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之殇》浅鱼

7、远赴匈奴

　　且说云逸尘，自从那日七七走后，整个人便似被抽空了般，终日醉心杜康，回想往昔种种，不胜唏嘘，似又回到了从前，与七七琴瑟相偕的光景，那时的眉梢眼角竟是记忆犹新。不禁心头一酸，想来自己已明知七七为叶慕尧之妻，他对七七却总难忘怀，有时午夜惊回，心中也尽是她的影子，挥之不去。一时也不只自己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爱恨交缠，令人苦恼。怎奈世间情事，本就无开解之法，浊酒一杯，却不能成就一醉。
　　中秋节。
　　云逸尘回到自己府上，难得按正品服饰穿扮起来，进宫面圣。与往日便服相较，一袭戎装，越发衬出他猿臂蜂腰，精明干练。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对他的到来感到诧异不已，只是金殿之上，众人虽有疑问，也只能暂且按下不表。
　　李世民端坐龙椅，不急不徐道：“北方匈奴已向我朝称臣，昨日朕收到金巴单于奏本，金巴欲完成匈奴统一大业，怎苦于匈奴左贤王库班已于去年冬薨逝，金巴独木难支，意欲我朝委派一员大将助其一统匈奴，不知众位意下如何？”想到塞外终日黄沙弥漫，苦雨寒霜，身处军旅必当苦不堪言，一时间，朝中百官个个垂首噤声，不发一言。
　　见此情形，太宗龙颜似有不悦之色：“金巴单于诚意归顺，多年来助我朝平定边塞，当真功不可没，况其匈奴人一贯自诩天之骄子，轻易不肯求助于人，况金巴奏章言辞恳切，朕看得出他是真心一统匈奴，并无南侵之意，想我大唐乃天朝上国，若对此不施以援手，日后被邻邦得知……”
　　话音未落，云逸尘自队尾站出：“陛下，微臣愿往。”他自怀心思，方才太宗所言，他是只字未听进耳里，不过是想找个理由，离开这伤心之地，至于匈奴是否苦寒，也并未考虑。
　　太宗见云逸尘自愿请行，大喜过望，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叶慕尧站在行列之间，瞧出云逸尘神色颓然，兄弟俩万事照心，当下料定他远走匈奴必定是事出有因，下朝后正欲询问，却见云逸尘神色木然，眼中毫无生气，也不便开口，只得闷闷打道回府。
　　且说云逸尘，领命当日便整理行装，连夜出了长安。中原伤心之地，他是一刻也不愿久留。这一路他餐风宿露，取道五原，十二月便到达匈奴的左地。
　　边塞天高地阔，碧草蓝天一望无垠，苍穹尽头，白云深处，依稀刻画出大山轮廓，巍巍雪峰出乎云天之上，冰雪耀日，光华璀璨。云逸尘只瞧得襟怀舒朗：“怎道化外之地，竟有如此气象？中土山水虽众，与之相较，都不□□于拘谨了！”
　　正自揽风赏景，忽闻远方传来牧人惊呼。云逸尘循声望去，但见原是一马受惊，令一女子被困马上，见那红马上纵下跳，坐抛右摔，举动极为暴烈。粉衫女子紧紧拽住马缰伏在马背上，初时尚能把持，但不消多时，便觉力怯。身子如一张纸鸢，被抛得漫天飞舞。忽然间，那骏马四蹄一攒，身躯回旋，女子尖声骇呼身如掷丸飞星，眼见坚持不住，欲跌下马来。若此时落入马蹄之下，有死无生。
　　众牧人无不失声惊呼，就在此时，忽见人影闪动，云逸尘一蹿一纵，将那女子凭空搂在怀里，继而身形折转，落在赤焰背上，低头一瞧，却见那粉衣女竟与七七年纪相仿，杏眼凝碧，极为美丽。那少女惊魂甫定，好一会才缓过气来。用明亮的大眼盯住云逸尘，用匈奴语说了一番谢语，径自跨马去了。
　　数日后至王廷，金巴单于设宴款待，为云逸尘接风洗尘。云逸尘心内虽郁闷，衣着却丝毫不见脏乱，见到金巴时，他一袭大袖宽袍，举手投足俊雅端庄。席间，二人相言甚欢，大有知己之感。金巴匈奴血统，素来豪放，饮干一杯马奶酒，大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云逸尘将军，品尝了我们匈奴甘甜的美酒，再欣赏我们匈奴姑娘们美丽的舞姿吧！”说着，十二三个盛装少女鱼贯而入，踩着鼓点，应节起舞。其中一名红衣少女，身段极美，远远望去，竟与七七有几分相似。一曲舞毕，那少女便上来为金巴和逸尘敬酒。见到云逸尘，她眼睛忽而一亮：“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