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成名》睡键盘的猫

4、被打

　　古雅匆匆吃完饭，回到宿舍准备写信。自己已经安顿下来，该给张管教报个平安，顺便把自己的手机号和微信告诉她。张管教，是她不长的生命中，碰到第一个让她尊敬和感恩的人。
　　本想写多两页纸，结果发现无事可写，勉强写满一张纸，她停下笔，折好信纸去寄信。让她尴尬的是，逛遍整个学校，唯一的一个邮箱，竟然还被绣住了。今天应该是张管教值班，她直接打了值班室。
　　两遍滴声之后，张管教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喂，你好，这里是少管所。”
　　“张管教，是我。”
　　“小雅啊，入学了吧，我正准备轮休时去看你呢。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不用过来。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的电话和微信，以后联系方便的。我这边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你是个早熟的孩子，确实让人放心。我就是想带我女儿楠楠来给你认识，让她学着你十分之一，我就烧高香了。就这周末吧，楠楠在你们学校初中部，我来接她，到时一起吃晚饭。”
　　“那，好吧。”
　　打完电话，古雅心里暖洋洋的，其实她也很期待与张管教见面，只是还没习惯接受别人的善意。
　　回到宿舍，吴秋月在打电话，不时发出故做娇憨的“讨厌”、“你真坏”、“不~要~”。
　　另外三人被她的魔音刺激得无心看书，对着书本发呆，一幅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看到古雅回来，三个眼带期盼。
　　古雅没有理会，这种程度的嗓音，对她来说不构成障碍。三个人的眼神，她懂。但是，凭什么？
　　若是赵乐乐给她这样的眼神，她二话不说，手撕了吴秋月都行。但这三个人，不行。她不想惯着室友，更不想纵容她们的懦弱。对涉及自己利益的事情，都不敢出声，都指望别人代劳，只会变得越来越懦弱。
　　看到她若无其事地拿着睡衣去洗手间，三个人失望地对着书本继续发呆。
　　九月三日，学校正式上课。
　　古雅踩着点，七点五十九分到教室。她环视一周，在最后的角落找到唯一的空位，刚坐下来，班主任谢礼文就进教室了。
　　谢礼文是个身材矮小的中年老师，口音较重。在他自我介绍之后，又发表了长达十分钟的欢迎致辞和未来展望。后排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吐槽他的方言普通话，胆大的男生已经开始向女生递纸条。
　　古雅虽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但她的身高和短发，让她低调不起来。没多久，就收到了好几张小纸条。她目无表情地拆开纸条，想知道十班的男生智商是否在线。
　　纸条一：我是XXX，你呢。
　　古雅：是个没早恋过的孩子。
　　纸条二：你是传说中的雌雄同体吗？
　　古雅：戾气十足，被家长宠坏，将来要被社会毒打的孩子。
　　纸条三：下课后请你喝奶茶，OK？
　　古雅：花花公子。
　　果然还是停留在初中阶段，智商离家出走，手段如陈腐木乃伊，毫无新意。
　　她没浪费时间看后面的纸条，直接所有的纸条揉成一团，扔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精准投进身后的垃圾桶。
　　此时，班主任正在任命为期一个月的临时班组人员，一个月后，同学相互之间熟悉了，再进行选举。
　　临时班长：欧阳开心，上榜理由：初中三年的班长经验。
　　一个长着青春痘的小胖子站起来，三百六十度向同学挥手、微笑，颇有首长去基层视察的风范。
　　临时学习委员：古雅，上榜理由：成绩最优，七科总分683，为全班第一。
　　古雅站起来，遥遥向班主任谢礼文点了一下头，坐下来。
　　其他同学一阵哗然，学渣班怎么进来一个学霸？太不科学了。
　　文娱委员：吴秋月，上榜理由：有工作经验。
　　吴秋月站起来，面带羞涩、笑不露齿地表示会尽力组织好班级娱乐活动。
　　男同学开始热烈鼓掌，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满意。
　　体育委员：刘坚，上榜理由：篮球特长生
　　身高体壮的刘坚站起来，江湖气十足地向同学抱拳致意。
　　接下来是劳动委员、各科代表。
　　很快，高一的第一节课，就这么闹哄哄地过去，下一节课排座位。
　　课间休息，同学已经三三两两成团聊天、打闹，团体小圈子的雏形开始显现。
　　古雅不打算加入任何小团体，并未意识到自己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和生人勿近的表情，为她刷了一大波存在感。只是大部分同学，都没有勇气过来主动搭讪。
　　螃蟹都有人吃，世间自不缺胆大之人。
　　刘坚在一群男生的注视下，走到古雅座位旁，示意坐在古雅前面的苏世维让开。
　　古雅没有抬头，她在计算如何才能跳级高考，已经耽误两年，她不想继续耽误。
　　苏世维也没有起身，抬头瞟了刘坚一眼，摇摇头，表示我要近距离吃瓜。刘坚有点不满，但看看苏世维的体魄和不那么和善的眼神，决定放他一马。
　　刘坚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站到古雅身前，气势十足地用中指重重叩在古雅的桌上，摆出一个冷酷到底的表情，背出智囊团给的台词。
　　“古雅，我是体育委员刘坚。作为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新时代青年，你有智，我是体，体智结合，天下无敌。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CP。嘿嘿，其他男同学收收心，别惦记了。”
　　官味十足，无赖十足。
　　古雅上下打量刘坚，肌肉够发达，五官也算端正，但配上这耍酷的表情和二哈的台词，只有两个字“中二”。五官八十分，可惜脑子落在家里，零分，综合得分四十，不及格。
　　“德智体，你缺德吗？排最前的德，你带了吗？”古雅斜眼看他，像看智障一样。她虽不知CP是什么，但联系上下文，傻子也能猜出来。
　　围观的同学，不管是刘坚小团体的，还是与刘坚无关的，俱被古雅这缺德的说法惊羡。犀利，不愧是全班第一，刘坚直接被KO。
　　刘坚几乎听到自己脸皮掉在地上，被古雅踩着摩擦的声音。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刘坚是谁，你去打听打听。”他只感觉全身的血都涌进了大脑，胀得难受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脑子现在一团浆糊，想也半天也没找到怼回去的话，最后还得靠自己的口头禅来救急。
　　“呵，你爸是谁？”古雅冷笑。
　　“关我爸什么，现在是你跟我之间的事。”刘坚被她问得摸不到头。
　　“看谁给你生得这么大脸，敬我酒就得吃。罚酒，凭你还不够份量。比起你刘坚是谁，我更关心谁能纵出这么不要脸的儿子。”
　　话一出口，教室里传出哄堂大笑。有看不惯刘坚的同学，心中暗自庆幸，苍天饶过谁，你刘坚也碰到铁板了。有刘坚的塑料兄弟，不敢明着笑，心中也乐开了花。
　　反应过来的刘坚，拎起拳头朝古雅砸过去。他也是县城里堂堂有名的小霸王（话多人不狠），在初中叱诧风云的英雄（狗熊），何曾被人如此奚落过。
　　这口气，他实在忍不了。当然，其实是可以忍的。若古雅长着前排苏世维那样的体格，他肯定能忍下来。
　　顿时，憋在他心中因词穷而无法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化为一拳，打了古雅一个猝不及防。
　　古雅顿时懵了，没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开了花，血花。她心里在疑惑，刘坚混的是假社会吧，打架不打脸都不懂，还不及她有江湖经验。
　　胖班长欧阳开心看到刘坚拎拳头时，就绝望地闭眼了。这根棒槌，初中三年，没少惹事。好不容易高中了，又在一个班，简直阴魂不散啊。
　　待他睁开眼睛，看到古雅一脸的血，吓坏了。妈啊，这也太考验他的能力了，上课第一天，就收到开门红大礼包，他累觉不爱，想辞职。
　　欧阳开心麻溜地指挥：周咏莲、吴秋月，你们两个赶紧送古雅去医务室。刘坚你先坐下，我去报告班主任。
　　周咏莲看着满脸是血的古雅，双腿发软，还没扶到古雅，自己先跪了。
　　吴秋月站得远远的，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血迹不好洗，扶一下，衣服就报废了。何况，古雅让刘坚吃憋，她不开心。
　　古雅仰着头发话了，“班长，不用叫老师，我没事。我是鼻子燥，容易流血。来个人，扶我到洗手间洗一下就没事了。我看不见。”
　　前排的苏世维站起来，掏出一块帕子递过去，顺便扶起她朝洗手间走了。周咏莲终于能站起来了，赶紧跟了上去。
　　苏世维抓起古雅的胳膊时，微微吃了一惊，这个人也太瘦了吧，简直是扶着一个骨架在走路。
　　“为什么要帮刘坚说话？”苏世维问。
　　“不想惹麻烦。再说他后来是收了力的，不然真得去医务室。”古雅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回他。
　　“既然心这样软，何必把话说得那么毒。”苏世维嘲笑。
　　“不是心软，是不想麻烦老师。我与刘坚之间的矛盾，我自己有能力解决，何必浪费学校的资源？再说，刘坚只是讨厌，并不算坏人。”看在他给自己帕子，又送自己来洗手间的份上，古雅大发善心，解释一遍。
　　“有道理。”苏世维认同，刘坚确实不会打架，只会逞凶，完全没考虑过善后。他好奇，对刘坚这样混不吝的，她能有什么解决办法。难道是用人性的光辉去感召他？
　　他觉得自己脑洞开得太大，进水了。
　　在女洗手间门口，苏世维将古雅交给周咏莲，自己站在外面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