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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拾伍 花咲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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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查完后又没有任务的空闲时间，我除了去炼狱家训练，也遵守约定去爱宕神社找阿静，她看见我来时神色明显激动不少，想来是很少接触同龄朋友的关系吧。只是我住在音羽町，而她在爱宕山，一南一北的往往的在路上就要消耗不少时间，后来索性和她通了信，信件往来总会方便许多。
她的字写的很好看，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育，信上也多是近日的情况，有时候甚至会写上一两句俳句，或是在信里附上一朵山里新开的花，是个十分有情趣的姑娘。我没有告诉她自己在鬼杀队，只能多说些日常的事，或是模糊一下大致情况。即便是这样她也总在信里表示很担心我，毕竟这个时代刀剑无眼，械斗已然是常态了。
【我希望水木君能有一个家.....能过上更安稳的生活....】
家.....
我脑海里浮现出了炼狱的脸，或许是因为他的那番家人宣言。
他算是我的家人....吧？
河畔的树渐渐抽了绿芽，外出时也总能看到远方的山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粉白，随着逐渐暖和起来的天气一同到来的，还有沉寂了多时的情报。
专吃女性的恶鬼再一次出现了，而这次更是以神社为目标，光是江户的神社已然失踪了不少巫女。马上就是上巳节，各家的神社不会少了祭典，上巳节又是女孩子们的节日，所以这只鬼一定会选在人流密集的神社下手，但出于不知道会选择哪家神社，所以主公下达的指令除了日常的调查外，就是要在上巳节那天多加防范。介于上巳节逛神社的多是女孩，大家各自找了女性队员搭档，我仍和炼狱一组，地点和七夕那天一样，被指派往了爱宕神社。
【我希望上巳节那天，可以和水木君在祭典上见面.....】
正好前两日阿静的信上说希望我上巳节的时候去见她，而且炼狱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一直也没有见过，见面应该也没什么关系的吧？
况且多一个女孩子也更容易伪装，两个人在一起也更方便保护她。
于是在三月三那天，我们在爱宕神社的台阶下见到了有一段日子没见的阿静，她发髻上戴了红梅的花簪，穿着抚子色樱纹的和服，脸上淡淡上了妆，看到我时向我挥了挥手，但看到我身边还有一个人时，那手似乎明显僵了一下。
“水木君，这位是.....？”
“啊，你还没见过吧，他是....”
“初次见面！我是炼狱杏寿郎！”
“炼狱先生.....？”
见她有些疑惑的目光，我连忙解释到炼狱就是那天救回她的另一个人，她似是有些缓和，但看着他的目光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就连她做自我介绍时，两个人的对视都多了些我说不清楚的东西，大约是因为上巳节，阿静今天确实打扮的很漂亮，炼狱也是那种会吸引女孩子的类型，起码在队里他挺受欢迎的，难道是因为这样.....？炼狱喜欢这个样子的吗？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闷闷的，不由得多看了他们两眼，但要说那是看喜欢的人的目光或者是一见钟情之类，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我被夹在中间踏上了神社的台阶。
我本来以为上巳节会像去年夏末那会儿人挤人，却比我预想中的人少了很多，虽然也能称得上热闹，却不如去年多了，连阿静的脸色也变得不那么好看，只是在对着我时才露出一个笑颜。
“本来神社这里就靠近那些外国人的居留地，再加上将军根本管不住了，有好些信徒都跑去信了耶稣教.....”她叹了一口气，“而且上野山又新建了万事极乐教，能到爱宕山来的信徒就更少了。”
“万事....极乐？”
“是上野山那里新建的寺庙，据说是什么都能为你实现，能保你永登极乐的地方....”
我与阿静一样是神社出身，自然了解信徒减少是多大的事，但为了增加信徒而说出这种话来哄骗，未免也做得太过了些，估计不会是什么正经教派。
只是这些说辞....总觉得很熟悉？是在哪里听过呢？
我看向身边的炼狱，他似乎也若有所思，应该是与我有相同的想法。
总觉得这个教派没有那么简单，不像是单纯的□□。
阿静的愁容不过片刻，似乎是为了不让我担心，仍是开开心心的逛起了祭典，而我与炼狱除了像平常人一样参加祭典，还要多分出一份心思来留意现场的情况。我本来是想让阿静走中间的方便保护，但却被两个人拒绝了。
“我想和水木君一起走。”
“有水木在旁边的话，有什么情况也更容易应对！”
啊，又来了，那种奇奇怪怪的氛围。总觉得两个人看着彼此的目光有火花啊。
一见钟情....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吗？
而这种火花充斥着祭典的每一个角落，连灯笼的光芒都被压下去了。
“这个烤年糕....”
“水木君，你要吃这个吗？”
“水木！你喜欢这个吗！”
于是手里莫名其妙多了两份烤年糕。
“炒面....”
“水木君！我买了炒面！”
“水木！这份炒面给你！”
于是手里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两份炒面。
我干脆选择了闭口不言，也不想表示出来对任何摊贩的喜好了，不然总觉得还没被鬼杀死，就已经被撑死了。
炼狱也就算了，他总喜欢照顾人，可阿静....
我看着正以奇怪目光注视炼狱的阿静。
是因为这里是她家，而且我们是朋友吗？但总觉得她在较什么劲儿。是在和炼狱.....？
呃，好奇怪的一见钟情啊？
想到“一见钟情”这个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冒出来了，像是心上压着什么一样，连嘴里的烤年糕都没了滋味。
直到祭典结束，鬼也没有现身，而我被裹挟在这奇怪的气氛中一头雾水，此时倒是有些庆幸这里没有鬼，不然凭我现在的状态估计会增加斩鬼的困难程度。既然巡查完毕，那我们也该走了，只是在和阿静道别后，她却抓住了我的衣角。
“阿静？”
“水木君，能不能借用你一点时间？”
“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吗？”
“嗯.....”
我看了一眼炼狱，见他点点头，便安下心来跟着阿静走到了神社的一角。
在神社里稀稀落落的樱花却在这里开的绚烂，几片花瓣飘落在石灯笼的周围，被烛火映的透明。因着是月初，月亮的光辉并不明亮，只留一弯细细的月牙悬在古老樱树的头顶，四散纷飞的樱吹雪被灯烛渡了淡淡的金，携卷着晚风像是星芒一般散在夜色中，连我都有些呆住了。面前是少女绯红的面颊和濡鸦的黑发，一双眼眸垂了下来没有看我，却又时不时瞟上两眼，白皙的指尖揪住了袖口，又互相绞紧，手指弄得通红一片，倒与身上的和服成了一个颜色。
“....什么事？”
不能在炼狱面前说的，又是这副神情....难道是想向我打听他的事吗？还是想委托我转交给他什么东西？虽然身为朋友我应该帮忙的，可.....
心里那股梗塞的感觉越来越沉了，沉到她如果真的说出了这种请求，我会忍不住拒绝她。
.....到底是怎么了？
“水木君，我....”
她的双颊晕得有如头上的红梅花簪，手也紧紧握在了一处，看得我更难受了，不由得撇开了视线，内心混成了一团，对于朋友的责任感和不知名的那种梗塞感疯狂撕扯着，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看这样子我的猜想大约是八九不离十了，明明斩鬼时都能面不改色的，这会儿心里却疯狂打起了鼓。
“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果然是喜欢他吗.....该怎么办....直接拒绝会不会让她难堪....有什么借口能用吗....
嗯？等等？她刚才说的是喜欢谁？
“阿静，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喜欢.....我？”
“是！我喜欢水木君！！”
面前的女孩抓紧了衣摆双颊绯红，我曾称赞过的翦水秋瞳此时带了极度的认真和郑重看着我，嘴唇抿紧了，完全是在等我给她答复的模样，却直接搅乱了我的脑子。
喜....喜欢我？为什么会喜欢我？难道她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女孩子么？我还没被女孩子表白过啊？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我只是把阿静当朋友看的吧？为什么会喜欢我？那和炼狱又是什么情况？
似乎是看我犹豫了，阿静又走近了两步，握紧了我的手，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本来我邀你来上巳节时还以为你会拒绝的，没想到真的答应我了.....如，如果水木君不嫌弃的话，今天晚上留宿在神社也是可以的.....”
啊？上巳节？和上巳节有什么关系？上巳节不是女孩子们的节日么？我答应来神社很正常啊？留宿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让我留宿？
不，等等，留宿....难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留宿？！
说起来，她一直叫我水木“君”，一直据着礼数没有和我靠的太近，还有这番表白....
她....她不会一直把我当男孩子吧？
“阿静....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嗯？因为水木君很温柔啊，明明是男孩子却很细心，又会保护我，虽然纤细却很有男子气概.....而且那天救下我的时候真的很帅气.....”
她说着说着脸又红了，我的脸却是越来越黑。
完蛋了，真的是把我当成男孩子了。
“阿静。”
我叹了口气，按住了她的肩膀。
“对不起，你的表白我不能接受。”
她被我按住肩膀时原本绯红的脸色，却在听到我的话后刷的一下褪了色，眼瞳与嘴唇颤抖着，眸中渐渐浮起了雾气。
“....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是你的错，是我....”
“你果然是喜欢那个人的吧。”她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倒是让我有些愣住了，“今天你们一起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看着水木君的眼神和我是一样的。”
“我本来以为只是他的单相思而已，你都答应我来上巳节了，应该也是对我有意的吧？所以我才......”
她说的，难道是炼狱？她以为炼狱喜欢我所以才？
“没关系的！！”她用手抹去了本要溢出的泪水，红着眼眶大声地对着我，“就算是水木君是众道，我也——！”
“阿静！”
“什么？”
“我拒绝你的理由不是这个，和炼狱无关，我也不是众道。”
“那为什么....”
“我是女孩子。”
“啊......？”
她似乎僵住了，不敢相信我在说什么。
“我说，我是女孩子。”
“水，水木君，你就算想拒绝我，也不用编出这种理由吧.....”她的神情比刚听到拒绝时还要震惊，连抖动都不抖动，整个人快变成一尊地藏菩萨像了，见她还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索性拉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虽然发育的不怎么样，但该有的那点软度还是有的。
“咦？咦？咦？！！”
她不可置信的在我胸口上一遍遍按压着，原本变成地藏菩萨的姑娘从手开始一点点解冻成了活人，眼睫毛不停地颤抖，神色从不可思议转为了震惊，又从震惊化为了羞耻，脸颊一会儿红一会白，最终冒起了蒸汽，后退了一大截向我鞠了躬。
“对，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真的非常抱歉！！！！”
“不，不用这样啦，反正也有我的错，旁边的人基本都是一眼看穿的，完全忘了还有没看穿的可能性.....”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看着她还是羞愧难当的样子，想了想，索性在旁边的树上折下了一支樱花，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
“算是告白的回礼，虽然弄错了，但是谢谢你喜欢我，”我扶正了她头上摇摇欲坠的花簪，“也算是上巳节的礼物吧，希望我的好朋友阿静——”
“可以有一段好姻缘，顺利地找到让她喜欢的那个人。”
她怔怔的接过了花枝，眼神中渐渐有了光彩，虽然还挂着眼泪，但已然有了笑颜。
“谢谢你，水木....”似乎是意识到了不对，她晃了晃脑袋，重新正视着我，破涕为笑的容颜显得格外秀丽，“不，阿繁小姐。”
“快点回去吧，已经很晚了，”我看着已经月上中天的夜色，“我也要回去了。”
“阿繁小姐！”
“...什么？”
“虽然说错了性别，但我相信有一点是没错的，”她脸上带了了然的微笑，“那位先生，炼狱先生，是真的很看重你，而你也对他....”
“....是吗。”我叹了口气，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谢谢你，我知道了。”
其实心里已然模模糊糊的知道，他对我而言毕竟和其他人不同。
但那究竟是什么，我却仍不能确认。
是如阿静所说的“喜欢”吗？还是仅仅对家人的感情呢？
至于他对我....约莫只是家人吧，她不了解炼狱所以不知道，他是那种对每个人都很照顾的人，大概只是把我当成了家人，才会给了她这种错觉。
他仍在刚才的地方等着我，祭典结束的参道已然灯火阑珊，一向明朗的轮廓却融了一半在昏黄的烛光中晦暗不明，朱红的发尾晕了橙黄，摇曳在飘零的粉白中，耀眼的日轮敛了光芒在眼睫下，注视着花开的方向。
他看到我了，笑容没过了昏黄的灯烛，一下子明亮了轮廓。
“水木！”
为什么.....心跳的那么快？
“阿静小姐和你说了什么吗！”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瞥了他一眼，翘起的鬓发和圆溜的眼睛让我想到了某种猛禽，“....没什么！”
我还是决定不说了。
“这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
“是吗！”
“对。”
或许等我哪天明白了心中的烦闷感究竟为何而生，才会告诉他阿静今天说了什么吧。
是家人？还是.....
我又偷偷瞥了他一眼。
我们所巡查的神社没有发生异常状况，只是让人意外的是，除了鬼被剿灭的神社，富冈所在的今户神社竟也发生了骚乱，而且据他所言和负责维护现场的【隐】所说，是巫女突然发狂咬了人，似乎是当场被变成了鬼。
当场变鬼....难道是？！
“是他。”他略略顿了一顿，“有人撞见他了。”
闻言，在场众人不禁脸色大变。
作者有话要说： 1. 花咲月：旧历三月的别称
2.上巳节：即三月三女儿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