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江山》茴香面

7、第 7 章

　　皇帝得知江天暮居然站到赵桓那边，感到慌张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于是通缉令上又增添了一员。皇帝召集回所有的将领，要他们兵分几路围攻襄阳，势要取赵桓跟江天暮项上人头。
　　敌人兵分几路，他们当然是分几路迎击，为了鼓舞士气，赵桓御驾亲征。士气大振，敌军被打得落荒而逃，王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不听赵桓的话追赶敌军，赵桓担心会出乱子赶紧跟上去。
　　“王爷，您不能去，等江大哥回来再打算。”
　　“天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先去看看。”
　　赵桓执意要去，云上羽担心他出事，也跟着去了。
　　果然，确确实实是中了埋伏，双方厮杀起来，云上羽的功夫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是绝对没有到可以以一敌百的地步，云上羽一路保护赵桓，一路后退，渐渐退到悬崖边。天无绝人之路，在这危机关头江天暮跟云上羽赶来了。
　　“小羽！二哥来救你了。”
　　见到他二哥云上羽就看到了希望，一支冷箭突然破空而来，直射赵桓，云上羽拉开赵桓堪堪躲过，却重心不稳向悬崖栽去，赵桓急忙拉住云上羽，结果就是两人一起掉了下去。云上羽在掉下去的时候听到他二哥惊慌的大喊他的名字，不禁想，原来他二哥还是挺关心他的。
　　身体迅速往下坠，赵桓紧紧把云上羽抱在怀里。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脑海会闪过很多东西，云上羽想起了家人，觉得很对不起大哥，都还没来得及孝顺大哥就把小命丢了。
　　“王爷。”云上羽喊了一声赵桓。
　　耳边狂风呼啸而过，赵桓一点都没有听到。
　　云上羽讲内力凝聚手心，把赵桓往上一推，在赵桓惊讶的眼神里，云上羽动了动嘴巴，说了一句话，但赵桓听不见。
　　悬崖下是寒潭，就算是这样，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直插水中，也能轻易丢命。赵桓缓冲了一下掉下水没受重伤，但是云上羽就不一样了，赵桓把云上羽在水中捞上来的时候云上羽已经七孔流血奄奄一息，还吐了一大口血，昏迷了过去。
　　赵桓把自己的内里输送给云上羽，先吊住他的小命，然后背起云上羽寻找出路。夜里云上羽开始发烧，赵桓捡了些干柴回来生活，幸好云上羽无论何时何地身上都带着火折子。在赵桓不眠不休的照顾下云上羽终于退烧了，就是仍然昏迷不醒。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赵桓背起云上羽再去寻找出路。他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两天没有吃东西，内力耗尽，加上连夜赶路，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赵桓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周围还有淡淡的药香，他想起来，发现全身都没有力气。
　　房门被推开，云上羽端着药进来，赵桓看着云上羽惊讶他受那么重的伤怎么现在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他开口想问个究竟，但是喉咙干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云上羽扶起他，把药喂给他喝，喝了药赵桓才感觉嗓子舒服些。
　　“上羽，你没事吧？”
　　云上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赵桓若有所思的看了云上羽一眼，突然把他推开，云上羽没料到他会推开自己，被凳子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你不是云上羽，你是谁？”赵桓警惕得质问。
　　“我怎么不是云上羽？您有什么凭证吗？”
　　凭证他没有，但是直觉告诉他眼前人不是云上羽，他们给他的感觉不一样，眼前人给他的感觉是温柔似水，特别是他笑的时候。
　　“你为什么要冒充他？他人呢？”难道云上羽被杀了？各种不安袭上心头。
　　“他人没事，安王您眼力真好。”
　　“你究竟是谁？”
　　“您不知道小羽有个双生哥哥？”
　　他说双生哥哥赵桓就想起来了，云上羽是说过他是双生儿，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儿。
　　“你是云上鸢？”
　　“云上鸢参见安王。”云上鸢行礼。
　　“不必多礼，你来了，那上羽有救了。”云上羽说过他三哥是神医。
　　“他吃过药睡下了，没什么大碍。”
　　“我要去看看他。”赵桓挣扎下床，云上鸢赶紧扶着他。
　　云上羽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稳，云上鸢扶着赵桓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赵桓听着他平和而轻微的呼吸声心一下安定了下来。
　　“我说他没事，您回去休息吧。”
　　“我想在这里坐一下。”
　　“那好吧，我去熬药。”
　　“去吧。”
　　云上羽醒来的时候看到赵桓坐在床边看着他。
　　“王爷。”云上羽想坐起来，但是全身都好痛，他动一下全身骨头都在痛。
　　赵桓赶紧按住他，不让他乱动，“你躺着不要动。”
　　“王爷，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是云上鸢救了我们。”
　　“三哥？他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也奇怪他怎么会在山里面出现。”
　　“难道是因为心灵相通？”云上羽猜测。
　　“心灵相通？”
　　“我与我三哥是双生儿，从小如果一方受伤另一方也感到疼痛，如果一方遇到危险，另一方会感到心悸，无论开心或是悲伤都能感应到，如果我们离得近的话，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这么神奇。”赵桓大感惊奇。
　　这是云上鸢端着药进来，“你醒来刚好，把药喝了。”
　　赵桓小心翼翼把云上羽扶起来，接过云上鸢的药慢慢的喂云上羽喝。
　　“王爷，我自己来就好。”
　　“不要动，我喂你喝。”
　　云上羽闻言不再动，药有些烫，小口小口的轻啜。喝了药之后说了几句，云上鸢就请赵桓回去休息了，说他的身体需要休息，云上羽有他照顾就好了，赵桓见云上羽脸色红润了不少，也就放心的回去休息了。
　　送走赵桓之后云上鸢在凳子上坐下。
　　“三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更何况你跟二哥都上战场，我担心就悄悄跟着，突然我觉得很心慌，我知道你肯定出事了。我顺着感觉一直找，终于找到了你跟安王。”
　　“三哥还好你及时出现，不然我小命就这样交代了。”
　　“要是让大哥知道了，恐怕免不了一番责骂。”
　　一想到他大哥云上羽是又敬又怕，“你说他会不会来找我？”
　　“你说呢？他肯定在来的路上了。”
　　说的也是，大哥怎么可能不来呢，几个弟弟都在这里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夜已深，但是云上鸢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已经很晚了，你还不去睡觉吗？我没事了。”云上羽问。
　　“小羽，他是王爷，还可能是大申将来的皇帝。”云上鸢幽幽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云上羽说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三哥，你知道？”
　　“你刚才心跳好快。”
　　云上羽就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住云上鸢。
　　“我也不想的，我控制不了自己。”云上羽也很苦恼。
　　“我知道，三哥想个办法吧。”
　　“啊？想什么办法？”云上羽不明白，这有什么办法好想的？这种为世所不容的感情。
　　没几天云上影就找来了，看到云上羽没啥事，还在悠闲的喝粥。
　　“二哥，你怎么来了？”
　　“废话，你掉下悬崖我能不找你吗？”
　　“二哥你来得很不是时候。”云上鸢笑道。
　　“为什么这样说？”老三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云上影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还没理解云上鸢的笑中含义，云上溪就来了。云上影才反应过来要跑，可是已经太晚了。
　　“去哪？给我站住！”
　　云上溪来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训斥了他们一顿后把云上影跟云上鸢带走了，走之前叮嘱了一番云上羽，说要注意安全。
　　“你们几兄弟怎么这么害怕你大哥？”赵桓觉得好笑。
　　“这是尊敬，大哥含辛茹苦养大我们几个弟弟，他就像我们的爹一样。”
　　“连云上影见到你大哥都像耗子见到猫一样。”
　　云上羽失笑，“我二哥最怕我大哥，一物降一物吧。”
　　云上鸢妙手回春，云上羽这么重的伤几天就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还是需要静养，因为内脏受过冲击需要好好卧床。
　　赵桓写信回去给江天暮告知他跟云上羽没事了，但是云上羽内伤未愈需要静养，所以他们会迟些再回去，军中大小事务全由江天暮做主。见他没事了就带着他回军营。回到军营后江天暮见他们没事松了口气，然后告知他们王进正被关押起来，等着王爷回来处置。
　　王进被押上来跪在赵桓面前，不断的磕头求饶，说他是狂妄自大，是他自己该死，害王爷身陷险境，额头都磕破了，鲜血直冒。
　　赵桓一言不发看着他磕头，而后把茶杯摔碎在地上，众人都吓了一跳。
　　“拖出去砍了。”
　　“王爷饶命啊！”
　　王进惨叫着被士兵拖了出去，人头落地。
　　安王掉下悬崖险些丧命，这本来就已经是死罪，所以也没有人觉得王进可怜，只觉得他死不足惜。
　　斩杀一名大将就要有另选人才补上空缺，云上羽向赵桓举荐了周游，周游跟云上羽是同一个私塾的师兄弟，周游是上两届的文武状元，可谓是文武双全。本来两人并不相识，后来云上羽当上赵桓的幕僚跟着他进出皇宫之后，无意中认识周游的，当时周游是个小小的侍郎，两人闲聊了几番才知道原来两人的故乡都是凤凰城，还师承同一人，算是同门师兄弟，一来二往后两人就混熟了。
　　云上羽很欣赏周游，可惜就算周游再有本事，在朝堂上没有背景的人注定只能当下人，所以周游入朝六年也依然是个小小的侍郎，后来他得知安王出逃，便辞官投奔安王去了。
　　对于周游赵桓也是略有耳闻的，他会知道这个小小的侍郎全靠当今皇帝。周游是个正直有原则的人，赵眠荒淫无度，有一次喝醉了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周游虽然知道自己无权过问，但是内心的正义让他非常煎熬，最后还是出手救了那位姑娘，周游也没对赵眠怎么样，就是档了赵眠一下，让姑娘跑了。赵眠非常生气，命人杖责他50，纵然周游身强体壮也躺了好几天。
　　“上羽觉得他是可用之人就他吧。”
　　“您不亲自考核一下他？”云上羽问。
　　“我相信你的眼光，他说他是人才他就是人才。”
　　见安王这么信任自己，云上羽满满的感动。
　　周游确实是个人才，武功虽然比江天暮逊色，但是他在战略上非常出彩，连江天暮这个军事天才都忍不住称赞，有了两大得力助手，赵桓是如虎添翼，战无不胜。
　　皇帝来势汹汹，每一次都是大举进攻，赵桓也有带兵出征，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云上羽虽然心疼，却也没有办法，赵桓禁止他再上前线。
　　看到一盆盆血水，云上羽就无法呼吸，司空见惯的东西此刻竟如此可怖，如果那一刀再砍歪一点点，他可能就见不到安王了。
　　赵桓重伤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姜昆的军队士气大涨，毕竟赵桓一死他们没了主也就没有理由再打下去了。焦头烂额的时候云上鸢来了，他在家总是心慌，担心云上羽会出事，所以日夜兼程赶来。云上羽没啥事，倒是安王奄奄一息。
　　“闲杂人等都出去，多烧些热水，用布塞住安王的嘴巴，我怕等下太痛他迷糊中会咬到舌头。”
　　各人纷纷忙去了，云上羽还站在原地眼眶通红，有些不知所措。云上鸢看了他一眼，无奈叹气，平时挺精明的，遇到安王的事情就六神无主了。
　　“你出去。”
　　“我想陪着他。”
　　“你在这里只会碍事，换个人进来帮忙。”
　　云上羽担忧看了昏迷中的赵桓一眼，出去喊周游进去帮忙。
　　箭插得很深，贯穿整个胸膛，还差一点就伤及心脉，伤到心脉就真的回天乏术了。上天怜悯吧，安王命不该绝。
　　“你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我要拔箭。”
　　“好。”
　　云上鸢把穿出体内的箭头部分弄断，捉住箭柄用力拔了出来，鲜血飞溅而出，把三人的衣服都弄脏了。赵桓昏迷中感到剧痛，剧烈挣扎了起来，周游连忙按住他。云上鸢封了他身上几处大穴才堪堪止住血，赵桓因为失血过多，再次晕了过去。云上鸢拿出丝线缝合伤口，赵桓只是微微挣扎，已经是没有了力气，缝合好伤口之后云上鸢撒了些金仓药，这金仓药是云上鸢特制的，撒上去奇痛，但愈合效果非常好。赵桓昏迷中闷哼一声，终是没了力气。云上鸢在清洗血迹，周游帮忙裹好纱布，再给他盖上被子。
　　云上羽在外面焦急等待，看到周游出来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王爷没事了，云大夫真是妙手回春。”
　　“我进去看看他。”云上羽迫不及待要进去看看他。
　　云上羽走进去，云上鸢在擦手。走到床边，赵桓脸色苍白，但是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三哥，他没事了吧。”
　　“没事了，等他醒过来，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云上羽终于放下心来，他好怕，差点就失去他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让二哥知道肯定笑话你。”
　　“二哥怎么没来？”按云上影的性格怎么可能不跟着来，战场这么热闹这么刺激。
　　“他说不想来。”估计是还在生那个人的气吧。
　　赵桓大难不死，给了士兵们很大的鼓舞，虽然赵桓受伤了，但是仍然有两名大将，江天暮跟周游依旧勇猛无比，军中事务全交由江天暮处理。江天暮好几次看到云上鸢都欲言又止，云上鸢也不问，等着他自己开口。
　　换药的事情云上鸢交给了云上羽。“为什么？你才是大夫，怎么你不帮他换？”
　　“你不想跟王爷多多相处吗？”
　　“相处什么啊，那是安王，三哥你清醒一些。”
　　“我清醒的很，不清醒的是你们，算了，随便你们吧。”云上鸢把药塞到云上羽手上就走了。
　　“……”
　　云上羽在营帐门口徘徊了很久才进去，赵桓正倚着看书，看到云上羽手上拿的药问道：“怎么是你？云大夫呢？”
　　“他有事情，让我来帮您换药。”
　　“嗯，好。”
　　云上羽过去帮他脱下上衣，赵桓胸前裹着厚重的纱布，解下纱布触目惊心的伤口呈现在眼前，虽然已经慢慢愈合了，但是可怖的伤痕依然昭示着当天的伤有多重，云上羽想起就手就止不住颤抖。
　　赵桓捉住云上羽颤抖的手，“别怕，没事了。”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云上羽都可以感觉到赵桓呼出来的气息，心跳有些失控了，喃喃道：“王爷……”
　　赵桓突然放开了云上羽的手，往后移开了一些，“可以上药了。”
　　云上羽瞬间回过神来，脸上躁得慌，他刚刚在做什么？竟然想亲下去！真的要疯了！飞快给赵桓换了药，云上羽逃命似的跑了出去，还差点撞上前来汇报的江天暮，江天暮还没开口叫住他，云上羽就已经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