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余安》文飞飞

13、曾经已是覆水难收

　　那个夜晚之后，余安又有大半个月没有遇见颜来。她公司里的工作上手很顺利。新项目的预算也做的很顺利，他们的项目也顺利中标。余安来了其实也才三个月，一切都很不错。情场失意的人，职场似乎特别顺。祝希文请所有管理层庆祝项目的顺利中标。
　　他们去的地方叫名家春天，杭帮菜很出名。余安最喜欢这种清淡口味。
　　将近十五个人，订了一个大包厢。空调打得很低，余安穿高腰的孔雀蓝雪纺裙，很多人穿了都会看起来比较胖，她却穿起来很让人惊艳。瘦，露出她美丽的锁骨，白色莹莹的肌肤。她很少用项链，嫌戴着麻烦，但那样简单的样子，很多人看着总觉得她是优雅大气，除了稍让人感觉冷清的美，她什么都无可挑剔。包厢总共只有三个女的，其余两个都是四十多岁了，余安便是所有在座的男士献殷勤的唯一对象。
　　她不多说话，却也不沉默，大家问什么，她都回答，话语平淡，客气礼貌。他们叫了红酒。余安平素很少喝酒，却也不拒绝他们倒酒给她。因为还不算很熟，所以，大家都只剩礼貌。祝希文在余安喝了大半杯红酒后，重新给她斟酒。他很喜欢这个样子的余安，工作上认真努力，酒席上礼貌安生。面试时候，他曾经仔细看过她的背景资料，她写的家庭背景简单，无可挑剔。虽然他事先是了解她父亲曾经是省纪委一个名号很响亮的人，她也没有任何说明。她的工作经历单纯，一直在设计院，很符合他们公司的要求。他本来想她太年轻，看起来象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可能做计划经营部的经理会镇不住下面的员工。但三个月下来，她敬业同时专业，工作分配合理得当，底下的人倒也服她。想来那时候，他下决心录用她真是个明智之举。他看着她喝了酒后的脸，两颊若桃花，殷红的唇，水样的眼，只觉得惊艳无比。
　　祝希文38岁了，结婚十年，算得上事业有成和家庭和睦。这个年纪的男人，逢场作戏也多。他早期是学设计出身，妻子曾经是他雇主。结婚后，基本上是他在经营他们越来越大的公司，妻子在家专心带孩子。那样能干的一个女人，那么甘心做全职主妇，所以，祝希文从不闹自己的绯闻，到底是有道德底线的男人。因此，即使忽然会心动，他对余安，也只是单纯的欣赏多于爱慕。他们去投这个项目时，他带上来公司才两个多月的余安，除了她头脑清醒，还有她非常撑得起场面的气质。一切很顺利，他自然高兴。余安心里很清楚，多年工作下来，她遇见过形形式式的男人，只要不冒犯轻薄她，其他她也不在意。很多人忌讳招惹她，她想，她要感谢方悦悦。在她成为她嫂子之后，方悦悦总是在他们设计院内大肆宣扬她是有省纪委背景的人。她曾经有点懊恼，但后来，她每次出去，人家都因为知道她父亲曾经是省纪委的，礼貌克制。慢慢也习惯，竟然觉得很好，至少她没有遇见对她胡闹的人。有时候，家庭背景不是她所能选择的，但她很庆幸，她有个给了她安生的成长岁月的父母，甚至在她工作之后，离开了她，却还能带给她影响的出身。
　　还没有人知道她刚离婚。所以，祝希文说，小余以后可以带先生一起出来吃饭。她倒是不自在了下。她抿了口红酒，微微一笑：“他工作比较忙。”
　　她想起方悦朗会有点难受。那是她那么习惯的一个人，身心俱已习惯的一个人。她认识他有六年了，所谓的七年之痒，所以，他们在七年要到来的时候就分开了。谢蔷薇说，真好，你们还没有孩子。她想，她其实是想有个孩子的。她心里隐痛，若有了孩子，也许他们也分不开。
　　酒让她胃不舒服，有人抽烟，她于是更加晕，她起身去包厢外。大厅的窗户边，方悦朗和何羽蓝坐在那里，两个人亲密微笑。她想起这是她和方悦朗经常来的餐厅，世界真是小。分开之后，他们都没有打电话给过彼此，可能都受了最大的伤，但竟然很直接的遇见了。方悦朗也看见了她，何羽蓝侧过头来，也看见她。所有的表情都只一瞬间，她想，她在何羽蓝眼里，定然是失败的样子。她不打算打招呼，只回了头去洗手间。
　　她在厕所里干呕了一会。出来时候，脸色自然不好。何羽蓝正依在门边看她，一脸笑意。她抿唇微笑，看见对面的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和黑亮出水的眼睛。
　　“不会是怀孕了吧！”何羽蓝故作惊讶地问她。
　　余安扑哧笑出了声：“你不用担心，即使怀孕了，也不可能是方悦朗的。”她觉得自己还不赖，竟然有空说冷笑话。她洗了手，拿纸巾擦了手顾自出了门。她想，与我不相干的人，自然不用多说什么。
　　她应该想得到，颜来为什么知道她离婚了，何羽蓝应该也和他分手了吧。他们殊途同归。
　　门口站着方悦朗，他轻蹙着眉，看着她的一脸茫然。
　　“安安，你没有不舒服吧！”他问她，语气亲昵，似乎他们依然是恩爱夫妻。
　　“没有。”她顿了下，回头看见何羽蓝，继续说，“我们同事一起聚餐，真巧。”她觉得自己有点急于撇清，不愿意他误会自己故意来这里用餐。但转念一想，只有在意他误会才这样迫不及待的解释吧，似乎不象她自己。
　　他们即使有过在一起最好的时光，但现在都已经结束了。最深爱的人，伤害你最深。余安，刻骨铭心，然后，希望彻底忘记。
　　她什么也不多说，越过他的身侧，轻轻地就走远掉。一如她曾经，那么悄然就走近他一样。方悦朗别过了脸，他知道，一切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