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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肆拾贰 师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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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降盈天地，道途无足迹
白茫万籁寂，心绪自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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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启，炼狱千寿郎......】
写到一半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太合适的内容，索性将信纸团了丢进火盆里，重启了一张纸。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开场，一模一样的内容，只是变了个字，以及，没有敬语。
从那天炭治郎来访以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我开始在休息的间隙断断续续写起了遗书。我想转交的人再一次变化了，或者说，从来都没有变化。
千寿郎与杏寿郎、凌羽一样，都是我的家人。
少年那一日带来的消息，也与之相关。
【水木小姐，我知道我这个问题可能很蠢，可是，我想知道.....】
【你那天在不在无限号汽船上？或者说，在不在码头上？】
【......你看见什么了？】
【鬼，和你有着一模一样脸的鬼.....不只是脸，连气味也.....】
【只是看上去年龄要比你小不少....】
【！】
【她是在快黎明的时候出现的，那时我们谁都没有斩杀她的力量了，而且从气味来判断，她应该与下弦之一不相上下，甚至更.....】
【当时那个情况，还有那个语气，她似乎我们当时斩杀的下弦之一认识，而且上弦之三也是她......】
【水木小姐？】
【......我知道了。】
让原本静如死水的心脏跳动起来的，不再是灼灼的杏色火光，而是水蓝火焰点燃鲜血的爆炎。
我的亲人，我最好的朋友，我的爱人，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统统丧生在那一片水蓝色中。
这是我的罪孽，我的失职。
我必须完成的使命。
可我也有自己肩上的职责，对于鬼杀队，对于伯父，对于千寿郎。
所以需要万全的准备，可即便如此，我仍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从那水蓝色的火焰中全身而退。
我不像杏寿郎那么强大。
因此，需要有一封遗书。
写给千寿郎的遗书。
仍旧不知道能否交的出去的遗书。
只是这次，我希望没有机会。
*
在杏寿郎的四十九天过后，我想要的东西，也如数的传来了消息。
“你真的，决定了？”
小忍手上攒着我拜托她的东西，可此时她却蹙紧了两条细眉，并没有将其交托于我。
“嗯，决定了。”
我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要不然我也不会在收到消息的时候这么快赶过来呀。”
“我让鎹鸦给你消息不是为了......”
她脸上一贯的温柔笑容此时早已无影无踪，似乎是在生气一般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可语气却是深深的担忧与无奈。
“阿繁，你......”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
我靠近她两步，直视着她的双眼。
“殉情什么的，目前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是他的妻子，这点没有错。”
我轻轻抚上了胸口。
“可我也是鬼杀队的‘柱’，这点我同样铭刻于心。”
“所以......”
我压低了眉头，看向她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沉重。
“拜托了。”
“......”
身量娇小华奢的姑娘蹙紧了眉头，咬咬牙，最终还是将拳头放在我摊开的手心上。
“谢谢你，小忍。”
我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正想收起手里的东西，却发现她并未松开自己的手掌。
“......小忍？”
“我也说过了吧！”
面前的姑娘指关节攒的发白，另一只手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一向温柔的声线，连生气时都温温软软的声音，此时却像在责骂我一般。
“真的要谢的话，就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不要随便受伤啊！”
“......嗯，我会小心的。”
“那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万能的！”
“我知道的。”
“胡来是会死的！”
“不会胡来的。”
与她愤怒的声线不同，自己的声音放的轻柔而和缓。
“所以......”
“拜托了。”
“......”
她终是松开了手。
手腕上全是她的指印。
“谢谢你，小忍。”
“......”
她没有回我一句话。
哪怕离开的时候也是。
迈出房间的拐角，我突然被埋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春樱般的粉绿在眼前一闪而过，鼻尖涌入了香甜的气息。
“......蜜璃？”
柳色的大眼睛盈满了水雾。
一向无忧无虑的甜美容貌，此时此刻却几乎要哭出来一般。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又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呢？
“小繁......”
“嗯？”
“你要去做什么......？”
“是个，稍微有点特殊的任务呢......”
“我帮不上忙吗......”
“嗯，抱歉呢。”
她只是摇了摇头，抱得我越来越紧。
“不要死啊......”
与小忍愤怒的语气不同，她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不要死......”
“......不会死的。”
我埋进她蓬松的发辫抱紧了她。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
为了实现我的愿望。
为了不辜负死者的意志与鲜血。
“放心吧。”
她也没有回我一句话。
良久，似乎是有一片雪花擦过了耳畔，在炭火中“噗”的一声，不见了。
*
走出屋内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温差，睫毛的末端挂上了水滴，我抚平多了不少褶皱的羽织，呼出一口白气。
接下来......
脚步缓缓的移动，视线枯燥单调的灰白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红色，仔细看去，又成了绿色的市松纹格子。
是那个少年......
【我会尝试对《历代炎柱之书》进行修补，同时继续查阅其他书籍。】
【父亲那边我也会去问，一旦找到新的线索，就立刻用鎹鸦告知你。】
那时的千寿郎，的确是这么说的......
炎之呼吸......
也许......
“炭治郎。”
少年停下了脚步，大声的向我打着招呼。
“水木小姐！”
“是刚从任务回来？”
“是的！”
“水木小姐有什么事吗！”
“嗯，有。”
我点点头，笑了一下。
“不过，还是等你休整好了再说吧。我在庭院那边等你。”
我并没有等很长时间，少年似乎只是将装着妹妹的箱子放下了，并没有休息多长时间，不过这份礼貌和细心，却在听到我的要求时没那么淡定了。
“这，这怎么行！怎么能麻烦水木小姐......”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本来难得你跑一趟，结果还找不到任何线索，”我点点手中的木刀，“毕竟我对炎柱之书没有任何线索，你家传的神乐也是，所以我能做到的事，帮到的忙，也就只有这些了。”
“可是......”
“怎么？”唇边绽开一个无奈的笑容，“难道是因为我以前说要把你斩首，所以觉得我会做什么？”
“不是！没有！”
少年红着脸大声反驳道，僵持了一会儿，拿起了一旁的木刀。
“拜托您了！”
“那么......”
木刀划过的轨迹有了火的色彩，在枯白的庭院内燃烧起一簇鲜艳的明亮。
我想交托给他的，是杏寿郎曾经教授过我的，炎之呼吸的技巧。
或者，不完全是。
我看着少年认真的模样，嘴边勾起一点点弧度。
我所用出的，已然不是完全的炎呼了，而是被我自己的呼吸法与剑技改造和结合的火焰。不像杏寿郎那样有着炼狱般的红炎，只是属于我自己的，红枫的颜色。
我不知道这能否帮到他，但就像杏寿郎交托给他的的希望与未来一样，我也有想交托给这位少年的东西。
说是呼吸法也好，说是意志也好，说是梦想也罢。
如果说杏寿郎交付给他的是火种，那么我想交付的，便是木叶。
生生不息，能让火苗更加蓬勃燃烧的木叶。
最后一击打断了水波，挑飞了少年手里的木刀，他并没有去捡木刀，而是怔怔的看着我。
“怎么了？”
“水木小姐......”
少年的目光温和而不解。
“你为什么，要散发出这么悲伤的味道？”
“......”
“简直就像是，就像是......”少年似乎是十分不忍说出那个词，“就像这是你最后一桩心愿一样，在教授我.....”
“......”
“那么，你能做到吗？”
我将木刀捡了回来，放在他的手中，眯起眼睛笑了。
“......是！”
少年的眼睛中似乎泛起了泪花。
“我一定，一定不会，一定不会辜负的！”
“嗯。”
我轻轻揉着炭治郎蓬松的发顶，虽然现在还比我矮，但过几年的话，一定能长得比我还高吧。
“谢谢你。”
“你真的，是个好孩子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收你做继子了。
“水木小姐！”
少年的身影追着我出了蝴蝶屋，大声喊道。
“武运昌隆！”
“请一定要保重！”
“......”
我没有回话，只是回过身向他挥了挥手。
武运昌隆，炭治郎。
*
“姐姐......”
千寿郎有些无措的看着我，手里抱着一把日轮刀，白色的刀鞘，白绿的柄绳，金色的银杏纹刀锷，如果拔出来的话，还可以看到薄青色的刀刃。
“怎么了？”
我蹲下身看着他。
“真的要把这个给我保管吗......”
“是呀，毕竟我不能同时拿两把日轮刀啊。”
腰间的，是一把几乎一模一样的日轮刀，只是刀锷却完全不同了。
“这次的任务有点特殊，时间会稍微长一些.......千寿郎，家里可以拜托给你吗？”
“嗯！”小小的少年抓紧了怀里的日轮刀，“我没有问题的！”
“嗯。”
我轻轻拨开少年挡在眼前的头发。
“我会写信回来的。”
刚站起身，少年小小的身躯便扑进了怀里，我抱紧怀里单薄的身躯，长长叹了口气。
“以前也不是没有出去过啊，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只是，只是......”
“姐姐......”
“嗯？”
“你......是不是要和兄长去同一个地方了？”
“......”
轻轻抚着少年柔软的发顶，一片凉凉的东西飘在了手背上。
白色的，小小的六角花朵。
“......不会的。”
起码，现在是不会的。
前往产屋敷宅邸的路，风雪渐渐大了起来，有些看不清前方的景象。虽有鎹鸦的指引，但我站在枯山水的庭院里时，身上已然积了不少雪花。
并不是因为主公要召见我，而是我有事需要见主公。燃着炭火的室内在寒暄过后，我将额头贴在了手背上，向主公下拜，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请您，允许我暂时请辞。”
“......”
炭火的噼啪声中，我听见主公微微叹息了一声。
“可以问问是为什么吗？阿繁？”
“......是因为杏寿郎吗？”
“......是，也不是。”
“我并非是要放弃自己肩上的职责，我也不会因为他的死而停下脚步，只是......”
我直起身子，正视着主公温柔的面容。
“有些事，到了我必须去做的时候了。”
“这是......”
胁差与日轮刀的刀锷轻轻地打击在了一起。
“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1. 师走：旧历十二月的别称
2. 文前句子出自《古今和歌集·卷之六·冬歌》，凡河内躬恒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