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故事》谁在叫谁

12、流浪与再见

　　“你就是个怪物！”
　　勿铭从恶梦中惊醒，脸色发白，冒着冷汗，嘴里重复念叨着“我不是。”
　　一会，勿铭静下心，起身走向卫生间。
　　洗漱台上的镜子里有一个清秀的人，可怕的是从下巴到脖子有很大一块黑色胎记，睡衣的左袖子空荡荡的。
　　勿铭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这种模样，不就是怪物吗？”
　　勿铭回到房间，并没有睡着，一直盯着闹钟的指针。
　　等指针指向5点时，勿铭慢慢悠悠的起身换好校服走到卫生间洗漱。
　　一晚没睡勿铭有些头晕，不过早已经习惯，他现在必须得在那些人还没起来前离开家。
　　“我的天，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吗？还来吓人。”
　　勿铭刚出卫生间就遇到了妈妈，妈妈的大声嚷嚷吵醒了爸爸跟哥哥。
　　哥哥：“吵什么吵，还要不要人睡了，你这怪物也是，不知道注意点。”
　　爸爸：“看见就烦人。”
　　哥哥：“爸，你当初留他下来干嘛，还占着一间屋子。”
　　爸爸撇过头看向妈妈，勿铭是妈妈外遇跟其他人的孩子，长的也不好看，还天生残疾。
　　当初是准备送走的，妈妈央求留下来的，现在妈妈也嫌弃了，看着勿铭总会想起那段犯错的记忆。
　　勿铭也没准备待着听他们骂，嘴里说着“对不起”，低着头飞快的从屋里拿出书包逃离这个家。
　　“还要起多早呢？”勿铭自问到。
　　勿铭出门的时候才5.21，这时候只有清洁工出来工作，早餐店要到6点多才开门，公交车也没有。
　　勿铭熟路的穿过一条条小巷，他要去找一个人。
　　走了一个小时多，勿铭到了一栋老式居民楼的地下室门口前。
　　门是虚掩着的，像这种地下室，小偷都知道没什么好偷的。
　　勿铭走了进去关上门，里面没有光，很黑，也许在黑暗里活久了，就不需要光了。
　　绕过桌子走到沙发边，规规矩矩的睡在上面，这个点那个人还没醒，勿铭也可以稍微睡一会。
　　也没过多久，勿铭没有睡很熟，听见细微的声音坐起身。
　　“顾威，早，几点了？”勿铭揉了揉眼睛，现在头顶上多了繁星，这是顾威自己动手做的，照亮这间地下室是没问题的。
　　顾威跟勿铭一样大，都是高二学生，很常见的相识方式，勿铭被人欺，那时顾威还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救了勿铭。
　　顾威笑着揉了一下勿铭的头发：“还早，先把早餐吃了。”
　　勿铭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面包。
　　顾威从锅里拿出热了的牛奶插好吸管递给勿铭：“慢点吃，别噎着。”。
　　两人是商量好了的，今天你准备早餐，明天我准备早餐。
　　“明天你吃什么？”勿铭问到。
　　“都行。”顾威吃了口面包，想了一会：“饭团吧。”
　　勿铭：“好。”
　　早餐吃完后，两人也不慌，只要顾威的摩托车不出问题，不遇交警，迟到是不可能的。
　　顾威开摩托车很快，四周的街景都模糊。
　　到了离学校近的地方。
　　顾威：“准备好了。”
　　勿铭：“嗯。”
　　等顾威一停车，勿铭就向学校跑去，虽少了个胳膊，跑还是跑的挺快的。
　　进了学校，勿铭先绕到了了教学楼后面。
　　“顾威！”勿铭说着向围墙边站着的顾威跑去。
　　顾威看着勿铭跑近，按下了手中的计时器，揉了一下勿铭的头发：“这次跑的不错，还有些时间，去教室吧。”
　　“嗯，好。”勿铭喘了会气，跟着顾威向教学楼走。
　　这是顾威给勿铭安排的训练，俗话说得好，上帝关一扇门，就会开一扇窗，胳膊不行腿就能行，这是顾威对勿铭说的。
　　但上帝好像不止是把勿铭的门关完了，窗要不关死就是半关半开，幸好没把勿铭的头夹了。
　　到了教室，勿铭和顾威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垃圾桶旁边的，依照班上的人所说，他们跟垃圾没区别。
　　每天都有人往他们桌上扔垃圾，刚开始还有人会开玩笑一样说句“对不起”，到了后面就变成了“那里不就是垃圾桶吗？”
　　顾威是想扔回去，再打一架什么的，可他没有这个权利，最后有错的一定是他，而这群人厉害的就是把小化大，到时候顾威有的是麻烦。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把桌子一遍又一遍的擦干净。
　　早上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一来就让顾威去帮忙打扫清洁，迎接每个星期都会来学校参观旅游的领导。
　　说顾威是学生，还不如说是学校的清洁工，一扫就有可能扫一天。
　　老师也想把勿铭叫出去，这两人在老师眼里就是碍眼的存在。
　　可勿铭是排在换名额的表格里的，能多学一点是一点，最好能考上名牌大学。
　　所谓的换名额也就是这学校存在的意义，表面是为那些无法读高中的穷困，残疾的学生设立。
　　实际是那些有权有势家里不爱学习的纨绔子弟，但家里又想有个名校学位为家族争光，于是有了这所高中。
　　那些考到名校学位穷困，残疾的学生，名额最后一定是会变为某个纨绔子弟的。
　　对于这一点，勿铭是想好了的，只要考个差不多的普通大学应该就没问题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课是体育课，这是勿铭最怕的一节课，谁也无法改变，只有拖延。
　　勿铭试过向班主任请假，以手臂为由不上体育课，在教室自习，但班主任要求勿铭可以不上，但一定要在操场。
　　班主任也是向着他们那边的。
　　勿铭坐在主席台边，看着自己班级所在的地方，离他们解散越近就越平静。
　　“早就习惯了吧。”勿铭对自己说着。
　　勿铭也没打算顺从，如顾威说的，胳膊不行腿就能行，站起身，趁他们还没有解散，找个地方躲起来。
　　厕所是不行的，那是他们经常欺负勿铭的地方。
　　只要是没人的房间都不行。
　　有人的地方也不行，这里没有帮勿铭的，全是向着他们的。
　　能去哪？这问题把勿铭问住了，他之前都尝试了很多地方，无一例外被找到，找到后的待遇，勿铭打了个寒颤。
　　像猫捉老鼠一样，老鼠永远逃脱不了猫爪。
　　勿铭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已经解散，来不及思考，开始跑起来。
　　随便，那都好，躲开他们，顾威，找顾威。
　　勿铭不知怎么的想到顾威，明明都知道顾威跟他一样都是弱势的一方。
　　顾威会在哪，勿铭跑到花圃的地方，似乎看见了顾威，还没开口，眼睛嘴巴就被捂住了。
　　“怪物，你想跑哪去？我们得去帮同学搬体育器材。”
　　四周的笑声将勿铭淹没，他看不见，也无法发声，只感觉被人拽着走，这让他产生了对未知的恐惧。
　　勿铭想挣脱，可有什么用，他只有一条手臂，视线被剥夺，力气是抵不过的，一路上都是跌跌撞撞。
　　勿铭听到关门的声音，感觉到被人绑在了某个架子上。
　　有人在划破他的手腕，传来痛感，他听到那些人的笑声，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血滴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勿铭似乎感受到了死亡，害怕吗？或者已经麻木。
　　“砰！”
　　门被人踹开。
　　“谁啊！不知道我们在做实验吗？哟，这不是顾威大哥吗。”
　　顾威以前是混社会混出名的，叫大哥是自然。
　　但现在只有嘲讽意味。
　　顾威是因为社区帮助才读上的这所学校，虽然混社会，成绩还是不错，有前途的，其它学校虽然能考上，但没钱读。
　　在这学校后就因为帮勿铭的那么一次，顾威底被揭穿，以前的小弟也被收进了监狱。
　　以前顾威惹过的人都结伴来找茬，父母留下的债，要债的也找上他。
　　一时间，顾威地位天差地别，原本准备退学的，这种学校不读也罢。
　　可那时候偏偏遇到的是勿铭，勿铭不想走，他也就选择了留下。
　　顾威没理会他们，将勿铭放了下来，取下遮眼睛跟堵嘴巴的布。
　　勿铭的脸色发白，手腕的伤并不深，滴在地上的是旁边水管里的水滴。
　　他们所说的“实验”，也不知是从那看来用来折磨人心理的。
　　“无趣，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走，吃饭。”
　　一群人没在管勿铭他们，相继离开。
　　“勿铭……我们去医务室。”顾威说着抱起勿铭向医务室跑去。
　　“嗯。”勿铭没什么力气回顾威，心里压着喘不过气。
　　到了医务室，校医习以为常地看了一眼，然后从柜子里拿出药箱。
　　顾威将勿铭放在床边，接过药箱，开始为勿铭清洗伤口。
　　“你们隔三差五就被欺，怎么还不退学，留在这，成绩再好，没有权利，也没用。”
　　校医吃着午餐看着他们，他算是在校里对顾威他们好一点的了。
　　勿铭笑着摇了摇头，恢复了点力气：“每次来都说这个，你没其它台词了？”
　　“也不知道你图什么，这里有几个面包给你们，等会记得把药箱收拾好。”
　　说完，校医将装面包的袋子放在了勿铭旁边，带着饭盒走了出去。
　　勿铭将校医给的面包喂给顾威吃，然后自己吃一口：“还是那么难嚼。”
　　顾威：“还行，早上的好吃吧，其它地方还有伤吗？”
　　勿铭摇了摇头：“早上的可以。”
　　“今天你要不在医务室休息？”顾威收拾着医药箱。
　　勿铭站起身，手提着面包：“我们走吧，要不就迟到了。”
　　顾威点了点头，将医药箱放进柜子里，带着勿铭往外走。
　　现在的时间是中午，很多学校附近的饭馆都会忙不过来，顾威就找了个饭馆打工，赚点零钱。
　　勿铭因为胎记跟手臂的缘故起先不同意留下的，好在勿铭会炒菜，店长也就同意勿铭留下来。
　　这饭馆的店长等中午的时间过去，饭馆人少后，开始吃午饭时会叫顾威跟勿铭一起。
　　其实看勿铭跟顾威身上经常带着伤，店长就猜出了七八分，但也不好说什么，或者说不想管，没有那个普通人是惹的起达官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