
说完他身后的人犹豫着道。
“我们不是还有珺王么？不一定要靠谢家的。”
郊叔闻言回头，鹰勾似的眼睛看着刚刚说话的人。
“珺王是要拿我们当棋子，你们好好想想给越氏当棋子的人哪个有好结果，老爷当初为了皇上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换来个兔死狗烹，你以为珺王的心肠能比他爹软吗？”
那人闻言深深想了想，紧接着道。
“郊叔所言不无道理，珺王的心确实比皇上的心还黑，可是公子已经答应了给珺王那东西，这往后……”
“给就给把，皇室里面狗咬狗而已，我们看好戏就行。”
说着他掉转马身看着身后的人。
“今日之事就说没赶上谢将军，谁要敢去公子面前嚼舌根，我必然让他好受。”
那些人听见郊叔下令，立马异口同声道。
“属下遵命。”
只有队伍里最后面那个涂的满脸黑的人一边口上说着遵命，一边眼神暗暗窥着贺郊。
取下火莲和岩浆草已是第二天夜幕，苏老和白子庚急忙拿着火莲和岩浆草入药，谢凝没来及换衣服也没来得及擦拭脸上血痕，她守在阿穆床边，看着苏老把粗略赶制出来的药丸塞进阿穆口中这才松下气。
“这药丸吃了就能保住他么？”
谢凝开口问，苏老闻言点了点头。
“等药化了进了肺腑，再吐些寒血药浴几次，这寒症的病灶差不多就能祛除一半，就是……”
“就是什么？”谢凝听见那句但是瞬间又揪心起来。
苏老犹豫着道。
“就是世子他身体的寒症需要大量的补药，先是温补，等他适应就要开始加药，温补结束加药期间要多行房事多运动，等虚汗流尽……”
“多行房事？”谢凝狐疑看向苏老，“族内事未平，我不能有孕，房事不可。”
谢凝直接拒绝，苏老暗暗捏着手继续打算。
“那就没办法了，火莲和岩浆草药效就半年，用一次要时隔三年才能用第二次，将军若不愿意同房，不如……不如到时候给世子纳个小妾吧。”
提到小妾两个字，谢凝看着苏老的眼神由审视变成阴寒，接着开口唤道。
“青裳，去军营把其他医师唤来。”
听到要唤其他医师，青裳刚准备应好，苏老连忙打着哈哈道。
“其实……其实也可以试着练练功多排汗，只要能每日流汗驱寒两个时辰就行，并不一定要行房事的。”
谢凝听见苏老变脸，她缓缓起身，老苏见将军起身以为她要揍自己这把老骨头，连忙就退开一步。
谢凝看他那下意识的退步，冷冷扫了他一眼道。
“好好把世子守着，我洗漱了过来。”
说着谢凝离开苏老终于松了口气，正要抬步坐下时候谢凝又转身回来。
“苏老。”
谢凝一唤，苏老立马起了身，转身看向垂帘外的身影。
“唉，将军，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吩咐，就是……如果你想去姑姑那里，等世子病好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回京都去向府安置。”
苏老闻言恨不得马上跪下，谢凝紧接着道。
“别跪了。”
这三个字冷的很，苏老一副要死不能死要活不能活的仓惶模样。
“将军。”他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
“你要还认我这个将军，就要知道该遵谁的命，姑姑想我早日生子是她怕我孤苦伶仃，但是你作为谢家内族人应该知道我们还有多远的路要走，也该知道这内朝纷涌，我若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现在并不是好时候。”
谢凝说完，苏老也不瘪嘴了，他收起刚刚的惶恐，慎重的抱手行礼。
“苏回知道了，以后定牢记家主您的话，不会再与婉小姐通传消息。”
谢凝见老苏应该知道事态严重孰轻孰重，疏下一口气道。
“知道就行，这几日还要辛苦，我一会儿就来替你，先坐着吧。”
“是，将军。”苏老行礼后看着谢凝走出门外关上门，这才缓缓坐下看向塌上的世子，立马又换了一副面孔，很是叹息道。
“世子阿世子，你可争点气，咱们谢家开枝散叶可就靠你了。”
作者有话说第87章 第八十五章 开枝散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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