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爱过你》婉千秋

55、五十一章 旅游（二)

　　无悔青春旅行团的旗帜被严俊生插在石缝里，迎风猎猎。月生握住旗子站到最高处，脚下是变幻莫测的云海，云浪翻滚，气势雄浑。闭上眼伸开双臂，感受让他心潮澎湃的大自然的神奇造化，远处传来的琵琶语，净化了他的心，如沐春风。他伸开一条腿，有种想要迈出去，行走在茫茫云海的冲动。
　　“月生...”李洁尖叫起来。
　　众人齐刷刷看向李洁，又看向一条腿已经伸开，时刻会踏下去的月生。处在忘我境中的月生，此时正幻想自己在云海奔跑，一会没入云雾里，一会又跳出来，他想到了西游记里孙悟空大闹蟠桃盛会时的情景。
　　正在云海嬉闹的月生，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坠落。尖叫一声，接着是一群尖叫声。
　　月生回过神，后背传来剧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胳膊被李洁死死攥在手里，她也躺在地上。
　　“怎么啦？发生啥事了？”月生的眼睛瞪得滚圆。
　　李洁哭出了声。
　　月生爬起来，伸手去拉李洁，对方没接，自己站起来。
　　文琳正和沈芳拍照，听到李洁的叫声看过去，心脏骤停，身体瞬间冰凉，腿一软一屁股墩在地上。
　　文琳爬起来，冲过去，伸开手掌扇向月生。
　　“你要干什么？”
　　“寻死？”
　　“为什么？”
　　“因为我？”
　　月生被打蒙，脸上火辣辣的，文琳一连串的发问更是让他不明所以。
　　“我寻什么死。”
　　“那你刚才在干吗？”
　　“我..”月生语塞，他也不知道他刚才在干吗。
　　他只知道刚才在神游，自己在云海学孙悟空。
　　文琳滚下来的眼泪，李洁在一旁哭成泪人，同学们肃穆的表情，都在告诉他，刚才他可能和死神只差一步之遥。
　　陈迪跑过来，没有了往日玩世不恭的样子，严肃说：“三哥，啥事想不开跟兄弟说。”
　　“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刚才只是在神游，真的。”月生解释道。
　　“你们看，这云雾，这山峰，不是很美吗？像不像仙境？我就是幻想我要是能在这云雾里撒欢该多好。”
　　文琳绷紧的神经松开，伸手去抚月生红红的脸。
　　“神经病，我们所有人都快被你吓死，我的腿都软了。”文琳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啊兄弟姐妹们。”月生没心没肺笑起来。
　　众人提起的心终于落下。
　　李洁擦去眼泪，默默离开。

　　月生闹一出乌龙，众人不敢留恋山顶，坐缆车下山了。
　　吃完午饭，严俊生领着队伍往醉心湖进发。一路上三五成群低声议论刚才发生的惊心一幕。
　　“你说，是不是因为心理扭曲了？”一女生问。
　　“去的时候好好的呀，没听说他有什么苦逼的经历。”
　　“你咋知道没有？”
　　身后一人咳嗽一声，两人闭上了嘴，没敢看身后是谁。
　　文琳揣住月生的胳膊低声说：“咱俩慢点。”和众人拉开距离，文琳问：“今天到底什么情况？”文琳的手变成钳子状放在月生的肱二头肌上。
　　月生微微咧嘴，回答：“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大好青春我干吗寻死，脑子又没锈掉。”
　　“明白。”文琳松开月生小跑着追上队伍。
　　后怕像藤曼一样在月生心底滋生，一想到山顶上的冲动，身体犹如掉进冰窖里。
　　“淡定，淡定。”
　　文琳挤到前面和李洁肩并肩。
　　“谢谢你李洁。”文琳突然说道。
　　李洁有些吃惊，说：“不用谢，谁看到都会去拉他。”
　　文琳重叹口气，表情调整到悲伤，幽幽说：“哎，要不是你，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李洁更吃惊，变脸比我还快。
　　“你也很害怕很伤心，对不对，是啊，换谁不难受，万一..他就那么跳下去，我肯定会跟着他一起跳下去。”文琳的眼泪扑簌簌滴下来。
　　“呼，他不是说了吗？不是真的要跳。”
　　“他虽然这样说，不过是安慰你我罢了，其实他是真的想跳。”
　　李洁被吓住，关心问道：“为什么啊？你俩不是好好的吗？”
　　文琳眼泪流的更快了，李洁环顾一周，拉住文琳离开队伍，急忙问：“他为啥想不开？”
　　如果刚才文琳是演戏，那么现在是真情流露：“他爱的人是你，他根本不爱我。”李洁的心被一张无形大手紧紧攥住。
　　“你也还爱他对不对？要是还爱，我可以离开，我们俩什么也没发生，真的。”文琳哭诉道。
　　忧伤慢慢爬到李洁脸上，失声道：“回不去了，我和他断绝了关系。”
　　文琳抹去眼泪，安慰道：“没事，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以后你还会碰到更好的，比如王伟胜，比刘月生牛掰多了。”
　　李洁有些失神，定眼凝视文琳许久。
　　“走吧，队伍要走远了。”文琳揣住李洁的胳膊，说：“其实王伟胜人特好，口才好，英语好，又是一班的班长，不像刘月生，嘴笨人傻。”

　　李洁回到队伍，冷静下来，把文琳说的话翻来覆去思考，最后一拍脑门，牙齿咬得吱吱响，在心里把文琳骂个遍。
　　月生正四处找文琳，见她拉着李洁从外面进来，心里纳闷，他俩怎么混到一起去了，不应该是沈芳吗？
　　“你干啥去了？”月生问。
　　文琳无辜地眨巴眼睛，回答：“没干啥啊。”
　　“没干啥，你为什么和李洁在一起？”
　　“你懂得，女生都是组队上厕所。”
　　月生无语，第一次听说上厕所还要组队。
　　“沈芳呢？”月生问。
　　“人家没有，我硬拉着吗？”
　　月生更无语。
　　队伍跋涉半小时来到醉心湖，严俊生说完注意事项，立刻被一群人围住争先恐后往里挤，嚷嚷着：“我们的船便宜，我们的船又大又豪华，我们的又大又便宜。”
　　严俊生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只耳朵，经过一番筛选，选了一家又大又豪华又便宜的。
　　买方市场才是良好的经济环境。
　　船长数鸭子一样，把在门口，过一个数一个，发一件救生衣。
　　人到齐，船长吆喝一声：“开船。”
　　船伴着发动机的轰鸣和搅动水浪的声音慢慢离岸，驶向万顷碧波。
　　“不是划船吗？怎么变成坐船。”有人问。
　　俊生说：“我和班委几人商量了一下，一我们不会划，二不安全，所以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坐船看风景吧。”
　　越往湖深处去，风浪越大，船摇晃的厉害。湖中有三五处湖岛，一座像块被修剪整齐的金针菇，一座像大水母扣在湖上露出圆润的头部。
　　偶有几只水鸟掠过湖面，爪子伸进水里又急速飞高，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又一次俯冲下去飞起来，爪子里的鱼拼命甩尾巴。
　　月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湖，虽没有太湖，鄱阳湖，洞庭湖那般大，但在月生眼里这是他见过最大的‘水坑’。湖水虽不是清澈见底，但在这秋日里，翠绿的碧波算是很难得的。
　　“大湿银，来来，淫一首湿来。”严俊生调侃道。
　　“靠，我没你淫的好，你来，你来。”月生反击。
　　众人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月生脸色挂不住，轻咳两声，说：“好，好，满足你们的小私心。”
　　平江暮舟戏红颜
　　银铃折水惊杜鹃
　　几番成偶良宵度
　　谁望东风牵纸鸢

　　“靠，听不懂，解释解释。”俊生说。
　　“打油诗，没韵的，意思是你调戏了一个女生，人家很开心，你把人家睡了又把人家甩了。”
　　“靠，老三，你太不要脸。”
　　月生脸都绿了，说：“又不是说的我，我没那么无耻。”
　　文琳掐住月生的胳膊用力一拧，咬牙切齿说：“看不出来你心挺黑啊。”
　　李洁牙咬得比文琳都响。

　　“不听我家老三淫诗了，把我们纯情少年都教坏了，我们还是唱歌。”俊生又开始骚动起来。
　　“洪湖水浪打浪。”有人提议。
　　一部分声音：“好。”
　　另一部分声音：“不会唱。”
　　又一个声音：“这歌比我爹都大。”
　　“还是老鼠爱大米吧，哈哈。”杜军喊道。
　　“来来，老鼠爱大米。”
　　我听见你的声音
　　有种特别的感觉
　　让我不断想
　　不敢再忘记你
　　我记得有一个人
　　永远留在我心中
　　……
　　我想你
　　想着你
　　……
　　我什么都愿意
　　这样爱你
　　就像老鼠爱大米...

　　歌词化作麦芒刺进月生心里，陈雪高挑的身段，俏丽的模样像莲花一样从污泥里冒出来。害怕文琳发现他的反常，拉拉上身坐直，跟着众人一起唱。不知道她还好吗！
　　“前面是鹤岛，一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不知不觉船已经靠岸。众人排队登岸。
　　船长临走前说：“大家注意，岛上有蛇，不要进禁区。”
　　女生们被吓到，要求换地方。
　　船长又说：“都是普通水蛇，没有毒，放心吧。”
　　女生们半信半疑，怯生生抱团在一起跟在男生后面。
　　刚入林，群鸟惊飞，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涌入耳中。男生们把女生围在中间，冒险前进。树高叶密，像进入爱丽丝的仙境，只是不见奇怪的白兔先生。
　　穿过树林，前面是一片类似海滩的地方，一群白鹤信步在湖岸浅水边，时不时低下头把长长的嘴巴插进水里。
　　文琳折断一根繁茂的树枝，冲出去，刚出树林，把树枝挡在面前，猫腰潜行，做贼一样蹲下来一步一步向前挪。
　　“你干嘛，回来。”月生压低嗓子喊。
　　越来越近，水里的白鹤伸长脖子，扭扭头没发现什么异常，继续低头啄食。文琳越来越慢，越来越近。
　　白鹤终于发现自己的蛋有危险，伸开翅膀，扭着身子扑过来。文琳眼疾手快，抓住一颗飞身逃回来。
　　鹤群被惊，个个伸开翅膀惊叫起来。
　　文琳钻入树林躲进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里。众人见鹤群扑来，纷纷往树林逃窜。白鹤在树林边来回踱步鸣叫，不敢进树林，徘徊许久。
　　月生躲在离文琳不远的地方，见鹤群一直没进来，弓腰走到文琳藏身的灌木丛，说：“你疯拉？万一被景区的人知道，我们都回不去。”
　　“嘿嘿，没事，我一会揣怀里，没人会发现。”
　　“那么大牌子你看不见，禁止偷猎，违者罚款20000元。”
　　“又没别人，谁都不会说，放心。”
　　因为文琳偷了人家的蛋，激怒了鹤群，众人不敢靠近，只好败兴回到码头等船。
　　幸好巡查员没发现，要不然他们全都要被扣下，盗窃国家保护动物的蛋，罪名大大滴。
　　文琳把蛋宝贝一样捂在怀中，像怀孕一样走路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蛋掉地上或被挤烂。月生很是配合，搀孕妇一样伺候。
　　众人登上船，开往下一个岛：猴山。
　　猴山的码头延申湖中很远，一条水泥路连接。刚入猴山门，右边是一排简易房，左边是一个被铁网围起来的大笼子，许有三十几个平方。里面有三只猴子，管理员说：这是三只犯错的猴子，在关禁闭。
　　队伍刚进门，其中一个管理员，手里拎着一条长长的皮带，打开笼门钻进去。三只猴子吓的上蹿下跳，管理员喝一声，最大的一只墩在单杠上不敢再动。管理员上前握住猴子脖子上的项圈牵下来，把皮带扣在项圈上。
　　“翻跟头。”管理员命令道。
　　猴子立刻翻连翻几个跟头，倒过去又翻几个。
　　“拜年。”又命令道。
　　猴子站直，双手握紧拳头合拢在一起弯腰下跪作揖。
　　人群响起掌声。
　　月生心中不是滋味，骂道：真他妈不是东西。
　　猴子又开始表演骑自行车，跳圈，单杠双杠。
　　月生的手臂被人拽了一下，低头看，是一只猴子，指指他手中的水瓶，月生会意，递给它，猴子抱住水瓶咕咕往嘴里灌。
　　月生在简易房小卖部买了十瓶水，往围来的猴群撒去。
　　“别扔水。”管理员制止。
　　月生扔完最后一瓶，猴群抢着水瓶吱吱叫着跑远。
　　管理员伸出手指，恶狠狠指指月生没说出一句话。因为月生身边围了十几个男生。
　　月生没有心情欣赏所谓猴山的独特风景，独自一人在码头抽烟。
　　“心软啦？”
　　月生后头，李洁站在身后。
　　“今天文琳找我谈话了。”
　　“哦。”
　　“她问了一些关于咱俩之间的事情。”
　　“咱俩有啥事，啥都没。”
　　“是啊，是什么都没，我没给你留下一点值得你怀念的东西。”
　　月生冷笑一声。
　　“我欠你一次旅游，今天算是补上了，虽然咱俩已经是参商两隔，但我还是希望你好一点。”
　　“谢谢。”
　　月生又掏出一根烟点上。
　　“抽烟吗？”
　　“不会。”
　　“你知道你和文琳有什么区别吗？”月生问。
　　“你说。”
　　“她懂我，会把话放在明面上，错也好对也好，不藏着，甚至她给我两巴掌，我都不觉着疼。”
　　“呵呵，懂了，我以前误会过你，见谅。”
　　月生大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文琳是爱你，只是我一直有一个错觉。”
　　“什么？”
　　李洁呼出一口长气，说：“没什么。”
　　“什么意思？”月生对着李洁离去的背影问。
　　“沈芳。”
　　“关她什么事。”
　　月生没得到回应，李洁身影越来越模糊。

　　下午五点，众人踏上返途。
　　文琳靠在月生肩膀睡着，手里紧紧抱着白鹤蛋。何止她一人，都累了，呼噜声是车里唯一的旋律。
　　月生轻声唱起香香的摇篮曲。
　　小宝贝 快快睡
　　梦中会有我相随
　　陪你笑陪你累
　　有我相依偎
　　小宝贝 快快睡
　　……
　　花儿随流水
　　……
　　流水葬落花
　　更平添牵挂
　　……
　　啦啦啦 啦啦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