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弟弟当童养媳》青山撞怀

39、第三十九章

　　白天的日头越来越足，顾忘初只能下午去天桥画画，就如同顾乾所说的，他也不缺钱，不过是为了多看看这世界，因此从第二天开始，顾忘初就在旁边摆了个牌子，牌子是那天晚上顾乾连夜赶工用从快递盒上剪下的瓦楞纸做的，上书八个大字：

　　六点收工，过时不候。

　　顾忘初看着那傲气十足的小牌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它立在身旁。

　　现代网络传播太过发达，如是没多久，某区天桥上每天有个小帅哥给人画肖像这件事，便在朋友圈和微博传开了，当然，肖像画的怎么样大家也不关心，转发关键词是“小帅哥”三个字。
　　顾乾在朋友圈翻到某同事的天桥打卡照片才惊觉自己家出了个网红，都红到他公司去了，不得了了。

　　同事的朋友圈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画好的肖像画，一张是顾忘初微微歪着头在画布上画图，现在的女孩子拍照片实在是会找角度，夕阳从侧面照过来，橘红色的光打在他右边脸颊上，于是长睫的阴影被拉得老长，覆在脸上，半明半昧间，显得尤为柔和。顾乾啧了一声，保存了图片。

　　原本今天要加班，明天有个项目要跟对方公司对接，他看了看整理好的资料，装进手提包，带回家看吧，反正初初晚上也要画画，两人互不打扰。
　　半路从地铁上下来，出了站边看表边往天桥上走，周末顾乾来过一次，只是那时候初初还没成“网红”，轻车熟路地找到顾忘初所在的地方，已经将近六点，顾乾略数了数，还有十来个人排着队，眼看还有增加的趋势。

　　于是他颇为自豪地走过去，就像第一次上台领奖状一样，将顾忘初身边的小牌子往前挪了挪，好让那些排队的人都能看见，然后又将他丢在身边的材料往包里捡，用行动明明白白地宣布画师要下班回家了。
　　对于顾乾的出现，顾忘初也不惊讶，只看着他的举动眯眼微笑，然后顺从地画完手上这幅画跟他回家。

　　“哥，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我都要跟不上了。”天桥上人很多，顾乾在前面大步走着，顾忘初在后面已经几次被人挤得落后。
　　顾乾头也不回，步子却渐渐慢了下来：“不走快点，怎么甩掉后面那一群女孩子。”
　　顾忘初诧异地回头看：“哪里来的女孩子。”
　　“你没发现刚才排队等你画画的全是女孩子吗？”
　　这个顾忘初还真没注意，他只是来一个画一个，就像完成任务，根本没意识到性别问题。
　　“是吗？我没留意。”
　　“你呀，被人拐了都不知道……”顾乾倏地闭嘴，但话已出口，收不回去，他恨不能甩自己两个耳光。
　　“对不起，初初，哥哥说错话了。”
　　顾忘初惊愕的神色很快收敛，他当然知道顾乾不是故意的，只是幼小时候那样的经历，让他难免对这样的话过于敏感：“没事，哥。”

　　故作坦然的神色只会让顾乾更加懊悔和心疼，他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只是给别人画几幅画，他有什么好别扭的，那些人喜欢他，赶着来看他，找他画画，又关初初什么事呢？再说，初初又不是他的私有物品，难不成还不许别人喜欢了，他怎么能仗着初初性子温驯，就把心里的不爽快发泄在他身上呢？说话还不过脑子，嘴里说着要护他，结果伤他的人也正是自己。

　　下班高峰期，北京的地铁跟沙丁鱼罐头没区别，挤成一锅粥，顾乾一上车就把顾忘初推到里面靠窗站着，自己则一手拎着画具一手拉着头顶的吊环，正好将他挡在角落里，任外面怎么挤，始终不至于被任何人触碰到。
　　顾乾还在为刚才的话过意不去，那样一句道歉能管什么用，他想他必须得狠狠地罚一下自己，才能长点记性，以后才不会再犯一样的错误。

　　一天中最疲累的时候莫过于下班回家的路上，地铁里挤归挤，但大家都各自低头刷手机，除了报站声，却没什么别的声音，并不嘈杂。要命的是车身偶尔的晃动，因为太挤，两个人离得极近，车子只要一晃，人群就齐刷刷地一倒，两个人就免不了要撞到一起去。起先倒是都没在意，本来就生活在人口高度密集的地方，每天不知道要多少次跟陌生人被动肢体接触，都是寻常事。但他俩面对面站着，但凡撞到一起，都是同一个姿势，胸口贴着胸口，多几次，顾乾就首先感觉出异样。

　　他生怕顾忘初看见他发热的耳根，只好极力抬着头，尽量让自己的脸离他的视线远一点，一边稳着自己，不让自己再一次撞到他身上。

　　忽然，数着车顶灯的顾乾一只耳朵里被塞入一只耳机，他一低头，猝然便对上了顾忘初的眼神，他有双温顺而明净的眼睛，这么近距离看人的时候，简直是一种极单纯的蛊惑，叫人挣扎不出来。就在这时，分毫不差地，倒霉地铁又猛然晃了一下，乘客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往一边倒去，顾乾神思正被一双眼睛勾着，全身都松懈下来，随着人群往前一倾，整个人重重压倒顾忘初身上，嘴唇正好蹭过他额头。
　　顾忘初只觉得通电似的，一阵心悸从额头那一点瞬间传遍全身，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从脸颊红到脖子。顾乾后背还被没能稳住重心的人抵得死死的，一时不能从他身上爬起来，两人胸口贴在一起，体温胶着着，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分不清自己听到的心跳声究竟是谁的。

　　人群终于重新站稳了脚跟，两人也终于能离开对方发烫的胸口，顾乾顶着身后的拥挤后退一步，致使两人之间空出更大的地方。
　　这一举动被顾忘初看在眼里，夹杂着紧张与兴奋的心跳倏地平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也终于被强行踢出脑海，他点开音乐播放器，耳机里传出音乐声，耳朵里灌着同一首歌，思绪却各自飘出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