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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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江先回答，顾青梨接着说道：“给阿乾过生日？阿乾人呢？”
江先一来，顾乾便也钻进厨房里去了，他并非没有渴望过父爱，也并非和江先如此的生分，从前江先也偶尔来看他，两人也相处得不错，他只是赌气，赌江先没有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在厨房。”看她换好了鞋，江先才跟在后面走进去。
“放这吧。”顾青梨把餐边柜上的东西收拾开，腾出放蛋糕。
“阿乾，洗水果。”顾青梨拎着水果袋边往厨房去边喊。
“哦……”厨房里传出一声懒洋洋的应答，到门口把水果接过去了，满脸的烦躁与不屑。
“你看看初初，你怎么这么懒？洗个水果你能这个表情。”顾青梨还不知道顾乾在跟江先赌气，更不知道自打进门起，江先在这就如坐针毡，直到顾青梨回来，他才感觉有了一丝依托。
到目前为止，江先还不知道家里多了一个人，初初一直躲在厨房不出来，他没看见，除了姥姥看不过去跟他说了两句话，也一直没人搭理他。
“初初？”
“嗯，就是小黄毛。”
“小黄毛？”江先声音都提高了一点，他本以为是顾青梨这边的亲戚，还只是随口问问，这会儿才是真惊着了。
“说来话长。”
“你们跟我打听他的消息，就是因为……”
“嗯，阿乾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生父母，不过我看希望不大。”
“难怪阿乾生气，我以为，你们只是打听打听，没想到你们收留了他。不过，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是阿乾，他遇见了，就带回来了。”
“你们就这样收留他了？”
“也不算，只是暂时他也没有地方可去，你坐吧。”顾青梨指了指沙发，转身去拿水杯和茶叶罐。
顾青梨的客气，让江先之前的那点依托感又渐渐消弥。
“阿乾你干嘛去？”顾青梨看见顾乾领着初初要出门，因为家里有生人，小尾巴恨不能真的变成尾巴，紧贴着顾乾。
“醋没了，姥爷急用。”
“哦，那快去快回。”看样子是江先的感觉没错，顾乾确实是有点生气，以前江先来看他，就算没那么亲，也总是挺高兴的。
江先打量跟在顾乾后面的男孩，跟以前在村子里的仿若两人，从头到脚干干净净的，穿了件洁白的T恤，正在门口换球鞋，看得出来是个周正的孩子，只是脸上有股怯怯的表情。
顾乾领着初初出门，小区门口的两幢楼层，一楼是店面房，从早餐店到便利店，各种店铺都齐全，顾乾拿了瓶醋，付了钱。出来却不往家里走。
家里醋确实用完了，但后面的菜也不需要了，其实不急用，顾乾只是想找个借口出来，十七八岁的孩子闹脾气，就算没多大事，也得闹半天，更别说初初的事，在顾乾心里还是重要的。
“顾乾哥哥你不开心吗？”粘着顾乾久了，自然而然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情。
顾乾抬起头，城市里没有日出日落，只有林立的高楼，远处的低矮的天空中，一片绯红，好似泼墨晕染过一样，却看不见落山的太阳。
顾乾犹豫再三，怕他难过，但又忍不住想知道，终究问他：“初初，你会想你的父母吗？”
初初坐下来也比顾乾矮半个头，仰起脸看了看他：“爸爸和姑姑原先不打我，但爷爷奶奶打，所以他们也学，他们对我都不好，但是他们都死了，我一个人，没地方住没东西吃，所以我也想过他们。”至少有他们在的时候，他不至于饿肚子。
其实顾乾问的不是傻子一家，他想问的是，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初初意会错了。他还想再问，又不忍心了，也许他真的对那对生下自己的人没有任何概念，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迫离开他们的呢？
顾乾也恍然醒悟，说到底，他还是在意江先，否则，又怎么会赌气呢？
顾乾笑了笑：“没事，回去吧，以后就跟着哥哥了。”
初初眼睛亮了亮，忽而又暗下去。
他多想以后就跟着哥哥了，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他终究不是他弟弟啊，终究不属于这个家庭啊。
“初初什么时候生日呢？”路上顾乾问。
小家伙停住，似是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他确实没有过过生日，甚至，在今天以前，他都没有意识到生日这回事。
顾乾心头似有一片雾霾拢上来，压得他有点不舒服：“那以后就跟哥哥一起过好不好？”
这孩子喜怒全都在脸上，方才能看见他的失落，现在也能看见他的欣喜，像一个战战兢兢想要讨一颗糖却无意间得到了一整罐的孩子。
顾乾进门的时候，顾青梨正好在端第一个菜上桌，江先终究是坐着没动，把自己当个客人。从自己人变成外人容易，再想当回自己人，却隔着天堑。
初初始终避着江先，认识不代表熟悉，更不代表他不怕，他其实对那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怕。
最后一个汤端上，姥爷终于解了围裙上桌。
“乾儿，十八岁了啊，你妈这多年辛苦，你可总算成年了。”
意思就是江先这个当爸的，对儿子失责太多，儿子成年了，你来了，想要认回来，那是想多了，怎么有脸来？这意思江先当然听得出来。
顾青梨给顾乾倒了红酒，小半杯，她其实知道顾乾十四五岁的时候跟同学在一起早就已经偷偷喝过酒了，不过是个仪式。
喝了姥爷的酒，姥姥又端起杯：“我们家乾儿长大了，以后可就换你照顾你妈了。”
“姥，我不但照顾我妈，我还照顾你跟我姥爷呢。”
每个人说的话都好听，但全部都与江先无关，他被当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外人，每一句话都饱含着排斥与生分，就连初初都笑眯眯地端着饮料跟顾乾碰杯，唯有他，像个隐身的人，他能看见满桌子的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别人却看不见他的存在。
“妈，我有个愿望。”顾乾忽然说。
“蛋糕还没吃，蜡烛还没点，愿望等会再许。”顾青梨说。
“不，妈，现在说。我想，让初初永远跟我们在一起。”不等大家反应过来，顾乾赶紧接着说道：“清华还是北大，您随便挑，指哪考哪，我保证！”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江先，因为他是局外人，他没经历过小家伙从被捡回来到现在的变化，他不了解顾乾的执着，更不了解初初的依赖。
“阿乾，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你自己说了算呢？至少应该让你妈妈好好考虑。”
江先引火烧身，顾乾虽然明白自己赌气不过是因为在意江先，但不代表他因此就不赌气了，十七八岁的大男孩，真赌起气来哪有那么容易消？
“那也不是你说了算的。”顾乾一时顾着发泄，完全没考虑到江先的面子。
气氛一时凝固。
解救江先的是他的手机来电。
铃声响起来的刹那，仿佛是莫大的解脱，他正想起身去阳台接，拿起手机才发现，是114的电话。
“我下去挪下车。”江先挂了电话对顾青梨说道。
“好。”顾青梨点头。
车主归家，等在江先的车子后面，他把车开出去，却忽然没勇气再回去。
他把车子开往顾青梨住的小区，在那附近给自己定了宾馆，然后打开随身带的电脑，他还有个项目报告的截止日期是明天，今天晚上必须提交上去。
很久没见江先回来，姥爷看着顾青梨欲言又止的样子，抿掉一口酒说：“青梨，但凡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当初收到你的离婚协议书，怎么着都该亲自来一趟，而不是直接签了字。”
“爸！过去的事你提它干嘛？”
“我看乾儿心肠软就是你遗传的，他受这么点冷漠算什么？有你吃的苦多？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我哪有？”
“行了，孩子自己的事你个老头子瞎掺和什么？”姥姥打断还要再说的姥爷，“乾儿生日，他来看看也没有说不过去。”
“他要有这个心，也不至于等到今天。”
“……行了爸妈，你们怎么还吵起来了？我心里有数，先吃蛋糕吧。”
“妈……”顾乾不依不饶，他的愿望还没有实现。
顾青梨垂眼半晌：“那就北大吧。”
“妈，”顾乾激动得伸手去摸了摸小家伙的后脑勺，“谢谢妈。”
顾乾的手掌宽大而带着暖意，但顾忘初却觉得，那掌心覆上的瞬间，他头皮一阵发麻，不知是因为狂喜还是别的什么，小家伙不知不觉红了脸，却又不好意思让兴奋在脸上表现得太明显，低头咬住嘴唇，费了好大的力气来掩饰，旁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偏过头望了望顾乾，表情被咬唇的动作藏住一点点，却又全从眼里表现出来。
顾乾轻笑一声，手掌又在他后脑勺捏了捏。
“你们就这么定了？”姥姥试探着问？
“这么大孩子也不难养。”顾青梨笑说，她其实是太了解顾乾了，固执认死理，没那么容易让他放弃的。最重要的是，初初离家出走一次后，她也没了让他离开的心思，毕竟真让他走，不说没地方去，就是有地方去，她还不放心呢。
于是小家伙又多了个第一次，蛋糕是顾乾钦定的口味，甜而不腻，冰凉爽口。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