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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五十七章 不是结束的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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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四九隆冬,干裂的北风把人的脸吹的生疼。忧郁的天空阴暗无喜,像倔强的孩子,再大的委屈也不肯流下一滴眼泪。
月生把棉衣抻抻再裹紧一点,寒风顺着裤腿往里钻。一个月了,月生依然没能从张淑君的不辞而别里走出来,整天抱着留给他的日记本和那支英雄钢笔,吃饭,上课,睡觉,上厕所都不离手。
严俊生带着月生找了很多次系主任,就差下跪磕头了,最后系主任无奈,可怜他们口中的张淑君,保留她的学籍。
期末考试临近,文琳把月生拉到大学城的一家饭店包间里,进行了长时间谈话。与其说是谈话,不如说是文琳对月生积怨已久的情感发泄。
菜上齐,酒过三杯,文琳点上根烟。
“我一直觉着你只是花心,我现在才发现,你不仅花心还是一个很重情的花心渣男。”
“张淑君应该感到庆幸,起码还有一个花心的男人时时刻刻惦记着她,她就是死了也该瞑目。”文琳猛吸一口烟,吐到月生脸上。
“别嫌我说话难听,我以前一直觉着自己很贱,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没有那个女生能像我一样主动投怀送抱,人送到你面前你都能跑,我是有多不堪,就差脱光了衣服跪下求你来要我。”文琳端起酒杯喝尽。
“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很便宜,连街边的站街女都不如。”
“谁让我爱你呢,爱,总得付出一些代价吧。”
“是,我是用了下流手段把你从李洁手里抢过来,但你别忘了,你因为李洁一次次难过的时候,是我陪在你身边,你因追不到她伤心难过,好,我陪你喝酒。你傻不啦叽的抱着花在向人家求爱的时候,我不忍心你被别人嘲笑给你解围,因为我爱你,我不想我爱的人伤心难过受委屈。”文琳右手夹着烟,左手大力拍着胸口。
文琳把烟头大力弹出去,抽出一根点上。
“知道我为什么贱了吗?都他妈是因为爱你。”
“我想明白了,不爱你的人,你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我他妈要一个空壳有什么用,让他给我传宗接代吗?”
“老娘是女人,不需要,老娘是给别人传宗接代的,我何必呢。”文琳拎起酒瓶直接往嘴里灌。
“再说说张淑君,你看看你,嗯,一个二手..”文琳扇自己一嘴巴。
“你不是有处女情结吗?她怎么就把你迷的神魂颠倒,跟个傻子一样,整天抱着一本破书一支破钢笔,茶不思饭不香的,你还知道你是谁吗?”
“我也是有前科的人,那次咱三个人在一起吃饭喝酒,你问我的初恋是谁,今天老娘告诉你,还真不是你刘月生,我骗了你,别说你不是我的初恋,老娘早就不是处女了。”
月生第六杯酒喝尽,说:“我知道你不是处女,我也骗了你,我最爱的不是你,也不是李洁,更不是张淑君。”
文琳一拍桌子,嘴上叼的烟卷的烟灰被震下来。
“谁?”
“你不认识。”
“我他妈问你是谁?”文琳快要把眼睛瞪出来。
“陈雪。”
“她是谁?”
“我高三同学。”
文琳端起酒杯泼向月生。
文琳哭出来,像泼妇,哭着说:“我可以骗你,但你不能骗我。”
“你把那本书撕了,撕碎。”文琳站起来咆哮着。
月生抹去脸上的酒水,点上根烟。
淡淡说道:“不可能。”
文琳动作很迅速,双手变成鹰爪状去抓月生怀里的书。
“嘶嘶...”日记本被撕成几瓣。
“你...”月生甩开手臂,五指伸开,终是没打下去。
“打,打,你不打就不是男人。”
“我是没说过我爱你,可你知道吗?我既然和你在一起了,我一直在努力把喜欢变成爱,我现在爱上你了,你却把我的爱撕碎了。”
眼泪像那日的暴雨,滴在碎纸上,啪啪作响。
“那是张淑君的,不是我的。”文琳使出浑身力气吼出来。
月生用衣服兜住碎纸片,摇晃着离开。
干裂的北风吹散涌出的泪水,零落在风中。
夜半,月生从床上爬起来,掏出烟走向阳台,把门关上。‘啪嗒’打火机打着,照亮漆黑的阳台,映红月生的脸,烟卷发出‘嗞嗞’声。他把头顶的衣服推到一边,靠在墙壁上大口吸烟。外面比寝室明亮一些,水仙约一尺高的身影,像黑夜里的山脉。
“我又把你忘记了。”
“又忘记给你浇水。”
“鱼死了好久,而你还坚强活着。”
“越是娇贵,越是难长久。”
“一个个都离开,一个个都走散,到头来竹篮打水,两手空空。”
文琳翻来覆去在床上打滚儿,叹气声是漆黑的房间里唯一的单音节曲调,她也失眠了。酒醒后,文琳越想越后悔,她不该骂他的,就算是分手也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她从枕头底下翻出手机,屏幕打亮,眯起了眼。凌晨两点半。
找到月生的号码点开,选择短信,编辑,删掉,重新编辑,又删掉。文琳长呼一口气,胸口的压抑感越来越重。
时间一点点过去,文琳翻滚的身体终于安静下来。
“恭喜,恭喜,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
月生穿着一套合身笔挺的西服,站在酒店门口迎客人,胸前别着‘新郎’胸花。文琳穿一身亮红色秀禾服,胸前别着‘新娘’胸花,提着裙摆拾阶上来。
还未到跟前,月生背后闪出一人,穿着洁白抹胸婚纱,打扮的异常妖艳。文琳震怒,冲上去,质问:“刘月生,你要娶的不是我吗?怎么是张淑君?”
穿婚纱女人说道:“谁是张淑君,我叫陈雪,你有病吧。”
文琳撕掉胸花摔向月生,伸长胳膊和陈雪打起来,月生在一旁不劝架反而笑了。
“文琳,文琳,你醒醒。”沈芳喊道,
文琳猛地睁开眼,手还在半空作撕打状,被子被脚高高挑起来。
“疯啦?”
文琳拉拉被子蒙住头。
“跟谁打架呢?又抓又踹的。”
沈芳穿好衣服,掀开文琳的被子,被沿儿湿了一片。
“怎么啦?怎么哭啦?”
“在梦里跟谁打架呢?来说说,我也开心开心。”
“一边去,吃你的饭,上你的课。”文琳哑着嗓子说。
“还因为月生的事生气的吧?”沈芳问道。
“你换一个角度想想,其实他还是很仗义很爷们的。”沈芳补充道:“换做别人估计都不敢靠前,都怕惹一身骚,可他不怕啊,这叫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什么都好,他是你眼里的西施,我跟他分手了,你现在有机会了,你去追他吧。”文琳哽咽道。
沈芳被呛得没脾气,默默起身刷牙洗漱。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发飙吗?”文琳把目标转向室友。众人纷纷逃窜。
洗漱完,沈芳问:“去吃早饭吗?”
“不去。”
“行,随便吧。”沈芳离去。
文琳坐起来,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愣愣出神,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是沈芳。
沈芳吃完早饭,在餐厅门口矗立许久,看到月生过来,把手里提着的早餐递给他,说:“吃这个吧,我有事找你,边走边说。”
沈芳领着月生没走大路,从操场旁的小道,穿过树林,绕过人工湖,远了三倍的路。
“我不绕弯子,给你明说。”沈芳说道:“对于你对张淑君的帮助,作为旁观者的我来说,你是个男人,在这件事上你比班里所有男生都爷们。”
“你是很爷们,但是你想过文琳的感受吗?她才是你女朋友,你未来的媳妇儿,你应该想到她的感受。”
“送张淑君去医院,文琳是不是什么也没说,跟着你跑前跑后,她做的还不够大度吗?要是我肯定不会让你去。更何况是还允许你去医院伺候张淑君,更不可能。评什么?你没那个义务。给她父母兄弟姐妹打个电话,那里用得着你。”
“她跟你提分手,你就死皮赖脸不答应,她什么心肠我还不知道吗?”沈芳叹口气:“别整天傻了吧唧的抱着一本破书,她没那么重要。”
“你俩要是不能和好,我这几年的苦心不是白费了?”
“你的苦心?”月生问。
“啊,对啊,不是有三年了吗?没少操心”沈芳特意强调三年两字,直视月生的眼睛移向别处。
“知道了,上课去吧。”月生淡淡说道。
月生的反应让沈芳大为错愕。看着走远的月生,淡淡说道:“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