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逍遥游》梓伊

26、桃树下

　　梅怀霜和上官透之间气氛的变化，最先察觉到的不是丹青或者无命，反而是不那么经常到处走动的白芸师太。
　　自从亲生女儿回到身边，又在月上谷这个世外桃源将身体越养越好，过去多年的抑郁都在这短短的一段时日之内一扫而空，心中满满的都是对如今生活的感激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如此连精神头都充沛了许多的白芸师太，正如许许多多的普通长辈一般，开始关心正当适龄的小辈们的终身大事。
　　女儿欢儿比外甥上官透小上三岁，如今看起来身边又没见什么心动的对象，对于曾经在重火宫那些相处多年的同伴也只是朋友之情，如今……倒是一时间不着急，可外甥上官透那边……
　　在月上谷的这几个月来，白芸师太真是看得心急不已。
　　当初在峨眉初见，她就觉得外甥上官透和那位梅姑娘之间的关系怕是不同寻常，后来虽然不知怎么成了他师姐，但在白芸师太心里，一直都是将这两人看成一对儿的。如今来到月上谷，这些日子以来在一边观察他们相处，她这个姨母可是看得分明，那两人相处得越来越好，就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了，可……他们就是不捅破。
　　自然，这是她那个外甥的问题！
　　就在她就要忍不住出面跟她外甥好好说道说道的时候……
　　终于！
　　等这一日出来走动活泛身体的白芸师太远远瞧见岸边水畔那里牵着手缓缓走过的上官透和梅怀霜的时候……
　　白芸师太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外甥媳妇，终于成了！
　　第二个发现的是无命，一如往常地来给在桃林这边练武的自家公子和梅姑娘两人送吃食的时候，还没等走近就看到他家公子十分自然地伸手把正给他擦汗的梅姑娘揽到自己怀里，还凑过去在人家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尽管无命知道以梅姑娘的武功和这几个与来蹭蹭长进的他家公子的水平怕是已经察觉到他了，但是他还是极为迅速地拎着食盒转身就跑，权当自己什么都没瞧见……
　　并列第三知道的是丹青和琉璃，因为两人照常得每两日一次来让梅怀霜检验习武进度的时候……得知，他们以后也可以管师叔叫“师公”了。
　　再然后……
　　月上谷的其他人，包括总是窝在药房轻易不出门的药王殷赐都知道了。
　　其他人还好，殷赐倒是……抽了点儿时间特地找到上官透……狠狠赞扬了他一番。
　　能将梅怀霜长长久久留在月上谷，基本上等同于长长久久留下了不知多少高深的医经药典，留下了一个能让他请教还能与他切磋的医术高手。
　　顺便，殷赐觉得这上官小子的身体，他从此是可以彻底丢开手不用管了的。
　　……
　　于是，在月上谷的桃林桃花落尽桃子将要成熟的时候，梅怀霜的身份从谷主的同门师姐，变成了未来的女主人。
　　桃树下，梅怀霜靠坐在上官透怀里，背靠着他的胸口，手里捏着一个还有些青涩尚未成熟的桃子：“你说……我这算是亏了还是赚了呀？”
　　上官透松松地揽着瘫坐在自己怀里的人，眼角眉梢的笑意分外惬意：“霜儿这样好，大约是的确亏了的。不过……日后我会努力，让霜儿觉得……亏得少一点，如何？”
　　梅怀霜轻笑出声，眉眼弯弯：“哦……那我……拭目以待？”
　　上官透柔声接口：“好。”
　　“说起来……”
　　“嗯？”
　　“你说……我以后叫你什么好呢？”梅怀霜半眯着眼睛轻声道：“叫师弟总觉得怪怪的，以前就不习惯如今更……但其他的……”
　　“霜儿想如何叫，就如何叫便是。”
　　梅怀霜将手里的半熟桃子暂且丢开，煞有其事地掰起手指头：“外面的人叫你‘上官公子’‘上官谷主’，姨母叫你‘透儿’，那位林畅然林前辈叫你‘小透’，殷赐殷前辈叫你‘上官小子’……我又要怎么叫好呢？”
　　“那……霜儿觉得怎样好？”
　　上官透眉眼间笑意几乎要流淌出来。
　　也许梅怀霜自己没有留意察觉，但是他确实清楚地注意到了这点儿细节。
　　她说“姨母”。
　　她这样称呼他的姨母。
　　所以……
　　越是想着这其中的意义，这里面梅怀霜的态度，上官透心里便越是止不住地欣喜快活。
　　梅怀霜伸手拉起他从背后松松环绕着落在自己身前的一只手掌，捏着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来：“那自然是想要个特别些的称呼，只有我用的……”
　　上官透此时只觉手指传来细细的麻痒，心底却像是浸在温泉中一般满满都是暖意：“霜儿可是想到了什么？”
　　“是有那么一个。”梅怀霜的手被上官透反握在掌心，力道不大却不那么容易挣出来，不过她手指动了两下也便踏实被他握着，想了想缩在他怀里狡黠一笑：“只是……怕你不答应呢！”
　　上官透丝毫不觉有异：“怎么会？霜儿想叫什么……我都会答应。”
　　“那……”梅怀霜想了想，突然按住他的手在他怀里扭着转过身，改为半趴在他胸口，抬起头眼睛亮亮地问道：“透透？”
　　“……咳。”
　　“如何？”
　　迎着梅怀霜满是兴味的目光，上官透低低笑了一声，微微低下头凑近了她，将额头轻抵在她的额头上，压低了声音：“既然霜儿喜欢，那自然可以的。”
　　自从两人正经说开，从那日梅怀霜主动“盖戳”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再刻意掩饰自己脸上总不由得升起的红晕和热度了，便是羞涩也是大大方方露在上官透面前。
　　此时便是，尽管已经满面红霞，却还是抿着嘴硬撑着直视着近在咫尺的上官透：“真的？”
　　“自然。”
　　梅怀霜笑了起来，眼里全是愉悦和轻松，笑了两下后顿了顿，在上官透略带疑惑的目光中，自己凑上去了一点儿，在他的唇角轻啄了一下。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福利，上官透只怔了一下，接受良好，甚至……追了过去，在梅怀霜红润的唇上回敬了一下：“这是霜儿给的奖赏么？”
　　梅怀霜抿了抿有点儿发烫的嘴唇，忍不住白了上官透一眼：“这哪里是我给？分明是你自己来抢的！”
　　“抢？”上官透挑了挑眉，声音带着些微的低哑：“若真是由我来抢，可就不止这么点儿了……”
　　“咳咳！”梅怀霜轻咳了一声飘开目光：“那个……你放心就是，有人的时候我还叫你上官透，这个……昵称，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才用，如何？”
　　“随霜儿喜欢。”上官透倒并不太介意，想了想转而说道：“不过……我倒是想，一直叫你‘霜儿’。”
　　“哦？”
　　“这样……”上官透搂着梅怀霜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点儿：“就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霜儿。”
　　梅怀霜抿唇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上官透的胸口：“给你盖戳儿那日不是说好了？你是我的才对。”
　　上官透朗声低笑出来，梅怀霜指尖抵着的胸口微微颤动着：“是，霜儿说的是，我是你的。”
　　“咳！”梅怀霜一时不察，差点儿不小心溺在上官透此时几乎灿若星辰的眼眸之中，恍惚着回不了神，好容易醒过来只觉得脸上有些烧得慌。
　　“霜儿……”上官透放低了声音，越发显得那嗓音之中的低哑撩人起来。他慢慢地靠近梅怀霜，一手轻按在侧坐在自己怀中的梅怀霜的背上为微微用力，嘴唇从梅怀霜的鬓边若有似无地磨蹭而过，靠近了她泛红的耳朵，语气又轻又缓，却又像是一点一点地勾在人心口上，痒得梅怀霜差点儿没忍住瑟缩着想逃：“那……我可以……一直这样唤你么？”
　　梅怀霜有那么点儿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试图平缓一下心绪：“……自然……是可以的。”
　　上官透愉悦的低笑声在梅怀霜耳边响起，伴随着他呼出的热气，吹拂在她耳边……引得那温度似乎更高了一些。
　　还没等梅怀霜因为忍不住耳边的热气和微痒躲开，上官透先一步抬起头，一手仍旧揽在梅怀霜背上，另一手抬了起来，轻柔地理了理她微乱的鬓发，目光极为专注地落在她的脸上：“霜儿……”
　　“……嗯？”
　　上官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近在咫尺的，梅怀霜红润的唇瓣之上，再也移不开，眼中渐渐染上了一些旁的颜色：“我……”
　　梅怀霜看着他的神色目光，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尽管自己的脸颊已经红得通透，却还是噙着笑，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微闭上眼睛凑了上去。
　　唇瓣相贴，辗转摩挲。
　　只微怔了一下的上官透很快回过神来，眼中笑意更浓，先前为她理过鬓发的手移到她的后颈，贴着她颈后柔嫩的肌肤，将她轻按着向自己更贴近了几分。
　　桃树之下，枝头上的桃花分明已经落尽，可偏偏就是……生出了一种春意正浓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