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故事》谁在叫谁

13、流浪与再见(二)

　　早上，勿铭还没有到顾威住的地下室，就在街的转角看见了顾威。
　　“早，你昨晚没睡吗？”
　　顾威摇了摇头：“今天还早，我们去吃粉。”
　　“好。”勿铭跟着顾威坐上了摩托车，现在他们有时间去东南区那边桥下一家粉店。
　　偶然一次，他们在那里吃过一会，勿铭说了句“挺喜欢这家粉的”后，有时间顾威就会带他去吃一会。
　　顾威笑了笑：“星期天打工的店要关门休整，你想去哪？”
　　勿铭看着右边虚影的高楼，眼睛被风吹的有些睁不开，一会，将额头抵在了顾威的背上。
　　“山上吧。”
　　顾威：“那间庙要被拆迁了，山被开发商围起来了，准备建个别墅区。”
　　勿铭哦了一声，有些无所谓，又笑了起来：“我们还能去哪？”像是在自嘲。
　　“流浪……如果，你想走的话。”顾威小声的说到。
　　这个世界，这个地方，没有勿铭，顾威是不会在待下去的，有勿铭，他也想带着勿铭去一个能安稳过日子的地方。
　　而他很少跟勿铭提起这件事，提起也是在勿铭无意之间，一个对未来有想法的人，应该是不会离开想法开始的地方，这是顾威的想法。
　　勿铭并没有听清，风声有些大：“嗯，想去哪？”
　　“等会再说吧，先把早饭吃了。”顾威大声的说到。
　　“好。”勿铭用同样的音量回答到。
　　到了米粉店，顾威点了一碗三鲜粉给勿铭，自己点了一碗羊杂粉。
　　即使生活在难，也不能亏待自己，这是顾威常对勿铭说的，自己却经常亏待自己。
　　“还是想去上山吗？”顾威将自己碗里的羊肉片夹给勿铭。
　　勿铭将自己碗里的鹌鹑蛋和火腿肠夹给顾威：“想去再看看。”
　　顾威看着远处的晨光，呼了口气：“好，星期天老地方接你。”
　　两人坐着摩托车回到学校附近，慢悠悠的向学校走。
　　在这个世界，这个地方，这个早晨，他们是普通不能在普通的人，谁都不会去在意他们经历过什么，正在遭受什么。
　　他们没有问过任何人为什么会遭受这些，因为他们知道得不到答案，还不如想想如何活下去。
　　勿铭很享受这样的早晨，安静，温柔，忘记伤痛，就这样一直跟顾威走下去，走到下一个清晨也不停下。
　　那是不可能的，勿铭对自己说到，他想的很远，也很现实，未来如果不能脱离现在，没有稳定的资金来源，是很难活下去的。
　　而稳定的资金来源，以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只有靠学习。
　　现在就已经很难，他不想未来还是如此。
　　路程并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校门口，在一群穿着同样校服的人进入校门中，顾威和勿铭并不是很容易被注意。
　　到了教室，班上的人都吵吵嚷嚷的，商量着即将到来的校庆跟运动会，没人去看勿铭跟顾威一眼。
　　勿铭安安静静的翻着书，预习今天要学的，顾威借勿铭笔记，写昨天的家庭作业，他们与整个喧哗的班级形成了对比。
　　这样的对比总能让人怀疑，勿铭跟顾威之前遭受的都是假的，他们只不过是两个不合群，没人在意的学霸罢了。
　　不过这只是怀疑，现实永远摆在那。
　　“哟！我们要表演的剧里差个怪物，你来妆都不用化了。”
　　是昨天欺负勿铭那群人中的一个，说完，除了顾威表情冷漠，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勿铭跟着怪笑了几声，这一笑遭到了带头这个人的一拳，这一拳被顾威挡了去。
　　“看你们就恶心，还笑，你们过来。”这个人说着。
　　顾威知道他们又要干什么，护是肯定护不住的，能做的也就只有拖延时间到上课，之后也只能看情况了。
　　勿铭捂着脸，顾威透过指缝看到勿铭的表情狰狞，乌鸦般的笑着。
　　身上的伤还好，可心理上的又怎么办。
　　“勿铭……”顾威轻声喊着，一只手轻搭在勿铭肩上。
　　勿铭渐渐回过神看向顾威，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样的可怕。
　　“顾威……”勿铭也轻声的回答着。
　　顾威希望的是接下来的话是“带我走吧。”或者“我不想再见了。”不想再见到这个学校，这个地方了。
　　“你让开吧。”这是勿铭接下来的话。
　　顾威的心被揪了一下，莫名的难受，明明早就承认了自己的无用。
　　时间在他们之间静了下来，两人对望着，顾威的眼神越发冰冷，像是一个冰锥要把眼前的人刺穿一样。
　　而勿铭无所谓的看着，他习惯了顾威的眼神，顾威的眼神因为眼型和瞳孔大小的原因，一直是带着敌意的眼神。
　　现在只不过更深一些。
　　顾威被人推开，勿铭被人从坐位上拉起，摔到了地上。
　　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顾威，比起整顾威，他们更喜欢看救不了勿铭时，顾威的无奈与愤怒。
　　那是多么的可笑与无用。
　　顾威反应过来将勿铭从地上扶起：“抱歉。”
　　勿铭摇了摇头。
　　“你给我滚！”这个人的手还没落在顾威脸上，就被顾威在半空中接住了。
　　这个人想骂回去，还没开口，就被震住了，顾威的眼神像刀一样扎进了带头人的心上，害怕漫延着全身。
　　也许这样会让勿铭不在受欺负，但那是不可能的，这样只会让他们加倍欺负勿铭，在他们的观念里，能这样看他们的只有父亲。
　　而现在看他们的是顾威，这肯定是不行的，心里就多了道气。
　　“你胆子肥了，不清楚你自己是谁呢？”这个人想用同样冰冷的眼神看回去，这并不适合他，在外人看来却有些滑稽。
　　顾威并没有撒手的意思，他清楚自己是谁，更清楚他想保护勿铭，无论任何办法，无论任何结果，他一人承担。
　　拼尽全力让眼前的这个人还有那些也欺负过勿铭的消失不见。
　　上课铃在这时候响起，老师拍了拍讲台，示意回座位。
　　这个人回座位时还是不高兴的表情，这就很难说下课他会不会继续来找茬。
　　顾威和勿铭坐回位置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无所谓的听着课，一个依旧冷漠的做作业。
　　“顾威，这送你。”
　　过了半节课，勿铭先开口了，他不能让顾威就这么冷下去，他猜的出顾威心中的恨意跟想法，也看的出，而想法一旦实现，那将在也回不了头。
　　勿铭想折个兔子的，是某次去图书馆看书，顾威找来本折纸书，他跟着看了几眼。
　　记忆最清晰的就是这兔子 ，顾威折了很久都四不像，勿铭笑了几天，有时候看到兔子就莫名笑了起来。
　　本以为自己折的会像一点，结果差不多，把自己逗笑了。
　　顾威看着勿铭递过来的纸兔子笑了起来：“你这折的啥，变异兔子？”
　　“跟你学的。”
　　勿铭又折了一朵百合花递过去，这是他折的最好的，有一次折了一束百合花捧花送给顾威。
　　那一天顾威的感情变化丰富，接过捧花时，高兴的买糖给勿铭，不巧遇到下大雨，顾威把花藏衣服里，结果花被弄皱了。
　　郁闷了一上午，勿铭又折了一束送去，总不能让顾威一直郁闷吧。
　　顾威还没高兴多久，在教室里，勿铭被人欺负，顾威护着勿铭，花放在了一旁书桌里，被那些人看见嘲笑着扔进雨里。
　　上课铃在这时响了，顾威只能又气又恨的看着一直被雨淋的捧花，下课捡回来已经看不出原型，像一坨泥。
　　本想着晒干，将就看吧。
　　可勿铭是看不下去的，又没多余的彩纸了，就从顾威的作业本撕了几张下来，又做了一束，换来了那坨泥进垃圾桶。
　　这次还好，一直到顾威去酒吧上班都没发生什么，至少勿铭不用在折了，他也折烦了，发誓以后绝对不送顾威容易出事的玩意。
　　晚上，顾威还没下班，在捧花就被一个员工上颜色插进了吧台花瓶。
　　第二天，勿铭看见了一个一晚没睡颓废了的顾威。
　　勿铭只好买了一束真的百合花送给顾威，那束花枯萎后顾威舍不得扔，被勿铭扔进了垃圾桶。
　　最后以有钱了勿铭每天送顾威一大束花告终。
　　“怎么不折一束了？”顾威笑着接过，想起那时的自己，自己都觉得幼稚。
　　勿铭呵了一声：“要折你自己折。”
　　“我可没你折……”顾威话没说完，勿铭看着老师在讲一道自己不会的题，认真起来。
　　勿铭：“嗯？”
　　顾威揉了一下勿铭的头发，这时候他是不会去打扰勿铭的，一个人在旁边开始了折纸大业：“你专心听课，等我折完，你就知道什么叫像了。”
　　老师讲完后，剩下的时间自习，勿铭整理好笔记，准备递给顾威看。
　　“你不要的本子，给我打草稿也行。”勿铭说着从顾威那拿过只剩几张纸的本子。
　　撕下的纸都变成了不同样式的动物花卉。
　　“本子会有的，折纸就不一样了。”顾威把折好的递给勿铭，从勿铭那里拿笔记本继续做作业。
　　勿铭摆弄着顾威折好的东西：“你说反了。”
　　“都一样。”顾威回答到：“没纸就不能折纸。”
　　“就像权利跟钱一样。”勿铭小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