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青云志|青云缭绕不解情》水产联合会

5、五

　　“……师兄，你怎么哭了？”
　　道玄一惊，往脸上摸去，触手果然满是湿润冰凉。
　　万剑一不笑了，快步走过来，轻扣住道玄双肩，仔细问道：“师兄，你看见什么？”

　　苍松看那蜃珠之幕看得满心欢喜，正要招呼万剑一：“万师……”转头便见万剑一已把道玄逼在一处，正满面担忧，低头询问。苍松脸上的笑凝在半路，手向后要收不收的，正指着光幕。属于他的那一小片光幕上有两个人，并肩相依着，都是喜笑颜开。
　　苍松想，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蠢？还好师兄们都没看过来。

　　道玄承受不得这种直视，一路退后。退无可退之下一咬牙，只好也直视回去，却见万剑一瞳中自己的映像明晰清澈，像嵌在块水晶里——三清在上，这有多迫人！
　　“我看见……”道玄勉强吐了三个字，又拼命放松紧绷的喉咙，这才找回自己声音，“我看见师父带领了青云和其他正道击败魔教，匡扶正义，令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你我一直随侍在他老人家身侧。”
　　“和我看见一样啊，真是被你吓死了……”万剑一松了口气，笑道，“蜃珠果然能看到未来。”
　　道玄于是也笑道：“是。”

　　“可师兄你看上去，看上去……”万剑一心想，师兄原来是这么感性的人么？他俯视道玄脸孔，又凑近了些，长指情不自禁地伸出，试图去触摸那滴晶莹。
　　道玄一把扣住万剑一手腕。
　　指尖停在泪前，只差纤毫。
　　蜃珠光幕还在苍松身边温暖轻拂，照得苍松脸色变幻不定。

　　道玄道：“师弟，听说过干眼症么？”
　　道玄又道：“都是熬夜熬的。”
　　道玄再冷静道：“你师兄就是这么守律自持，和外面那些动辄鸡血的魔教妖人不一样。师弟，将来只怕有人会造谣我爱看言情小说，你可千万不要相信。”
　　万剑一见他目光实在太过坚定，只得道：“……好，我不相信。”
　　道玄刚暗松口气，却见自家师弟忽然面上一喜，高声叫道：“师父！”
　　道玄一个哆嗦，回头望去。蜃珠失了法力托举，啪地落地又一弹，转眼滚到远处去了。
　　光幕被风一吹，须臾消散。
　　不远处天成子不知何时来的，正坐在台阶上捋着胡子，笑呵呵地望着众人。

　　众人不敢怠慢，都忙过来见礼。
　　万剑一抢在最先，欢蹦乱跳地冲过来，滚在天成子怀里：“师父，你不是闭关了吗？”
　　天成子一把将他头发揉乱，笑骂道：“臭小子！闭关就不许我老人家偷偷溜出来晒晒太阳啊！”
　　“师父，”万剑一笑道，“弟子还以为得好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你呢～”
　　天成子哈哈大笑：“我看你这小兔崽子是巴不得没人管吧。”

　　道玄脸色惨白地躲在一边，并不敢抬头看一眼师弟在师父怀里撒娇的样子。
　　苍松随众拜见过掌门师伯，看了万剑一一会儿便忍不住笑，又鬼使神差地偷眼去看道玄。只见道玄孤零零地在远处站着，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什么表情。
　　苍松想，原来掌门师伯也和我一样，更偏爱万师兄，难怪道玄师兄脸色不好看了。一想到那个道玄竟然也会吃瘪，苍松心里暗搓搓高兴起来。

　　天成子向众人致过意，便搂着万剑一，轻叹一声：“唉，你们今天放肆还有为师撑腰，以后可不许胡闹。要好好精研太极玄清道，将我青云发扬光大，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万剑一猫一般伏在天成子膝上：“师父你又来了。”
　　天成子往万剑一脸上捏了一把，推他道：“还顶嘴！你不听为师话也罢了，还到处闯祸。你真雩师伯守律极严，也就品酒那点爱好。她攒了那么多年的私藏，上次一下子被你偷了大半出来，气得她一大早来找为师告状呢。”
　　万剑一抬头道：“真雩师伯的酒，明明也都孝敬过师父你了。”
　　天成子老脸一红，大咳几声遮掩，又照着万剑一脑门巴了一下，骂道：“吃里扒外，连为师也卖！为师还有事交待你师兄，赶快滚吧！”
　　万剑一揉着额头嬉笑着站起来，领着众师弟妹行礼道别，便要离开。
　　“嗳嗳！”天成子不放心，又追了两步嘱咐道，“把水月和苏茹平安送回小竹峰就赶快跑啊，不然你师伯又得拿鞋底子满山追着抽你了！”

　　天成子虽然向来随和，到底有掌门身份。年轻人们一听不用在掌门眼皮子底下装乖了，都如蒙大赦，异口同声地行礼道别，便都转身就跑。
　　众人刚走上虹桥，曾叔常忽然道：“哎？我珠呢？谁拿我珠了？”
　　大家还就着刚才蜃珠光幕所见互相打趣，这会都围过来。四下一翻，果然谁也没拿那颗玄黑玩意儿。
　　众人都是修真多年，目力深远，当下便往周围一番查看，竟然还是全无踪迹。
　　连万剑一也感到奇怪了。
　　曾叔常上下挥了挥空空的两手，哭丧着脸比划道：“那么大一颗，没了。回去我爹非削死我不可。”说着扶了虹桥栏杆捶胸顿足，便开始哀嚎。
　　水麒麟趴在岸上，闻言揉着爪子无辜地看向一边。

　　众人见曾叔常悲伤至此，都心下抱歉。水月和苏茹正要过来安慰，却见曾叔常把脸一抹，抬头道：“丢了就丢了罢，哭也没用。我家灵宝那么多，估计我爹根本想不起来。”又用手点指众人，“你们都不许当他面提啊……”
　　大家被曾叔常的情绪管理能力大大震撼，都一致点头答应着。
　　万剑一却留了心，暗道莫不是落在寒潭里了？等晚些时自己过来潜下去再找找。
　　这下乌云散尽，几个人说着说着，又提起要去大竹峰聚餐，捎带着和本地的山民姑娘对歌。万剑一立刻觉得这主意简直太妙。商正梁和曾叔常都兴奋得怪叫起来。天云脸红红地挤在苍松旁边。苍松一脸嫌弃看着田不易。田不易吭哧半天，算着厨房食材数量没问题，这才答应。水月和苏茹却躲在一旁叽叽咕咕比比划划，又不时看过来，也不知在笑个什么。
　　节目商定，虹桥上顿时七彩频现，是众人都御剑往大竹峰去了。

　　待得人都不见，天成子脸色忽然一沉：“跪下！”
　　道玄不敢多言，立刻跪倒在地。
　　天成子重重叹息一声，这才苦口婆心道：“说过多少次要静心炼性静心炼性。大道无情，太上忘情。你这样七情上脸稳不住，以后还怎么掌握诛仙，杀我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