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林》九二六

7、7

　　夜色深沉，安静的小巷子里，林易匐在桌前，看着被水大湿了大半的理综试卷，字迹已经晕开，脸上的伤隐隐发痒，可又有点凉凉的感觉。林易克制着自己没去碰，已经凌晨过了，他双手支起桌子，扶着墙，一步步向卫生间走去。看着眼前的镜子，跟刚刚送走覃柚的他不同，少年如墨一般黑的眸子里看不到一点光，眉目间带着一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有的戾气，淡淡的不容易被察觉，左脸颊上的划痕已经止了血，看着却让人很不舒服。
　　林易缓缓地脱下衣服，手机从校服裤子里滑落出来，林易一把接住，牵扯到了手腕上的青黑，他闷哼一声，隐隐忍住，看见屏幕亮起，传来几条信息。
　　——周煜霖：到家没？还好吧？我姐没欺负你吧？
　　——周煜霖：回话啊，你别疼死了啊？
　　林易一笑，划出聊天界面：我还行吧，没什么。
　　周煜霖：还行？你走都走不动，行你奶奶个行。
　　周煜霖：话说，我姐没弄你吧，她可凶了。
　　林易的手指一顿，凶吗？他想起那姑娘给自己上药，是有点，抬手打字，是挺凶的。莫名又想到那姑娘沉声教育他的时候，其实，也不是特别凶吧，好像还。。。有点温柔？
　　林易想了想，还是打字：你姐，我觉得挺温柔的。
　　远隔几公里的周煜霖收到林易的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温柔”两个字，揉了揉眼发现自己没瞎，给林易甩了张截图——常州市眼科医院。
　　周煜霖：图片jpg.
　　周煜霖：你要是被我姐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林易：。。。。。。
　　周煜霖：那你明天怎么上学啊
　　林易：不知道，坐公交吧。
　　周煜霖：明天我接你一起吧？咱们还可以在车上讨论学习。
　　林易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行，索性同意了。
　　周煜霖：ok，明天六点半门口等你。
　　周煜霖关掉跟林易的聊天界面，飞速点开了“亲亲姐姐”的聊天框。
　　周煜霖：[戳一戳]
　　没一会儿，正在整理书柜的覃柚点开手机，回了一个问号。
　　周煜霖：亲亲姐姐，明天送我上学可以吗？
　　覃柚：。。。不送
　　周煜霖：我得在车上和我的亲亲林林讨论学习，共同进步。
　　覃柚眼角一抽，讨论学习，她宁愿相信周煜霖可以在金三角接替rabbit也不相信他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周煜霖：好吧，主要是我想送送林易。
　　覃柚：这么热心？
　　周煜霖：关爱同学人人有责嘛
　　行，这理由是真不错，覃柚勾勾手指，打字。
　　覃柚：几点？
　　周煜霖：您看六点半行吗？
　　艹，兔崽子，六点半。覃柚条件反射地想甩去一个滚。却突然想起了晚上那个看着有点可怜的小男孩，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鬼使神差地回了句：行，六点半就六点半，我六点四十分到你家门口。
　　周煜霖：好的，谢谢亲亲姐姐。
　　覃柚一笑，看了看时间，一点多了，一想明天六点半就得去送那几个不省心的，也没再打算睡觉，从书房的抽屉里翻出几份从警局捎回来的口供，慢慢看了起来。
　　当初在白虎朱雀身边待久了，不知不觉养成了即使两天不睡觉也不会很困的习惯，对当时的自己来说，休息和放松简直是奢望，最开始为了博取信任，必须高度警惕才不会被抓住错误。
　　真不知道，这习惯算是荣誉还是羞耻，覃柚摇摇头，有些嘲讽地想着。
　　。。。。。
　　另一边，林易简单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算是什么，父亲的共事都说父亲是个叛徒，但他自己的父亲他不清楚？叛徒，那为了什么叛，为钱？他讽刺地看了看这个破的要死的屋子，为往上爬？到死连个烈士都没有捞到。最后家破人亡，母亲也跑了。林易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有点羡慕起周煜霖来，家里有钱，父母由着他来，做什么都随心所欲，朋友一堆堆得，虽然成绩不好，但每天没心没肺开开心心的，还有一个那么好的表姐。
　　林易一怔，在心里笑笑，是啊，那么好的姐姐还说很凶，要是她是自己的姐姐，林易又想着在厕所覃柚一脚踹掉门，那个漂亮的过肩摔还有。。。挺细的。。。腰？
　　覃柚扶着自己的时候，林易隐隐约约地好像碰到了，好像。。还挺细？
　　算了，反正以后跟自己也没太大关系，却没发现自己耳尖微红。躺在床上半响不能入眠。

　　——第二天一早
　　林易收拾好，一步步踉跄出了小巷口，看见巷口那辆SUV，不由得怔了下。只见车窗被车里的人摇下来，露出车里那张巴掌大的漂亮脸蛋。
　　覃柚今天准备去趟警局，索性把刘海掀了起来，露出了饱满的额头，晨风拂过，耳边的碎发漏了出来，脑后高高的马尾随着摆头的动作轻轻晃动了下，要不是身上那件警服，还真让人以为是什么十七岁的女高中生。
　　那张脸上带着微微的不耐烦，可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还有这不耐烦的情绪里还参杂着一点点高兴。覃柚怕他没看见车的位置，索性开了下车灯。林易见了，走过去笑着打开车门：“谢谢姐姐。”
　　覃柚从旁边找了个眼镜盒子摸出了墨镜戴上，顿时衬得那张小脸更加小巧玲珑：“不用谢，我表弟说他想跟你讨论学习。”
　　林易，。。。。。。“行吧，什么时候努力都不算太晚。”
　　覃柚呵呵一笑，眼角撇了撇林易脸上的伤：“还疼不疼？这小脸挺漂亮的啊，花了就不好了。”
　　“啊？”被大胆调戏的林易懵了懵，轻笑了一声，才注意到覃柚身上的警服，蓝色的衬衫包裹着女人漂亮的上身，起伏清晰，从他的视角隐隐能看见没扣到定的两颗扣子下漂亮的锁骨，往下看还有。。。林易转会视线，莫名觉得脸有点烫。
　　覃柚转过脸，看着林易发红的脸：“怎么了？很闷？”说着把林易那边的窗子也摇开了，“闷就记得说，那么不好意思提要求做什么。”
　　“嗯。”林易别过脸看向窗外，一时间有点适应不过来，在心里默默想着，虽然是十几岁的少女脸，但说真的，这身材。。。还真是一点也不差。。。
　　林易喉结滚动了一下，在心里默默背了一边化学元素周期表冷静了下自己。
　　等到周煜霖上了车，林易才感觉自己好像活过来了，从书包里翻出了作业，在覃柚的死亡凝视下把作业递给了周煜霖。
　　周煜霖：“哥你真是顶风作案啊，我可谢谢您了。”
　　“哪里。”林易笑笑。一路上周煜霖忙着赶作业，也没有说话，林易闭着眼睛像是没休息好似的。覃柚送他们两到了校门口，再直直往警察局的方向开去。
　　“林哥我真是谢谢你了，您简直是我男神啊。”周煜霖快乐地奔进校园，写完了作业感觉自己脱胎换骨年轻了十岁。
　　林易腿还有点疼，周煜霖也不急，跟着林易的步子往教室走着，突然想到昨晚的聊天话题：“林哥啊，你真觉得我姐。。。温柔？”
　　林易：。。。
　　“她小时候没少揍我啊，现在也经常欺负我，往往还带着人身和心灵的双重打击。”周煜霖一路碎碎叨叨的，“不过我姐的条件是真不错，你看长得那么漂亮，有钱，高学历，哦对，身材还好，怎么就单身呢还真是奇了怪了，你说她不会喜欢女的吧，那怎么办啊我的天那我妈得多伤心啊。。。”
　　身材好？不知不觉的，林易同学的脸又慢慢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