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斯坦的救赎》狐狸的爪子

7、第 7 章

　　我究竟要怎样对待这个生物？伤过人的野兽会被打死，杀人犯会被送进监狱，我可以在食物里下毒，足够毒死一匹马的毒药，怪物一定没有任何防备。难道真的要靠杀戮来结束这些吗？我本心并不是如此的暴戾残忍，可纷乱的思绪难以找到一个更有效的方法。诶！为了报仇，我竟然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吗？这不该成为我的借口。
　　我简直羡慕起那些专门给人定下罪名的地方法官，他们有一套专门的体系和准则，不像我一样无法可依。我只能凭借自己少的可怜的司法知识，努力在发生的不幸中辨别罪人。
　　要是怪物的心智和人类不一样，或者已经被不公的歧视扭曲，会比现在的情形更好处理，最坏也就是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这本该是我的赎罪，我可以获得解脱，剩下的就是警员的事了，无论怪物有多强悍，在全副武装的队伍前，杀死他就跟猎杀野兽一样简单粗暴。
　　现在，我倒要为这个怪物负起责来了。
　　腿上突然被怪物放上东西，我捏了捏，还剩半袋子食物，我把头偏向他，他说给我留的。我谢过了他，问能不能替我找一下手杖，立刻手杖就被塞在我手里了。
　　我有些感叹，自己和怪物竟然有这样和谐相处的时候。于是又把剩下的半袋食物送给他，和他道过别，约好明天见面。
　　我轻松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快乐的等伊丽莎白来接我。
　　至于怪物的事，就先维持现状吧，即使是暂时地沉湎于幸福的宁静中，也足够我满足了。
　　怪物还没离开，问我：“你在等别人来接你回去吗？”
　　“是的。”我回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太阳才刚刚升到头顶，恐怕你还要等很久。”
　　“没关系。”
　　“我可以送你回去。”怪物提议。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伊丽莎白。”我心里并不信任怪物，于是拒绝了。
　　“你早点回去，就不会让她白白担心那么久了。”
　　我有些犹豫。
　　“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吗？”怪物问我。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回答“没有“。
　　“我要是对你不利，你能反抗吗？”
　　怎么又拐到人身安全的事上来？于是我说：“那麻烦你了。”
　　怪物的脚程很快，我几乎跟不上，全程被他拉着走，手杖都没机会落地。还好路和来时一样的平坦，不然我不知道要被吓成什么样了。
　　就在胡思乱想的当儿，怪物突然停下，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又被怪物拽住。他告诉我到了。
　　我住的房子坐落在日内瓦湖边，四周是开阔的草地，并没有危险，于是和怪物道过别，我抬脚就往前走，没走两步，一双手把我转了个方向。
　　我继续往前走。
　　估摸着差不多走了几十英尺，我大声喊：“父亲！伊丽莎白！我回来了！”
　　门被吱呀得推开了，朝我跑近的急促脚步声估计是伊丽莎白的，却在离我不远处猛然停下了。我说：“伊丽莎白，我回来了。”
　　她轻轻的走近，用手临摹着我脸庞的轮廓，我把她的手举到唇边亲吻。她一下紧紧抱住我，又一瞬间放开，牵起我的手说：“走吧，父亲在门口等着我们呢。”声音有一丝颤抖和哽咽。
　　按照计划，伊丽莎白还没有告诉父亲我做的事，只知道我一个人出门了。
　　父亲对我说:“回来就好。”又问我，“事情解决了吗”
　　我说解决了。
　　“嗯——那就好。”
　　父亲洞悉一切的语气让我感到愧疚，他明明清楚我隐瞒了事情，却没有向我询问。
　　随后我又对伊丽莎白解释，我和见面的人暂时达成了和解，并称赞了她烤的面包有多么的美味，希望她能多做些。她说她对结果感到很高兴，以及厨房里还有很多面包和其他食物。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思绪清晰，知道现在我狠不下心杀了怪物，就是亲自给自己的生活留下隐患，可我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良知，这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既然还要和怪物相处一段时间，不如暂时放下其他心思，免得做出什么错事来。
　　第二天，在一片只有鸟鸣的寂静中，我提着衣服食物，准备出门去，正努力让那扇嘎吱作响的木门发出最小的声音，伊丽莎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笃定的说：“你有事瞒着我。”
　　门发出巨大的一声“吱呀”。
　　“伊丽莎白，”我小声说，“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我昨晚就发现厨房里的东西少了。你多久回来？”
　　“午餐之前。”我松了一口气，感谢伊丽莎白没追究。
　　她大大方方替我推开门，我听着声音胆战心惊。
　　早晨的空气冰凉清新，循着记忆，我出门后往左拐，朝树枝摇颤的方向走去。
　　“早上好。”怪物给我打招呼。
　　“早上好。”我把手里的东西向前递，他沉默的接过去。
　　外套有些潮湿，我摸了摸头发，也是湿乎乎的，我问他：“雾很浓吗？”
　　他说是的。
　　他把东西放在地上，开口：“弗兰克斯坦，你专门来只是给我送这些吗？”
　　“我昨天说过了，我想尽量让你过得好受些。你叫什么名字？”我本想叫他的名字，可发现我一直都是用怪物、魔鬼之类的称呼他。
　　他说：“似乎我这类物种还没有命名。”
　　我纠正：“不是类别名，是名字。”
　　“不知道。”
　　“你可以自己取一个。”
　　“怎么取？”
　　“用你喜欢的人或者物品的名字都可以。”
　　“......那我叫卡尔吧。我见过一个漂亮的雕像，它的名字就叫卡尔。”
　　我叫他的新名字：“卡尔，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聊。”
　　他带着我走了一段路，我闻到松树的树脂气味，估计是附近的一片林子，里面有供人休息的亭子。
　　我边走边问：“你住在哪？”
　　“不固定，只要能隔绝雨水的地方，都是我的住所。”
　　“你可以自己建一个简单的小木屋，会方便很多。如果不会，我可以想想办法。”
　　我们一起坐下，我叫他把之前给他的篮子打开，里面有牛奶、面包、黄油、酒和香肠。另一个箱子里是衣服。
　　怪......卡尔问：“你给我的这些，以后也一直会给我吗？”
　　“不会，我是教你如何像人类一样生活。以后你会有自己的食物。”
　　我摸出一罐牛奶递给他：“先吃早餐吧。”然后拿出两个盘子放在桌上，叫他倒在里面。
　　牛奶倒好后，我端起自己那一份专心致志喝起来。一大早起来到现在，我已经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