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替死鬼》小淘气好棒啊

56、第五十五章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
　　Upo、Ken、Smap、Int几人同时摘下耳机，回过头。谢扬微低着头，快步走到座位上坐下，开机。等待的时候，他从背包取出一条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灯光下，他发梢有水珠滴落，脸色比以往苍白，漂亮的桃花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Upo甚至看到，他拿毛巾的手因为无力而有些颤抖。即使如此，他也不显得狼狈。面对电脑，他总是有种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某天，他在夏季赛里一战成名，站在灯光聚集的舞台上高举奖杯……也是这样的自信。
　　没人见过他狼狈的样子，除了Upo。
　　那个午后下着暴雨，狂风夹杂雨水拍打窗户，发出巨大的“噼啪”声。当时“TEC”战队还籍籍无名，几人挤在一间狭小的宿舍里。难得的休息日，如果没有噪声，Upo也许会一直睡到傍晚。他打了个哈欠，一睁眼，对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谢扬就俯身，近了、更近了……Upo赶忙摆手，惊慌地后退：“你要干什么？我、我性取向正常得很……”
　　“我有东西好像掉你枕头下面了。”
　　说着，谢扬掀开枕头。然而，枕头下面不是谢扬要找的东西，而是Upo丢失已久的耳环。正当Upo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谢扬已经一言不发地转身，一点点、一点点地翻找宿舍的每一个角落，桌面、抽屉、柜子、水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还是没有……他的心慢慢地、慢慢地沉下去。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忽然跪倒，狠狠地锤了一下地面。Upo从未见过那样的他，脸上、手上满是灰尘，连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也像是被灰尘覆没了，没有以往的光彩，剩下一片骇人的死寂……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什么东西？”Upo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也帮你找找？”
　　谢扬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过了一会儿，Upo以为他不会说话了，他却忽然慢慢地、慢慢地抬头……“我的信仰，”他一字一顿地说，低哑的声音很快被狂风暴雨淹没。
　　后来东西还是找到了，在积了灰、结了蛛网的床底。谢扬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慢慢地、慢慢地把手从床底抽回来，再慢慢地、慢慢地摊开手掌……世界在那一秒定格。Upo永远忘不了谢扬当时的神情，那么的虔诚，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天地万物不复存在，只剩下谢扬掌心的小光点……Upo好奇地探过头，借着窗外投来的一点光线，勉强辨认出那是一枚银戒。
　　背包拉链拉合的声音打断Upo的思绪。谢扬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他收好毛巾，登陆游戏。“可以了，拉我进去吧。”他说着，Upo的视线一直跟随他挪动鼠标的手。他无名指上有个小光点，Upo眯起眼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记忆里那枚银戒。
　　“你昨晚去哪了？”Upo冷不丁地问。
　　谢扬愣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有事去了。”
　　Upo还想再说什么，Smap却笑呵呵地出来打圆场：“Eli也是成年人了，他昨晚去哪你就别管了，”他边说边对谢扬挤眉弄眼，“Eli，下次训练别迟到就行了。”
　　训练一直到傍晚才结束。天边，最后一线夕阳也消失了。以往训练会结束得更早一些，赶上夕阳最绚烂的时候，火红的光晕把整个训练室笼罩，像一座巨大的熔炉。他们在熔炉里挣扎地求生，三年了，终于杀出一条血路……Upo的视线在屏幕上的“WIN”定格了几秒，关了机，跟随其他几人往外涌去。这个点了，都已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想吃点东西。Upo走在最后，关门前，他回过头，发现谢扬还在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墙壁上投下一道又斜又长的影子，格外孤单。
　　“快点，”Upo催促，“我要锁门了。”
　　“你们先走吧，”谢扬头也没抬，只是动作顿了顿，“等会我来锁门。”
　　Upo不可思议地说：“你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有事。”
　　很快，Upo就知道了谢扬所谓的有事是指什么。Upo看到那个女人是在IG俱乐部侧门的小路边。近来，由于电子竞技行业的火爆和“TEC”战队的人气高涨，IG俱乐部正门被堵得水泄不通，以至于几人为了方便只好从侧门进出。从侧门到马路边要绕一条小路，那个女人就站在那条小路边，头顶是一排高大的梧桐树，昏暗的光线透过枝叶洒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四周飞扬的尘土和落叶仿佛与她隔绝开来，她就那么安静地站着，骄傲地孤独着。即使隔得很远，看不真切，在漫展、商演、酒会里见过各色各样美女的Upo还是被远处这个朦胧的身影震撼了。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近了、更近了……她的五官轮廓逐渐清晰，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眼光。他从她身旁经过，三两下蹿上她面前的梧桐树，低头，摘下棒球帽，让自以为帅气的笑容完全展现：“嗨，美女。”
　　她没有反应。
　　他厚着脸皮又喊了一句，她才如梦初醒地抬头。真是美啊，一片泛黄的梧桐叶在她面前飘摇地落下，有一瞬间遮住了她小鹿般恍然无措的眼睛，她的目光却好像能穿透那片落叶，直达他心底。她打量着他，目光最后落在他手上的棒球帽上。过了一会儿，她有些不确定地说，“你……”她的眼神从警惕变得放松，“你是Upo吧？”
　　她竟然知道他！难道她也关注电子竞技？也对，既然她出现在IG俱乐部附近，说不定是“TEC”战队的粉丝！这么想着，Upo兴奋极了，却还是假装镇定，“是啊，”他点点头，“你知道我？”
　　她笑起来。教科书般标准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多不少恰好八颗牙齿。她就这么温柔地给了他当头一棒。
　　“我听Eli说过你。”
　　Upo这才注意到从她身后走来的人。昏暗中，那人像是一头潜伏的猎豹，慢慢地、慢慢地现身，熟悉的五官、轮廓、身形……可不就是谢扬么。他微低着头，踩过一地枯枝落叶，在她身后停下。他伸手，自然而然地揽住她的肩，亲昵地和她耳语了几句，才抬头看向Upo。那种好笑的表情，像是在看动物园的猴子。
　　“你怎么还在这？Smap他们已经到路口拦车去了。”
　　Upo瞪大了眼，还沉浸在震惊里，“我，”他结结巴巴地说，“我……”
　　谢扬打断他，“既然碰到了，那就介绍一下，”他偏过头，温柔地对白丹说，“丹丹，这是我队友，Upo，你应该在比赛里看到过，”说着，他顿了顿，抬起头，“Upo，这是我女朋友，白丹——”
　　还没说完，Upo就已经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