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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拾陆 早苗月 ...

  •   富冈那日带来的消息无疑是一道惊雷,劈在了在场所有人心里,不只是我们,连主公的面色都变了。而发现消息的富冈也将辖区换至了浅草一带方便搜索,但就如他的出现那样,消失的也是悄无声息,连带着吞噬女人恶鬼的消息,被逐渐升高的温度蒸发在了世间。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有些热,不过踏入卯月,身上的汗水便已粘腻起来,却迟迟不见雨水,离我所住地方不远处的下谷那里更是接连燃起了好几场火灾,连我都能看到那滚滚升起的黑烟,混杂着呛人的气味,一直到皐月初才稍稍有些好转。虽然附近的藤屋和有能力的队员都有所救济,但被烧毁的长屋人数毕竟太多,据说大部分流离失所的人都投奔了上野山的寺庙,其名为——

      万事极乐。

      我曾在阿静口中听说过一次的万事极乐教。

      按说能做出这样收纳穷苦人家的举动,当不是什么邪恶教派,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消灾苦难,永登极乐.....

      这个举动,还有所宣扬的教义,总觉得似曾相识。

      而我模模糊糊的猜想终究是在几天后得到了证实。

      据和富冈同届名为村田的队士所说,有人到新桥町藤屋告诉了他事关失踪的姑娘以及某位僧侣打扮的男子,以及与万事极乐教的联系,总觉得事事透着诡异。虽说只是那人的猜测,但对于我们而言,无疑是一条宝贵的情报。

      可以确信,万事极乐教内一定潜藏了鬼,而且很大可能就是他们的教主。

      童磨。

      根据之前那些专吃姑娘的鬼做出的相似行为,和他们口中所言的那位大人,万事极乐教的教主绝非等闲之辈,有极大可能是十二鬼月,甚至是——

      上弦。

      最终在柱合会议上,决定由了解其他行动相似恶鬼情况的我与炼狱,和辖区本就靠近那一带的富冈三人合力上山清缴。对于十二鬼月,派出三位柱级队员已然是十分郑重的决定,更何况这还有可能是上弦,鬼杀队几百年来都未曾击败过的上弦。

      听到主公的指令时,我竟有些颤抖。不只是因为恐惧,或者不完完全全是恐惧,更混杂了即将面对强大对手的激动与亢奋,心脏在鼓膜中跳的一声比一声响。

      斩杀上弦,我,我们——

      真的能做到吗?

      *

      虽说是清缴,却也不代表着在接到任务之后就要立刻上山围攻,毕竟对方是十二鬼月,还有可能是上弦,再加上万事极乐教一定聚集了不少平民,商议出一个合适的对策才是我们当下应该做的事。

      本来他们是想去我家的,却被我一口回绝,虽然宅邸所在的音羽町距离上野山不远,但如果要做什么准备的话我家是远远不及藤屋那么便利的,况且我不认为对策与准备是一晚上就能思考出来的东西,我的脸皮也没有厚到让两位男性来自己家里过夜。

      炼狱像是想到了什么,在我拒绝后面容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了,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倒是富冈用迷茫的眼神看了我半晌,在我觉得背上寒毛都要炸起来的时候用慢吞吞的声音疑惑的开了口。

      “为什么不能住你家?”

      “......”

      我努力按压住额角弹跳的青筋,只觉得脑壳痛。大热天的也不想和他在街上争辩,只是默默加快了前往藤屋的脚步。

      看着我没答话,他也没继续说了,只是掏出了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滴落的汗水,那手帕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姑娘家用的,不禁瞪圆了眼睛。

      “富冈.....这好像是姑娘家用的手帕吧?”

      “嗯。”

      “难道你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

      “....不是。”

      “啊,我知道了!”我不由得升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心思,“是在哪里留情了吧!”

      “.....不是。”他盯着那块绣花帕子,似乎是想到了谁,“借的,是要还的。”

      “哦——”

      虽然嘴上说着否定的话,但果然还是在姑娘家那里留情了吧。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难道是被这张脸给蒙骗了?

      喝下一口婆婆准备的温度适宜的麦茶,感觉所有的不快都消散在这一口水分中了。我看着在视野中色彩极端的二人,不由的有点想笑。

      左侧的炼狱好像在室内平白升起了一颗太阳,而右边的富冈好像是室内无故多了一座冰雕,两侧所带来的温感居然就这样奇妙的抵消了,虽然我想坐的离炼狱更近一些,却耐不住这灼热的温度无奈选择放弃,在二人之间找了个微妙的平衡点。

      这次的行动切不可鲁莽,而且是在我们对敌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商议之下,决定还是先由一人潜进寺庙去打探情况,通过鎹鸦保持联系,在找到方法转移平民之后,再一举突破。

      本来我是不想去的,毕竟根据之前的鬼所说,上弦的身边很可能跟着雫,虽然她的容貌变成鬼以后应与我有所区别了,且停留在了十三岁,可既然能让那些鬼一眼认出,想必区别不大,鬼亦是能变化自己外貌的生物,如果一时兴起,在他面前曾变成过与我现在一般年纪的外表....

      我一个人倒也罢了,可如果因为我连累了他们,或者是万事极乐教内其他平民送命,就是大大的不值了。

      但他们二人比我还不适合潜入,一个因为外貌太过显眼,一个因为性格太过显眼,无论谁都不像是去投奔万事极乐教的穷苦町人家,无奈之下,只能还是由我出面。

      首先要做的是改变外貌,如果他见过雫,那么很可能一眼认出我来,必须要把容貌伪装的连熟人都看不出来才有可能骗过他。幸好藤屋什么道具都准备齐全,我在眼角薄敷了一层浆糊硬是将原本下垂的眼角拉高了起来,借着颜料将脸色弄得黑黄,遮去了右眼角的泪痣,就连眉尾也剃过重新画了一条。眼睛的颜色我是没办法了,但所幸姐姐和我的眼睛颜色并不一样。我又想起来穷苦人家本不该拥有这样黑的头发,索性将颜料也弄了一些在头发上,做出因营养不良而造成的枯黄发色。

      但只是贫穷的话,也没有必须要去投奔极乐教的必要,还要制造出来一个不得不投奔极乐教的原因,才更合情合理。之前因下谷的大火而去投奔的人们是无家可归,但近几日江户并无什么火事,这样的理由明显行不通。如果是女性的话,会因为什么原因不惜投奔到寺庙.....

      女性、丈夫、家......

      有了。

      “炼狱,富冈。”

      二人此时的神情倒是同样的一脸迷惑,似乎在努力分辨我是谁,直到我抹掉脸上的伪装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看来伪装是成功的。

      “什么事!”

      “你们两个,谁都行,给我脸上或者是身上来几拳,打得越狠越好。”

      “......啊?”

      炼狱僵住了,似乎根本不明白我到底在说什么,连富冈都愣住了,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我,疑惑的开了口。

      “为什么?”

      “我打算伪装成‘因为家人的暴行而不得不投靠极乐教’的可怜人,光是颜料画出的伤我觉得是骗不过那只鬼的,必须要来点真的才行。所以你们两个谁都行,赶紧给我来两拳,打得越狠越好。”

      听了我的话他们似乎是明白了,疑惑渐渐消解,但还是不愿意做这件事。

      “我不会对水木出手的!”

      “殴打同伴是违反队规的。”

      “......”

      这两个人是没办法了,既然不愿意的话我也不能勉强他们,我又想了另外一个方法,就是去街上挑衅浪人,然后故意挂点彩,只是遇到的浪人几乎全是拔刀相向,在我提出要求的时候更是一脸恐惧,接着一溜烟的跑掉,看来是把我当成脑筋有问题的人了。

      我只能自己用棍棒或者枝条抽在四肢上,造成伤痕累累的样子。但有一些地方光凭我自己的手还是够不到的,这样的话,只能.....

      “嘿咻....”

      我站在了树木的枝丫上,看着不低的高度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气护住了脑袋,就这么以一个扑向大地的姿势摔了下去。

      “砰!!”

      “痛痛痛痛.....”

      虽然全身痛得好像快要散架,不过应该是成功了。

      看着我一瘸一拐的回来,炼狱又是担心又是生气,但在听说这是我自己弄得之后,他好像更生气了,虽然没说什么,但一双眼睛和周身的气息还是让我心里发悚。

      任务需要,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不动手就只能我自己来了。

      在做好所有准备后,我化好伪装,将日轮刀交给炼狱,自己只带了一把绑在大腿上的胁差,穿着从町人家买来的破旧衣物,用带子捆了捆,在梅雨季节来临的第一天出了门。

      “我走了。”

      “....万事小心。”

      “嗯。有什么事我会用鎹鸦联系你们的。”

      “.....如果有什么事千万别勉强,”炼狱的脸色仍是有些不豫,“等我们到了再说。”

      “放心吧,我也是鬼杀队之‘柱’啊,”我向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我知道分寸的。”

      在告别他们以后,我从藤屋一路飞奔向上野山,又在即将看到寺庙时缓了下来,做出一瘸一拐的样子,这不完全是伪装,我从树上摔下来的腿伤确实还没好,更因为被雨水打湿了衣服和头发显得狼狈不堪,宽大不少的衣服被我解开了带子,露出了皮肉上青青紫紫的疤痕。

      在雨幕中那宏伟华丽的建筑显得极为不真实,如同在山间平地而起的蜃气楼,蒙骗着寻求救赎之人,最终得到一片虚空。

      “救.....救命.....救命啊!”

      被刻意弄哑的嗓音像是几天没有喝过水,门口的两名信徒明显发现了我,面带惊讶之色的靠上前来,我适时地摔倒在了地上,被泥水弄的更为狼狈不堪。

      “这位....姑娘?你怎么了?”

      “救救我.....救救我!”

      “你先别急,我们.....”他们似乎是看到了我身上的伤,要带着我先进去上药,在上好药换好他们送来的衣服后,我哭哭啼啼的向着职位似乎要高一些的信徒说明了自己早就编造好的理由。

      从小被父亲家暴,好不容易长大些被嫁出去了,以为能从此逃离,没想到落入的是另一个魔窟,丈夫也是一个动辄打骂的人,还因为家中贫穷要将自己卖去花街,自己是偶然听到了他和妓夫太郎的谈话,才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又害怕被认出来,所以偷了他的衣服。

      “多么可怜的姑娘啊.....放心吧,你已经不用再回到那里了。”

      教徒同情的叹息了一声,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编故事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居然是前任炎柱和炼狱的脸,总觉得像在说他们的坏话一样,有点心虚。

      这会儿不会在疯狂打喷嚏吧?

      “不过这位姑娘,你怎么称呼呢?总要有个名字吧?”

      “我叫.....”

      目光投向了窗外被雨水洗刷的干净,绿意盎然的枝叶。

      “早苗。”

      “我的名字是早苗。”

  • 作者有话要说:  1.早苗月:旧历五月的别称,此处应和梦主的假名
    2.下谷:现位于东京都台东区
    3.新桥町:现东京都内新桥町
    3.上野山:现东京都内上野山,包含上野公园等,同样位于台东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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