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校生想要谈恋爱》青锋提酒

5、五

　　两人一前一后往食堂走，这个点路上的学生并不多。
　　刑司仰沉默地在后面跟着，边走边留意周围，注意到好几人在偷偷打量他们，甚至拿出手机拍照。
　　刑司仰皱眉，张了张嘴没说话，毕竟人家拍的不是他，是他同桌。
　　他没有立场要求女生不要拍照。
　　刑司仰看着前方的身影，眼底暗光一闪而逝。
　　一路上，刑司仰都在回忆今天的经历。
　　越回想，刑司仰脸越黑。
　　等走进食堂，感受到冷空调吹在身上，刑司仰才从繁杂的思绪里脱身。
　　食堂有三层，第一层卖热菜热饭，价格亲民，主要消费者是学生。
　　第二层是糕点、早餐，第三层是包厢和教师餐厅。
　　正阳一中的校服无论男女老少，全是短袖长裤。从根源上杜绝学生早恋。
　　高中部年纪大，衣服颜色略清新，蓝白色条绞。
　　听人说，是老师们觉得学生们长的着急，看着闹心，特意选的装嫩色。
　　到了初中部，画风突变，从小清新往重口味发展。
　　初中部选用的是死亡深紫色，从远处看像团黑影，课间操从高处往下看，像中毒的蛋糕。
　　小学部更加丧心病狂，选用了中国红。
　　纯纯的中国红。红衣服，红裤子。
　　穿上它，今年你就是最靓的仔！
　　刑司仰对早上看到的一幕记得尤为深刻。
　　一圈小萝卜头风风火火背着书包往教室跑，红色的衣摆在风中飞舞，像尾巴点燃了的小鸡崽。
　　十分喜庆。
　　回记到这里结束。
　　看着色彩斑斓的食堂，刑司仰抽嘴，视线在人群里搜寻，直到看见打饭窗口前排队的蓝色身影时，眼前一亮。
　　“同学，你不觉得设计校服的人口味很奇特吗？”
　　刑司仰想说奇葩，看看校服堆里掺杂的一点灰，默默换了个词。
　　因为吐槽的欲望太强烈，刑司仰把两人之间的尴尬都忘了。
　　“一份，谢谢。”轩辕墨把餐盘递进窗口，刷卡，才问答他的问题：“没有。”
　　“......”哼哼，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被打断吐槽兴致的刑司仰大为不爽，枪口一转对准同桌。
　　轩辕墨接过装好饭的餐盘，看向思绪不知道神游到哪儿的人，好心提醒：“你去排队吧。”
　　“不，我不吃饭。”刑司仰闻着食堂的饭香，咽了咽口水，装作不饿的摆手。
　　轩辕墨皱眉：“你中午没吃饭。”
　　刑司仰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白了红，红了白，最后沉下脸。
　　人类是种奇怪的生物。越是对什么在意，就越想掩饰，而掩饰的东西一旦被人揭开，无论那人是否有恶意，都会暴怒。
　　刑司仰深吸口气，努力压下抗拒的情绪，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臭。
　　“我不饿。”
　　轩辕墨淡淡道：“哦。”
　　他想自已无心的语言，伤害到了新同学，应该道歉。
　　“对不起。”轩辕墨语气诚恳，尽管没有表情，但眼神里的真诚刑司仰看到了。
　　刑司仰自嘲的笑笑，移开脸，语气不自然：“不是你的错。”
　　轩辕墨没有问为什么，点了点头就去打菜。
　　刑司仰目送他走远，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逊毙了，一点都不帅。刑司仰深吸口气，在长长的吐出来，像是要把胸口的浊气和郁闷全都吐出来。
　　刑司仰看了眼认真打菜的同桌，走到小超市买了一盒小熊饼干，5块钱，饼干指甲大小，有小熊图案。
　　刑司仰拆开包装，吃了一块，味道一般，有点甜。
　　“这里！”刑司仰找到打扫干净的两个空位，自己坐到门口，看到同桌打完菜清澈的眼神变得迷茫，勾了勾嘴，伸出手挥了挥。
　　轩辕墨看到他，提着的心放下，端着餐盘走过去。
　　“你就吃饼干？”轩辕墨看到他手里的饼干，随口问道。
　　问完发现不妥，轩辕墨有些急的解释道：“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怕你吃不饱。”刑司仰看他惴惴不安的小表情，心里刚冒出头的不爽烟消云散，甚至饶有兴趣地看他坐立不安。
　　轩辕墨看见他沉默，以为又说错了话，再次开口时声音都带着颤抖。
　　“对不起。”轩辕墨垂头，握筷子的手微微用力。
　　估计在懊悔吧。
　　刑司仰没来由的想笑。还没扯出弧度，刑司仰又抿紧了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的行为太异常了，想着这些，刑司仰开始漫不经心起来，随口敷衍道：“不用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
　　轩辕墨想说自己说错话了，看他开始走神，张了张嘴抿成一条直线，低头吃饭。
　　刑司仰看了眼认真吃饭的同桌，往嘴里塞了块饼干。随后刑司仰就愉快的做了决定，想不通原因，就不想。
　　自己不是个聪明人儿，继续琢磨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
　　“作文你写了吗？”轩辕墨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嘴，那是从骨子里透露出的有别于他人的优雅与高贵。
　　看到他的动作，刑司仰突然烦躁起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吼两声。
　　“没有。”刑司仰压下喷涌而出的情绪，故作不在意的一耸肩。
　　作文早被他忘到十万八千里了，就算记得刑司仰也不会写。
　　“去完办公室，我给你讲解一下作文结构。”轩辕墨沉吟片刻道。
　　“等等！”刑司仰喊住往餐车方向走的人，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几步走到同桌面前。
　　“什么办公室，还有我不要你讲解。”刑司仰直接拒绝他的好意。
　　轩辕墨皱眉，绕过挡在身前的人，边走边说。
　　“数学老师让我们晚自习上课前，去他办公室一趟。”
　　等轩辕墨放下餐盘，两人往教室走。
　　“我怎么不知道。”刑司仰一脸疑惑，倒不认为同桌在骗他。
　　因为同桌性格清冷，不像是会说谎骗人的人，而且他们才认识一天，没有必要。
　　“老师给我发短信了。”轩辕墨比他矮一点。
　　刑司仰说话时没注意距离，热气打在脖子上，让轩辕墨忍不住加快步子。“你是班级干部？”刑司仰没发现同桌的异样，大长腿一跨跟同桌并排走在一起。
　　轩辕墨点头。
　　“......”
　　刑司仰想着数学课上自己创下的壮举，惊觉数学老师哪是想放过他，人家是憋着大招等你亲自送上门放呢。
　　“会请家长吗？”刑司仰脸色扭曲。
　　轩辕墨迟疑地看他：“你怎么了？”
　　“不想请家长。”刑司仰面无表情。
　　“放心，数学老师人很好。”轩辕墨眨眨眼，看出他此时煎熬的心情，难得安慰了一句。
　　刑司仰不置一词。“进来！”数学老师办公室亮着白炽灯，正在奋笔疾书地批试卷。
　　“老师。”轩辕墨走在前头，身后跟着视死如归，愁云惨淡的刑司仰。
　　“你们来了啊，坐。”数学老师拿出一本书盖在试卷上，对两人招手。
　　刑司仰以前经常进老师办公室，第一次感到紧张，紧张到手心冒汗，数学老师扶了一下眼镜对他说：“知道我找你们来是做什么的吗？”
　　刑司仰张口就想说‘只要你别叫家长，怎么做都行’，又怕自己说出来反倒提醒了老师。
　　“轩辕你说。”数学老师把视线放到轩辕墨身上。
　　轩辕墨冰山脸，看不出情绪：“我最近有一场物理竞赛，时间有点紧。”
　　意思是拒绝。
　　数学老师有点失望，又觉得情有可原：“那你好好准备物理竞赛吧，这次的名额给1班。”
　　轩辕墨看数学老师的神色，提起的心放下。
　　“你的成绩单我看过了。”数学老师看向另一个人。
　　刑司仰心一跳，瞳孔紧缩。
　　数学老师看他紧张，安抚地笑笑：“别多想，我就是想了解你数学基础怎么样。”
　　说着，数学老师从一堆书里抽出几张数学试卷，递给他。
　　“你回去做一下题，下周一交给我。”数学老师说：“不懂的，就问你同桌。”
　　“他数学成绩年级第一。”
　　刑司仰攥紧手里的试卷，看了同桌一眼没吭声。“我是数学课代表，不懂的可以问我。”到是轩辕墨说话了。
　　刑司仰与他对视一眼，低头。
　　数学老师得到轩辕墨的保证，笑呵呵地点头：“快上课了，你们回去吧。”
　　两人离开办公室，一前一后走在空旷的走廊里，这次是刑司仰走在前头，轩辕墨静静跟在后面。
　　寂静的走廊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显得沉闷又压抑。
　　刑司仰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看向同桌：“你是不是有病？！”
　　刑司仰心情非常糟糕，主要原因是数学老师说的那句话。
　　正阳一中只看成绩，只凭成绩说话，刑司仰不清楚他怎么进的正阳，但他知道他是个异类。
　　鱼目混珠，首先你得是个鱼目。刑司仰想过努力学习，提高成绩，他不想当个异类，但问题关键不是他想不想，而是不行。
　　建楼需要地基，他没有地基。
　　刑司仰承认自己是在迁怒，无能者的迁怒，但他不想停止。
　　只上了一天课，他压抑的都要疯了。
　　还有明天，后天，一个月，两个月.....整整两年半多他都要呆在这里。
　　走廊的灯光很暗，刑司仰没看见轩辕墨在他话落的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对不起。”轩辕墨低下头。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你他妈就没别的词可以说了吗？啊！”刑司仰看他低头就火冒三丈，咆哮的声音响彻整条走廊。
　　这个点学生们都在教室，整座花园幽静的能听到树叶震动发出的沙沙声。
　　轩辕墨被他吼的一愣，身子开始颤抖。
　　刑司仰看他不说话，心里的火气又蹭蹭往上涨，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想强迫他抬起头。
　　“你......”他妈能别管我的事吗！
　　手下的身子在颤抖，刑司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的火气在感受到手底人的害怕后烟消云散。
　　刑司仰收回手，退后一步，弯下腰双手遮脸狠劲揉。
　　我他妈在鬼吼鬼叫什么！
　　用伤害别人的方法来掩盖自己的软弱，刑司仰，你什么时候这么没种了？！
　　刑司仰苦笑，直起腰看向低头害怕到颤抖的人：“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轩辕墨攥着裤缝的手指用力到失去血色。
　　呼~刑司仰拍拍脸，上前一步想抓他肩膀，看到他往后缩，反应过来，尴尬地收回手：“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你别害怕。”
　　说到后面，刑司仰声音越来越小。
　　刑司仰脾气差，不发火看着好亲近，一旦发火能把人吓哭。
　　当时还有人开了句玩笑，说司哥这脾气跟反派大boss似的，反复无常，阴晴不定。
　　姚沛真看到他打架，第一反应是跑，然后躲他远远的。
　　想到姚沛真，刑司仰的心抽了抽。
　　“你先回去上自习。”刑司仰把那三个让他难以呼吸的字眼扔出脑袋，尽量用轻声安抚眼前的人。
　　刑司仰想说，我出去走走。
　　但这里是正阳一中，不是海天一中，他没有金主爸爸。
　　“我跟你后面，保证不说话。”刑司仰看了看他，再次道歉：“之前吼你，对不起。”
　　“嗯。”
　　一声极小的嗯，被风带着吹进他的耳朵里。
　　“.......”
　　刑司仰看人嗖地窜到老远，才有了那句嗯不是错觉的真实感。
　　看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刑司仰晒笑。
　　人家这是拿他当洪水猛兽呢。
　　行，洪水猛兽要有洪水猛兽的自觉。
　　刑司仰放慢速度，等人走到变成一个小黑点，才提速。
　　晚自习有老师坐堂，第一节课第二节课同学自主安排，第三节课由坐堂老师发试卷，试卷不收，等上课再讲解。
　　坐堂老师穿着改良后的中山装，一副老学究的装扮，刑司仰没见过。
　　等第三节课，试卷发下来，才知道眼前的是他语文老师。
　　刑司仰看着新发下来的试卷，烦躁的抓头发，一根青色的短发从空中旋转着掉在洁白的试卷上。
　　一根，两根，三根，整整四根。
　　“......”
　　他怕不是要秃。
　　语文在刑司仰的眼里，就是无字天书，字他认识，意思他不理解啊。
　　刑司仰把卷子翻了个面，从第一题扫到最后一题，最后定格成面无表情。
　　只在期中或期末才看试卷写了啥的刑司仰，突然怀念起了海天一中。
　　刑司仰转头看同桌。
　　同桌感受到他的视线，微微侧身，用后脑勺对他。
　　“.....”
　　两节课下来，刑司仰总会无意识地扫同桌，但白天会‘照顾’他的同桌连余光都没分给他。
　　抄答案这条路，猝。
　　刑司仰仇大苦深拿出语文书，把需要填写的古诗词填完，看着试卷无人下手。
　　耳边是笔尖划在纸张上的沙沙声，刑司仰从‘有字天书’的苦海里抬起头看去。
　　同桌下笔如有神助，唰唰唰写下答案，丝毫没有停顿的开始翻页。
　　白色的灯光打在他那张精致好看的脸上，反射出一圈光晕，像个生长在伊甸园里的天使。
　　刑司仰眼睛陡然一亮，然后想到之前的事，又暗下。
　　刑司仰咬着笔帽，决定坚守承诺，不去打扰学霸同桌写题。
　　刑司仰绞尽脑汁地看题，几分钟过去，题意是理解了，但答案他不知道。
　　刑司仰转着笔，眼睛往四周看，越看越心塞。
　　什么是对比，这就是！
　　刑司仰郁猝。“你想抄答案吗？”背后突然有人戳他。
　　刑司仰扭头看到一个黄色卷毛的男生用书遮住下半张脸，对他眨眨眼。
　　刑司仰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有事？”
　　卷毛眨眨眼，凑近小声说：“想抄答案吗？”说完看了他桌上空白的试卷，意思很明显。
　　“你有答案？”刑司仰把卷折起来，扔进桌子里。
　　“没有。”卷毛咧嘴一笑。
　　刑司仰翻白眼，转头不想听他瞎叨叨。
　　“别走啊，我没走，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卷毛继续戳他。
　　刑司仰被戳的不耐烦，扭头道：“再戳，把你手给废了。”卷毛被他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收回手，干巴巴道：“别生气，我不戳了。”
　　刑司仰看他听话，满意点头，侧耳示意他有屁快放。
　　卷毛瘪瘪嘴，心里骂脏话，面上笑兮兮道：“知道你同桌是谁不？”
　　刑司仰撇了眼同桌，没说话。
　　“他可是我们学校年级第一，学神，是这个。”卷毛不再卖关子，举了个大拇指。
　　刑司仰心里惊讶，面上淡定：“所以？”
　　“有大腿不抱是傻子，找他抄作业啊。”卷毛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不找他要？我可是新来的，按亲疏远近，你比我占优势。”刑司仰听明白了，抬了抬眼帘。
　　刑司仰没说的是，他今天给人得罪个彻底，人家能借他抄才有鬼。
　　卷毛突然笑得猥琐，手勾了勾示意他过来点。
　　刑司仰心里嫌弃，好奇心驱使他伸出头。
　　“他心软，你给他装可怜，保证能借到作业。”卷毛怕轩辕墨听到，把声音压的极低。
　　刑司仰抬头打量同桌的背影，点点头肯定卷毛的话，随后又摇头。
　　“你摇头什么意思？”卷毛一脸疑惑。
　　刑司仰看着卷毛，勾了勾嘴，露出个恶魔招牌式笑容：“意思是我不借，要借你自己去借。”
　　“别啊，兄弟。”卷毛犹不死心，继续争取新同学的帮忙。
　　刑司仰不管后桌的哀嚎，想了想从抽屉里抽出一本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