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替死鬼》小淘气好棒啊

26、第二十五章

　　四月，和风送暖，草长莺飞。
　　学校组织由各班班主任带队，去鹤鸣山公园进行一次春游。春游前夜，朱红桂忽然找到白丹，说自己女儿生病了需要照顾，委托白丹帮忙带队。
　　“白老师可受欢迎了，同学们都想和你一起去春游，换别的老师还不愿意呢。”朱红桂说。
　　话到这份上，白丹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春游当天，万里无云。鹤鸣山公园不远，但山路比较崎岖，路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抬头，可以看见被茂密的枝叶分割成一块块的晴朗的天空。同学们拎着大袋小袋，兴致高涨，一路有说有笑。白丹的精神却不大好，闷声不吭地走在前头，不停打哈欠。
　　昨天她加班到很晚，只睡了五个小时，现在自然困得不行。
　　忽然，有人扯住她的背包带子，“我帮你背吧？”
　　是熟悉的、低哑的声音。
　　白丹回头，迎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温和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谢扬脸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映出他眼底奇异的光彩。他什么也没拎，就那么闲闲地站着，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地把她的背包扯下来，甩到自己肩上。
　　她愣了愣，慢半拍地点头，“谢谢……”
　　话音未落，就被一旁走来的隋雨洁打断，“谢扬，帮我也背一下！”
　　一如既往的命令式语气。
　　谢扬笑了笑，没说什么，接过她的书包，与她并肩而行。她比他矮半个头，不知听他说了什么，她忽然笑着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脑袋。阳光下，她的高马尾不停甩动，笑容明媚得有些晃眼，是青春期的男孩子们争相追逐的模样。
　　白丹快步向前，低头，踢出一个小石子。似乎从这种行为中找到了乐趣，她一个接一个地踢着，直到到达山顶的烧烤处。
　　辛辛苦苦爬了一个多小时，同学们都累了，纷纷放下大袋小袋，围成几圈坐下，开始准备烧烤。生火，拿肉串，刷油、翻面、涂调料……一时间，欢呼声此起彼伏。谢扬远离了喧闹，独自站在不远处旁观，发觉人群中少了一个身影，他偏过头，看见白丹居然靠在一棵树下睡着了。
　　她歪着脑袋，嘴角有笑意。毫无防备的模样。
　　他犹豫片刻，还是轻悄悄地走过去，脱下外套给她盖上。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她的脑袋，她“嗯”了几声，忽然倒下来，整个脑袋落进他的肩窝里。女人的发香就那么传过来，是苹果混合胡萝卜的味道，很甜，甜到发腻。
　　他僵了片刻，很慢很慢地低下头，看见她乌黑的秀发纠纠缠缠，扫在自己胸口，带起一点点痒。那种痒从肌肤渗入骨髓，他咽了一口唾沫，忽然有点难耐。
　　伸手，试探着搂住她的肩，让她一点一点靠近自己怀里……
　　她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喃，终于被惊动，睁眼，一抬头，就看见他的下颌线条，干净、流畅，被阳光勾勒得很柔和。
　　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
　　四周很安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不动声色地放开她，重新把手插回兜里，“走吧，他们应该快好了。”
　　她忙不迭地点头，立马起身，飞快地跑开。
　　不远处，隋雨洁看着这一切，一阵发愣。
　　是她眼花了吗？刚才，谢扬好像把手搭在白老师肩膀上……
　　这是一个寻常的亲密动作，换做是对谁都勾肩搭背的何理，她根本不觉得奇怪，可那是谢扬啊，总会与别人保持距离的、高高在上的谢扬。她那么努力地想要接近他，却不曾得到半分回应，他甚至不会和自己多说几句话，更别提肢体接触……可刚才，他的动作却那样自然，仿佛已经那么做过无数遍。
　　树下的阴影里，他与白老师身影交叠，亲密无间。一点也不像是普通的师生。
　　“怎么了？”
　　隋雨洁抬头，看见谢扬刚好路过，正偏过头望着自己。
　　“没什么。”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只是想叫你过去一起吃烧烤。”
　　“好。”谢扬点头，“走吧。”
　　他走在她身边，微挑着眉，双手插在兜里，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她先前心里奇怪的感觉又消失了。或许只是自己太在乎，所以容易想多。
　　烧烤结束后，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大家围成一团，白丹好奇地凑过去看，忽然被人推到一张石桌前。桌上摆着五子棋盘，何理坐在对面，好笑地看她，“怎么，白老师要跟我玩吗？”
　　“玩什么？”
　　“五子棋。谁输了，谁就要接受惩罚。”何理指了指一旁的卡片，“抽一张大冒险，或者真心话。”
　　一时间，气氛高涨。在同学们的起哄下，白丹不得已坐下来，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果然，才落几步子，她就感觉自己完全不是何理的对手，他连连进攻，逼得她节节败退。
　　旁边有人在笑，“何理，你欺负隋雨洁就算了，怎么连白老师也欺负？”
　　“怎么能说是欺负。”何理一脸无辜，“明明是切磋。”
　　白丹暗暗翻了个白眼。
　　结果毫无悬念。
　　何理落下最后一颗子，嬉皮笑脸地问：“白老师，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在同学们期盼的目光下，白丹沉默良久，终于艰难地开口，“真心话吧。”
　　她伸手，从一堆卡片中随手摸出一张，一看上边的问题，顿时傻眼。
　　卡片很快被何理抢过去，他看了一眼，乐了，清了清嗓子，用十分响亮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念到，“请问，你的初吻在什么时候？”
　　四周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紧盯白丹，生怕听漏一个字。
　　白丹的笑容僵住，低头，目光变得飘忽。回忆回到十七年前，那个阴雨连绵的秋天，那个微凉的傍晚，那个分岔路口，那个双唇相触的瞬间。
　　一抬头，就能从各色各样的眼睛中捕捉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谢扬正静静地看着她，每一寸轮廓，都与当年的陈诺别无二致。
　　视野渐渐变得模糊。谢扬的脸与记忆中陈诺的脸交叠在一起，逐渐重合。
　　见白丹久久没有说话，脸色白得吓人，谢扬忽然上前，敲了敲何理的脑袋：“不如课代表代替她接受惩罚吧？”
　　何理有点诧异，但没过多久，就爽快地答应，“行啊。”
　　其实他们也不大好意思为难白老师，如今有人自告奋勇，自然没必要不给台阶下。只不过，何理没想到会是谢扬站出来，印象里，那家伙向来不爱凑热闹，很少掺合这种事。
　　一片古怪的气氛中，谢扬并不急着开口，视线慢悠悠地掠过众人，落在白丹脸上。
　　她正有些无措地看着他。阳光下，她肌肤莹白，显得双唇更加嫣红。像颗罪恶的果实，让人想不顾一切地一口咬下去。
　　他还记得那味道，有一点点甜。
　　同学们不停的催促声中，他终于缓缓开口，“1月13号。”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气氛沸腾。
　　很快，谢扬身边就围满了起哄的同学。没人再注意白丹，于是她悄悄后退，脚步有点慌乱。即使退到很远的地方，远离了那片喧嚣，心也还止不住地狂跳着。
　　耳边反复回荡着他刚才说的话，“1月13号。”
　　1月13号，在办公室里，那个意外的吻。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