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林》九二六

8、8

　　一连后面大半个月，每天覃柚去警局喝茶蹭饭顺便给老家——刑侦大队交流交流经验，要么就是跟着扫黄大队看看现实版岛国动作电影，早上送俩孩子去上学，晚上就接那俩孩子回家，有时候还顺便送一送钟毅。
　　覃柚觉得自己这个支队长就是挂了个名，要多无聊有多无聊，甚至——能在办公室养鸟种花了。
　　覃柚躺在老年躺椅上，对着敞开的窗户，眯着眼，耳朵里塞着速成缅甸语，一边听一遍在心里默默地念。“叩叩叩!”三声敲门声响了起来，紧接着是千帆的声音：“覃队!有案子了!”
　　“啊？!好，你进来吧。”覃柚睁开眼，从躺椅上爬了起来，千帆打开门，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却还是咬牙端着一副温和的嗓子：“刚刚有人举报学生吸毒。”
　　“学生？”得，又是校园暴力，又是嗑药，真行，祖国新一代的花朵一个二个都开进泥巴里面去了，“走吧，我亲自去看看。”未成年人嗑药这种事覃柚一直都是重点关注，好好的学什么不好偏要去嗑药，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问到：“哪个学校的？这么急着为我们这个月的月绩添砖加瓦？”
　　“哦，常州一中。”千帆推了推眼镜，突然想起覃柚那个脑残的弟弟，“覃队，那好像还是你表弟的学校吧。”
　　“还真是。”覃柚摩挲着下巴，拉开警车门，坐了进去，对着千帆调侃，“说真的我真想给我弟换个学校，这学校又是校园暴力又是嗑药的，怪不文明的，我弟弟要是被带坏了怎么办。”
　　“覃队。。。”千帆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尴尬地说，“您好像。。。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哦。”
　　——常州一中
　　“哎，我说林哥，你真的□□了？”周煜霖惨败着一张小脸，问。
　　林易沉默，看着远方的校门。
　　下午3:15分，覃柚一行人赶到常州一中高三一班，嘴角猛地一抽，这。。周煜霖的班？覃柚再次在心里给周煜霖转学这一事上记了一笔，有时间得跟姨妈提一提。
　　覃柚走进教室，一个小平头警员跑了过来：“覃队，你来了!”
　　“小余啊，你说下情况。”覃柚在教室看了一圈，默默用眼神给钟毅打了个招呼，又看了一圈发现没看见周煜霖和林易，这两人呢？
　　“是这样的。”小余红着脸，“下午14:47分接到举报电话，说常州一中高三一班的一名学生桌内有一袋奇怪的粉末，然后几个认得它的学生就打了报警电话。一袋整袋，看着颜色还。。。还挺新的。。。”说完看了看覃柚那张漂亮的侧脸。“藏东西的学生？叫什么名字？”覃柚没看小余，在教室转了一圈，小余跟在后面，马上回道：“叫，林易？”
　　“嗯？”林易？覃柚脚步一顿，真行，这家伙还能嗑药呢，“人在哪？”“现在在二楼的政教处，我带您过去？”
　　“哦，不用，我认路。”覃柚快步下楼，既然林易被带去了，暗暗揣测，以周煜霖那小混蛋的性子，知道林易的事肯定眼巴巴地跑过去凑热闹了。
　　走到政教处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哇啦哇啦的吵闹声：“林易同学他作为我们一中学生的表率怎么可能做这种这种事情呢!警官!你得彻查，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再就是周煜霖的叫嚣声音：“邓伟!你就放屁吧!污蔑人也对选个正确的对象!林易前途一片光明，干嘛不好偏要去嗑药？有没有脑子，我林哥大好前程干嘛自己毁于一旦？!”
　　里面吵吵嚷嚷的，覃柚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到是没听见林易的声音，推门而入。
　　“吵什么呢？”覃柚声音不大，但屋里每个人都听见了，纷纷安静下来，周煜霖见了表姐，像是找到了靠山，嚷嚷道：“姐!林哥绝对没有做这种事!绝对没有!”覃柚顺着周煜霖的话往林易那边看去，少年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好像此事跟自己没有关系一般。
　　覃柚收回打量林易目光，扫了一眼站在屋子里的人：“对了，说的那袋呢？东西给我看看。”说着，从口袋抽了双手套，接过了随行警员递过样品袋，翻开一看。
　　“覃队，这种东西我们从来没见过，该不会是新型的毒品吧。。。”警员在一旁说道。
　　覃柚点点头，把那袋蓝色的粉末掂在手里，迎着窗户外渗进的阳光，细细观摩了一下，说：“小闫，把千帆叫来。”
　　“覃队？叫我？”千帆赶来的有点急，正喘着气。
　　“嗯，你过来下。”招了招手，跟以往的随意散漫不同，甚至带着几分肃然。千帆走进，仔细一看，颜色微变，看向林易的神色也微微一变，“这是。。。芬太尼化合物？这种东西怎么会流到这里？”
　　“嗯。”覃柚单手提着，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应该。。是白虎带着的玩意儿，这东西，境内现在。。。”
　　“这东西一般学生哪儿来的，这种。。。应该没什么人认得。”覃柚取下手套，摸出手机给唐局播了个电话过去，“千帆，你把那几个认出这玩意儿是毒品的学生带回去，那个林易也带去。唉，喂？”然后慢慢走出了政教处。
　　林易站在角落处，看着覃柚往外走的背影，对着电话说着什么。林易沉下眸子，静静的站在一旁，邓伟几人站在旁边也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林易!”千帆突然叫住他，“还有几个举报的？你？还有你们？”说着指了指邓伟一行人。邓伟几人纷纷点头。千帆对着他们抬抬下巴：“跟我去局里一趟？”
　　邓伟几人面色一边：“啊？!警官？我们又没做什么，叫我们干嘛去？”千帆低头琢磨着那袋芬太尼化合物，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录个口供。”转身出了政教处找覃柚。
　　“噢噢，那就好。”邓伟旁边的几个人低低叹了一口气，最后三个字是小声在心里说的，“伟哥？咱们去一趟吧!那小混蛋，明天看他还有没有脸来上学。”“哎，你别说有没有脸，能不能来都不一定呢，嘿嘿。”
　　只有邓伟一个人在心里琢磨着，总感觉心里不太安分，挤着一堆人上了警车。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里面倒映出一双熟悉的眼睛，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双眼睛目光一转，茶色的视线直直的迎上了他的目光，带着一点婉转的笑意。这女人!邓伟心里咯噔一下：“你你你。。。”
　　“我？我什么我？”覃柚发了车，随手点开了车内的空调，调成了25度，“介绍下，常州缉毒大队第二支队队长，覃柚。”说着说着声音一顿，换了一种语气，“也是这次案件的总负责人，待会儿我带你去做个毒检。”
　　邓伟猛地一抬头，惊恐的眼神映入了覃柚的眸子：“毒毒检？我。。我没吸毒。。警官你你不能公报私仇!你这样，我也可以举报你!”
　　覃柚自顾自地开着车：“你知道拿袋子里面是什么吗？”
　　“毒，毒品。”
　　“知道毒品是怎么摄入的吗？”
　　“就是用吸管。。还能怎么？”
　　“你是怎么知道袋子里是毒品的？”
　　“我，我一看就知道了!我我在网上见过!”邓伟一阵心虚，说话也不免有些磕磕巴巴。
　　覃柚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你知道戒毒吗？”没等他回答，“戒毒是我所认为的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之一，因为在我的记忆里，还没人成功戒毒过，一个也没有。就算是从戒毒所出来了，他们不过是暂时遗忘了埋藏在内心深处对毒品的渴望，哪怕以后只要他们听见那些玩意儿的名字，心脏便会忍不住兴奋起来，据我所知，自制力再高的人在这种东西面前也会崩溃。”说完咧开嘴笑了笑，又问，“你是真的只看了看，没有碰？”
　　“没碰!”邓伟强调，“我没有接触到!”
　　“那就行，这东西，比较新。”覃柚转了个弯，“这东西是芬太尼化合物，本来是用于医学麻醉，现在第三代改良成了高危毒品。具体多危险呢？碰一碰就完蛋了。”
　　“什!什么!!!!”邓伟一下子站了起来，头重重地撞在车顶，“碰，碰了就会上瘾？”
　　覃柚一阵戏谑：“别担心，没碰就行，你又没碰，怕什么？”说着，语音一转，“难不成你碰到了？”
　　邓伟看着自己的手：“警警官，我我我不小心碰到了怎么办啊啊？!我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说着，眼泪就哗啦啦留下来，“我会不会染上毒瘾啊？怎么办啊警官!”邓伟冲上前死死抓着隔离栏，覃柚一笑：“小弟弟，不是说没有碰到过吗？”
　　“我我。。。我真的。。。啊啊啊警官我错了是我是我把那袋东西放在林易屉子里的，是我是我!警官您帮帮我帮帮我吧求求你了。”邓伟拼命摇晃着隔离栏，在后座撕心裂肺的喊着，又去试着开车门，砸窗户。
　　“行吧，去趟警局签个字儿，美女姐姐亲自带你去。”说完刹车一踩，方向盘一个打转，在道路尽头转了个漂亮的弯，开进了警局大院，拔下车钥匙，把口袋里的录音笔按了个储存，给邓伟开了车门，一旁来了几个人，押着他进了询问室。
　　覃柚转过身，送着林易的警车也停了下来，千帆打开车门看见不远处站着的覃柚：“覃队，邓。。。伟人呢？”
　　“哦，进审讯室了。”覃柚走过去，拉开林易那扇车门，看着坐在车后面的林易，也不说话，等着林易下车。
　　林易抬起头，主动说道：“覃柚姐，我，我没藏那种东西!”又像是觉得覃柚不会相信，又竖起三根手指，“我对天。。。”“得了。”覃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没不信你，早就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什么人我不清楚？下车吧，跟我去听听邓伟怎么说？”
　　“啊？”像是没反应过来，林易下意识点点头，“好，好的。”匆匆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手差点被夹了一下，急急忙忙跟在覃柚后面。她好像。。很相信自己啊。。。林易想着，脚下又是一绊。覃柚像是听到什么，往后一看：“啧，不就进个局子吗，有什么怕的，你也没惹事。”说着退了几步，拍了拍林易的背，“抬头，背挺直，我可不想跟带嫌犯一样把你带进去。”
　　林易垂下眼，掩饰住眼里盈满的笑意，应道：“好的，覃柚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