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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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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像椿象这样自毁容貌的,净雨塘里,更多的是急急想要摘下“小”字的小子们。阿楠便是早早为自己做下打算的。他和椿象是同一批进塘里的,习画学琴等速度不相上下。椿象生得飒爽,阿楠生得清丽,还未摘字前,便早早有王孙公子预定了他俩的牌子。
阿楠和椿象很像,像的是都想靠自己挣出这困境;阿楠和椿象又不像,不像的是挣出这困境的方式不一样。
“我下面要说的话,你们听也罢,不听也罢。”某个夏日的夜晚,摘字的前夕,阿茧“少爷”按照惯例将他俩召至屋内,传经道验。阿茧是“少爷”里翘楚,塘内当下都在传,几天前已有位王爷说要替他赎身,安排塘外的差事。
“不论是你们、我,还是未来的小子们,咱们身在这境地,一是有了那样的爹娘,二是生了这好皮相。”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道:“进了塘里,成也这皮相,败也这皮相。下面呐,就看自己的选择呐。”
这么几句话,惊醒了跪在桌前的两个人。那晚之后,阿楠摘掉了“小”字,椿象藏刀划破了皮相。
阿楠的头位客人,是个叫作袁欢的人。那一夜,他心觉的羞耻之事并未发生。袁早知他琴棋书画略有习得,便出题让他作词,道他用词稚嫩,一一点拨。又摸出随身携带的权谋、诡计之书,叫他仔细瞧着去。接下来几日,日日点名唤他,重复同样的事,又令他闭口不得外传。
塘里的人见状,忍不住打趣他。阿楠每每话到嘴边,想起约定,又不得咽了下去。
不久之后,袁欢说要给他重新取名,就取屈原《离骚》里的“椒兰”二字,皆芳香之物,配得上他的容貌和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品性。
这下,净雨塘里彻底炸开了锅,客人给“少爷”改名,这还是头一回。就连阅人无数的秋姐,也想不明白,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对男子用情之深的客人吗?
只有椒兰自己知道,他和袁欢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更不提情字了。往好的来看,他不用向别的“少爷”们一样,行得苟且之事。自己不论琴棋书画,还是分析权谋的能离,都在逐日增进。可这,有什么用呢?
几个月来,袁每周必来几次,不出现的日子里,也会照付钱财,替椒兰挡住其他客人。如此一来,椒兰便更得清闲,按照袁的指示,苦研各色书籍了。
时间一日日地过去,秋姐不免生疑,其他的“少爷”们,不出彩的也早已服下了好几副药方。出彩的,表面的皮肉也留了不少伤。可椒兰,却同几个月前一样,虽也讨药,但身上什么变化也没有,反倒吐字行事更显与众不同了。要怎么形容呢?如果非得想个词,那就是真像个少爷模样了。
除秋姐之外,椿象也发觉事不对头。和其他人相比,椒兰的屋子总是干净得异常,充斥着一股墨香味。偶尔打扫时,也会在柜子里瞧见一两本印有某计某谋的书籍,但立马会被椒兰关上,不准他继续窥视下去。
自那次选择之后,他俩就再没说过话。每日见面只是笑笑,各行其是罢了。
“如果不划脸,你会怎样?”琉璃摸着他脸上醒目的伤疤问道。
椿象躺在她为自己准备好的浴桶里,一言不发。
琉璃的手划滑向了他的脖颈,胸膛,停在了腹下。双唇游弋于椿象耳边,轻声笑道:“我想,那便成不了男人了吧……”
椿象依旧一言不发,任指尖继续滑下,任她继续摆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