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弟弟当童养媳》青山撞怀

5、第五章

　　刚想到顾青梨，人就进门了，顾乾每次惹了事，都往这躲，她回家没看见人，自然往这找，毕竟还没搞清楚，她的独生子是怎么又给她捡了个儿子，捡了个什么样的儿子。即便只是一个走失的孩子，他也不觉得这事儿可以交给一个未满十八岁的高中生。

　　顾青梨四十多岁，鹅蛋脸柳叶眉，浑身上下透着典型的东方美，就算板着脸也不过是一副沉静的样子，让人不容易看出怒气。但是她一进门，小黄毛仍然立刻站起来躲到顾乾身后。
　　顾乾叹了口气，明明他妈是个美人，他姥姥是个和蔼睿智的老太太，但怎么搞得他一家子都很吓人似的，见人就躲，这么一会功夫，躲了好几回了。
　　“妈。”顾乾轻声叫了一声，其实一见到顾青梨杀回来，他自己也觑了。

　　顾青梨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了，往自家大个子身后瞟了一眼，便看见个还没到顾乾肩膀的小男孩躲在身后，别的小孩怕生躲身后会一边躲一边偷偷往外观察，就是大词人李清照说的那样：“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但这孩子不一样，他跟三岁小孩玩捉迷藏似的，只藏脑袋，顾不上身体露在外面，他们觉得自己看不见别人别人就看不见他们，这是因为两三岁的孩子认知只到这个地步，可这孩子少说也十一二了。

　　小黄毛整个脸埋在顾乾后背，不往外看一眼，不管别人是不是完完全全看得见他，跟鸵鸟有点儿像。
　　“妈，顾乾小点儿的衣服都还收在你这里吧？您给找一套。”顾青梨没见着孩子的脸，先看见他身上那套顾乾的衣服，套身上跟唱戏的似的。
　　顾乾懂他妈的意思，将小家伙拽出来：“跟姥姥去，听话。”
　　小黄毛拽着顾乾的衣摆不松手，直到顾乾警告性地嗯了一声他才踢踏着大拖鞋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去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支走了小黄毛，顾青梨才开口问顾乾。
　　“妈，你没认出他来吗？”
　　“我怎么认识他？我又没私生子！”
　　“哎，妈，您正经点行不行？他是小黄毛。”

　　顾青梨皱眉想了想，这名字乍一听确实还挺熟悉的，好像她脑海里确实有小黄毛这么个人存在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就盘龙村，那个傻子家买来的孩子。”顾乾提醒道。

　　顾青梨恍然大悟，难怪想不起来，一来她在盘龙村只待过那几年，小黄毛被买去的第二年她就离开了；二来，她离开那儿已经十来年了，记忆当然会模糊。
　　“您想起来没？”顾乾一副期待神情问顾青梨。
　　“嗯，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说家里人都死了，就剩他一个，就跑出来了。”
　　“怎么死的？”
　　顾乾摇头：“还不知道，我也还没问清楚。”
　　“你自己都没搞清楚的事情，你就敢把人往家里带？”这孩子从小这毛病，她都不知道他哪那么多同情心泛滥，遇见什么都觉得可怜。
　　“不是，他要不是小黄毛，我也不会带他回来啊。”

　　就算他不是，只要叫他遇上了，他也照样带，顾青梨太了解这个儿子了。
　　“那带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他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纵不是从小娇生惯养，至少是过得无忧无虑的，他能怎么办？

　　“你让你姥替你养些猫啊狗啊，她愿意养，我就不说了，总不能还打算让老太太替你养孩子吧？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顾乾被问得语塞，确实荒唐，可没有来历不明。
　　“哪有来历不明，他是小黄毛。”
　　“我怎么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小黄毛，就算是，那又怎么样？他跟我有关系吗？跟你有关系吗？你把人叫出来，我把事情问清楚。”

　　顾乾对着顾青梨抿唇眨了眨眼，撒娇这事儿虽然从八岁之后他就不好意思干了，但正因为频次少，这招才管用。
　　顾青梨用眼风瞟了瞟，换了语气说：“我不吓他，你叫出来我问问清楚怎么回事。”

　　顾乾掀着眼皮觑了顾青梨好久，才慢悠悠站起来进屋去叫小黄毛。

　　他姥从储藏室里翻出专门给顾乾装旧衣服的箱子，找出一套顾乾十二岁时穿的夏衣，正好一起放着的，还有一双凉鞋，一并拿出来给小黄毛换上了。
　　顾乾进屋的时候，他正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宝贝似的，一边看一边拿手轻抚着胸前的印花。

　　那是一套当年正流行的某运动品牌T恤短裤，胸前一个大大的logo。顾乾那个年纪的时候，顾青梨日子过得还不宽裕，这套衣服是在专卖店买的，价格不便宜，顾乾连考了三次全年级第一才换来那套衣服。因为得来不易，所以格外珍惜，后来穿小了，也不舍得扔，就让姥姥帮忙收起来了。

　　没想到，穿在小黄毛身上正好，这么看，就挺可爱一孩子，暂时忘了人家已经十四岁，明显不是十四岁男孩应该有的体格。

　　顾乾拿食指蹭了蹭鼻尖：“这衣服你穿正好，还挺好看的，”合身的白T短裤，人都显得精神了，“姥，你再拿两套出来。”

　　小黄毛觉得自己是头一回穿这么洁白干净的衣服，他小时候，“爷爷奶奶”给他穿的都是人家不要的衣服，那个时候经济条件没这么好，衣服都是穿破了才扔，因此他一年四季都是旧衣服，最多给打个补丁，也不干净，没人每天给他换洗，哪怕夏天，一件衣服也会穿好几天，脏兮兮的，直到自己跑出来，就更不用说了。

　　他脸上浮动着明显的激动与惊喜，眼里却泪盈盈的。
　　怎么害怕也哭，高兴也哭，他莫不是捡了个小哭包回来。

　　顾乾上前，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外面坐沙发上的，是我妈。”
　　小黄毛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
　　“一会要叫阿姨。”
　　继续点头。
　　“她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许不说话，也不许哭。”
　　点头加眨眼。
　　“不用怕，她特别好。”
　　这回多点了几下头，多眨了几下眼。
　　“说话，记住没有？”顾乾语气重了些。
　　小家伙点到一半的头被顾乾的气势打回来，连忙开口：“记住了。”

　　顾乾叹了口气，不确定他等会是否能跟顾青梨正常交流，他要是就知道点头摇头，非把顾青梨惹毛了不可。

　　顾乾先去倒了杯水，让小黄毛端给顾青梨，长期营养不良，小家伙个子不高，面色也不白净，黄不拉几的，端着杯水小心翼翼地往顾青梨面前递。
　　顾青梨想，这要是个女娃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见婆婆呢！

　　没修剪的头发遮着眼，顾青梨看着都觉得碍事，她仔细打量眼前的小孩，确实有几分熟悉，长相也能跟十多年前的小黄毛搭得上号，凭感觉，应该是没错的，只是算算，那孩子应该不止这么大了。

　　“你几岁了？”
　　小黄毛愣了几秒，才猛然反应过来似的，连忙开口：“十四了。”
　　顾青梨默默算时间，十四的话，年龄是对得上的，但十四怎么才这么点个子，他记得顾乾十四的时候，长得长竹竿儿似的。

　　“你爷爷奶奶和爸爸姑姑呢？”傻子一家，小黄毛分别这样称呼。
　　“家里着火了，都烧死了。”这回没愣，看起来是记住顾乾的话了。
　　“那你怎么没事？”
　　“妈……”顾乾刚开口，就被顾青梨的眼神逼回去了。

　　但小黄毛其实听不出顾青梨话里的意思，在他看来，就是一句普通的问题，但是他蠕动了两下嘴唇，就是说不出话来。

　　“嗯？怎么不说话了。”等了半天没听见小家伙的声音，顾青梨又问一遍。
　　小黄毛低头垂眼，不时地看一眼顾乾，始终闭着嘴巴不愿说话。

　　“小黄毛，有什么你快说，我不喜欢你不说话。”顾乾都急了。
　　“我……我不在家……”小家伙嗫嚅半天吐出这么几个字。
　　“那你去哪里了？”顾乾说。
　　“别……别人家……”

　　接下来怎么问，小黄毛都不愿开口了，嘴巴紧闭，除了偶尔看看顾乾，就低头不说话。

　　事实上顾青梨也不至于怀疑一个孩子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要把事情搞清楚，就总得都问问，可没想到，那小孩什么也不肯说，反倒让她有点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