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逍遥游》梓伊

27、闭关

　　梅怀霜来到月上谷满六个月的时候，林畅然在重火宫呆了半年后，再次回到月上谷。这时候整个月上谷，连洒扫做杂物的弟子都已经默认梅怀霜这个最初被介绍成谷主师姐的姑娘，是未来谷主夫人的身份了。
　　眼下大家唯一盼着的，就是这个“未来”两个字什么时候去掉。
　　林畅然虽原本确实曾经有过撮合上官透和重雪芝的念头，毕竟他与上官透相识相交多年，对上官透的人品很是信得过也觉得若是上官透，定能保护好照顾好重雪芝。但是自上次在月上谷见到梅怀霜，他便知道他的这点儿心思可以收回来了。
　　原本也就只是个想法，毕竟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因而林畅然虽然叹息重雪芝跟上官透这个他看好的小伙子没有缘分，却也放下得很干脆。
　　毕竟是多年相交，他跟上官透也是很有情分的，见他寻到心爱之人也便真心恭喜，内心里也是希望能够顺遂美满的。
　　于是，林畅然回到月上谷的当天晚上，在自己居住的院子里瞧见拎着酒壶过来找他的上官透，还挑着眉头打趣了一番：“呦！我还以为你小子如今软玉温香在怀，美人相伴在侧，眼里就没有我了的。”
　　上官透这些日子来脸皮很是锻炼出来一些，此时顶着林畅然的目光仍旧表现得很是平静：“前辈说笑了，您离开这么长时间好容易回来，我自当来关心一番不是？再说，您今日被拦在谷外……”
　　这也是林畅然几个月没有回来，正好错过了入口处布置迷阵这件大事的结果。
　　林畅然在月上谷住了整整五年，虽然不常外出但也是对月上谷了如指掌的，虽然跟上官透飞鸽传书的时候瞧见上官透书信里写了如果他要回月上谷通知他们一声，但那时候林畅然没有多想，自觉得自己一人回去就是，不需要那么麻烦。
　　谁知……
　　没打招呼就先回来的林畅然，在月上谷的入口码头……迷了路。
　　起初林畅然还没有意识到，只觉得四周新植了几棵树搬了些石头过来弄得还挺好看，但是等走了几步在自己本该万分熟悉的地方转向之后……
　　在码头的大太阳底下原地转圈了两个时辰后，林畅然总算幸运地遇到带着丹青出来买东西，顺便给他家公子稍点儿“私货”的无命，然后……
　　终于找到了渡头船只。
　　划船进去的路上，无命还特地与他说起，时间仓促准备不算周全，如今月上谷只是在入谷的入口码头布置了迷阵，据说等翻过年去，这行船进去的莲花湖也要想办法堆出些沙渚一类，多栽些水生的草木再弄出一个大的迷阵出来，保证他们这月上谷，日后能真的做到只要谷中人不允许，谁都进不来的地步。
　　听得林畅然一愣一愣的。
　　无命还多少顾忌点儿林畅然的面子，丹青就没那么多想头，直接将他师父是因为看不过去重火宫的防御情况，来到月上谷之后才动了心思跟他师叔兼未来师公一起大兴土木折腾这迷阵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听得林畅然又是一叹。
　　“好你个臭小子！”林畅然白了上官透一眼：“你这是特地来看我笑话的不成？”
　　“岂敢。”上官透在林畅然对面坐下，给林畅然倒了一杯酒，笑着道：“这是按照霜儿记得的逍遥派的酿酒方子，用谷中桃林结的桃子制的蜜桃酒。这酒分了两种，一种严格按着霜儿的方子，几乎用了上百道工序酿制的琼浆，另一种却是改良过的精简了不少，虽然滋味有所不及，但胜在简单易得，谷里已经往外卖了一批新酿成的，收益不错。”
　　林畅然接过酒杯放在鼻子底下一闻，眼睛都亮了一下：“好酒！竟如此香醇？这是你说的第一种？”
　　“呃……是第二种。”上官透顿了一下，略有几分不好意思：“那第一种……实在繁琐，前些日子只酿成了一坛，我与霜儿……试着尝了一下……”
　　林畅然翻了个白眼，也没多跟这个存着点儿炫耀意思不小心说秃噜了的上官透一般见识，一口喝干了自己酒杯里的酒液，眯着眼睛咂咂嘴：“不错不错，这差了许多的蜜桃酒滋味都如此甘美，那……”
　　上官透微微一笑：“桃子还能再收上一回，正巧我与霜儿也打算再酿些，到时再给前辈留出一壶可好？”
　　“哼，这还差不多。”林畅然伸出手抢过上官透手里的酒壶，自己又倒了一杯。
　　这蜜桃酒入口甘甜，回味绵长，既有蜜桃的果香，又带着一股清冽的甘醇。
　　这第二种都这般……那第一种……
　　本来对酒水喜爱也只是一般的林畅然，此时心里也不由得惦记起了上官透说的第一种。
　　“……其实你说的那第一种可以多酿些吧。”林畅然想了想，捏着酒壶对上官透挑着眉头笑道：“毕竟这月上谷过不了多久要有大喜事，总要多存些到时用着，是吧？”
　　上官透轻咳了一声，虽略有一点儿不太自在的样子，嘴角却是高高翘起的。
　　“这……却是不急的。”
　　“呦？”林畅然坏笑了一声：“怎么？咱们上官谷主还没求得人家姑娘点头啊？”
　　“……这倒……不是。”上官透笑得眉眼弯弯：“霜儿……是应了我的，只是……要等我闭关出来。”
　　“你也要闭关？”
　　“正是。”上官透微笑：“我新学的功法进益不错，如今内力比先前也差不了许多，只是霜儿说还是稳妥些让我闭个关扎实一下境界才好，大约也不必很久的。”
　　林畅然点点头：“是啊……内力这件事，小透……”
　　“前辈要说什么我知道，实在不必。您瞧，如今……我这不是比先前还好么？”
　　林畅然叹了口气，随即笑着点点头：“可不，比先前好的可不只是你如今的内息功法，还有姻缘呢。”
　　上官透笑了笑，倒是没有反驳说什么。
　　其实，林畅然虽在重火宫呆了近六个月，但是他去的第一个月，重雪芝就去闭关修炼了，剩下的时间林畅然留在重火宫，却是大部分都跟宇文穆远一起。重雪芝闭关之前，林畅然将重烨，宇文玉磐还有莲神九式芙蓉心经的事都与两人说了清楚，重雪芝闭关之后，又凭着自己当年跟重烨他们一起也在重火宫呆过挺长时间的经验和当时的人脉人手，跟宇文穆远一起好生整顿了一番，也算是如今的林畅然尽自己的最大能力，给重火宫帮些忙了。
　　“对了小透，你与梅姑娘的事……你家里……”
　　上官透顿了一顿，神色之间倒仍旧平静：“待我出关之后……是想回去说一声的。我父亲那里总要通知一句，还有……我与霜儿已说好，到时去相州见见我姐姐。”
　　林畅然叹了口气：“你有打算就好。”
　　……
　　梅怀霜居住的院子，院落中央的树下摆了一张竹制的软榻。
　　上官透过来的时候，梅怀霜正侧身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浅眠。
　　上官透见状叹了口气，几步走上来，将滑落的薄毯重新盖在她身上。
　　毯子一盖，梅怀霜就睁开眼睛，眼中略有些朦胧，却很快又挂上笑意：“回来了？”
　　虽然这是她的院子，上官透并不住这儿，但是她却也习惯了每次与他说的时候，都是“回来”二字。
　　上官透顺势坐在软榻边上，手指挑开她落在脸颊上的一缕碎发：“嗯，怎么又睡在这儿？这天气毕竟开始凉了。”
　　梅怀霜抿唇笑了笑，也没辩驳什么内力护体其实已经差不多寒暑不侵，自己撑着从软榻上坐起来，双臂顺势朝侧坐在她身边的上官透伸过去搂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轻轻靠在他的肩背上蹭了蹭。
　　上官透轻笑了一声，眼中的温柔笑意几乎要化成水流淌出来，伸手按在自己腰间，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梅怀霜靠在他背上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是一叹：“……与你在一起之前，我自己都没有发觉……原来我是这么个粘人的性子。”
　　上官透的嘴角翘起：“哦？”
　　“你不在我眼前便罢了，你若在……”梅怀霜又眯着眼睛蹭了一蹭，声音虽然轻，却也是坦然干脆，并不扭捏：“我便总是想要靠近些，搂搂抱抱的，心里才欢喜。”
　　上官透已压不住笑意，眼底映衬出天上皎洁的月色，却是灿若星辰。
　　“那便如此就好。”上官透的嗓音带着点儿淡淡的沙哑，却是含着满满的笑意：“如此……不只霜儿欢喜，我心中……也是欢喜的。”
　　梅怀霜笑了起来，从他肩背之侧抬起头：“当真？”
　　上官透点头：“当真。”
　　梅怀霜抿着唇又笑了一会儿，重新趴了回去：“……明日开始闭关吧？”
　　“嗯。”
　　“安心闭关，你毕竟先前伤过，这头一回闭关，境界稳下来最重要，别心急，多耗些时间没关系的。”
　　上官透笑了笑，从自己腰间将她的手轻轻拉开，而后侧过身，将人搂在了自己胸口，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眉眼：“霜儿放心，我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