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弟弟当童养媳》青山撞怀

14、第十四章

　　陌生人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小黄毛才放松下来，眨着眼睛问：“顾乾哥哥，好看吗？”
　　“好看。”顾乾又打量两眼，一边进屋。

　　就是太瘦了些。

　　“我问你个事儿啊，你什么时候开始不上学的？”

　　小黄毛立即低下头，他是个被拐卖的小孩儿，时运不济，还卖到一个傻子家庭，家里人不是傻就是迂，他也没那么好的运气遇上一对把他当宝贝的养父母，从有那么一点点力气开始，就帮着家里干活了，根本就没人提过上学的事。

　　他小时候看着村子里其他小孩儿上学，上的是村子里的地方小学，学校虽然很破旧，但那些小孩儿一起上学放学，放假了在一起玩，聊天的时候也都说的是这个老师那个同学，那种开心是他无法想象更无法体会的。
　　唯有他，除了山上的木柴和牛栏里的牛，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摇摇头，但又忽然想起来顾乾不喜欢他只摇头不说话，便又轻声说：“没上过。”
　　“没上过，一天都没上过？”
　　小黄毛点点头：“没有。”

　　顾乾讶异，他以为小黄毛有可能是从家里人出事之后辍学的，没想到，他竟然一天学也没上过。

　　从三岁开始就已经混在幼儿园的顾乾没法想象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从来没进过学校，十四岁他上几年级来着？好像是初一，他小小的人生刚刚好上一个台阶，从无知的小学生变成小大人。

　　开始有自己的小秘密，开始存零花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开始追星，开始真正热爱上篮球，顾青梨也开始允许他独自出门，跟同学约着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生日也被允许带着生日经费去请同学吃饭，每周被允许玩两个小时的游戏，在顾青梨允许的范围内，可以自己决定买什么书来读，开始在顾青梨或直接或间接的教育下，懂得用自己的努力、用各种奖项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和生活。

　　可以说，十四岁是顾乾真正独立的转折点，他开始自己思考学习和生活，顾青梨不是不管，而是管着大方向，让顾乾自己摸索着朝那个大方向前进。所以他才能在没有父亲的陪伴下，依然能够像个男子汉，有担当、有爱心、坚韧又不失温柔。

　　所以在顾乾看来，十四岁是多么重要的年纪，怎么可以什么都没有，更不能连最基本的义务教育都享受不到。

　　“那你想上学吗？”顾乾问他。
　　小黄毛仰起脸，望向比他高出好多的大哥哥，脑子里有好长时间的空白。

　　他当然想，但他不敢想。

　　他虽然对一切都迷茫，虽然看似什么都不懂，但他心里清楚，他只能在这里住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对他来说已是馈赠，他只想好好珍惜这梦一般的一个星期，他不敢奢求更多。

　　小黄毛最终摇了摇头。

　　“为什么？每个人都应该上学，每个人都应该学习知识，这样才能更好地长大。”
　　小黄毛动了动嘴唇，他不知道说什么，就像顾乾说的，他没有学习过知识，他不知道怎样说才能让顾乾“相信”。

　　小黄毛不时地去看身旁的顾乾，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小家伙心里忐忑地猜想，也许，顾乾不喜欢不爱上学的孩子，他学习一定很好，聪明又好学，所以他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一样。

　　顾乾心思几转，一时间当然也没想到看似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居然能想那么多。但一转念，他好像更加的不负责任，毕竟顾青梨并没有同意小黄毛留下来。既然一切都是暂时的，他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多给他一些希望，最后全部落空么？

　　顾乾掩下惭愧，轻咳一声：“肚子饿不饿，先吃饭吧。”

　　通常，顾青梨去舞蹈房之前会烧好晚饭，顾乾回来热一下就能吃。

　　舞蹈工作室成立的时候，顾乾已经上初二了，她很认真地跟顾乾说：今天开始，妈妈每晚要工作，既是为了自己的事业，也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生活，所以你要自己管好自己，在家好好完成学习任务，跟妈妈一起努力，将来才能更好地帮助妈妈和别人。

　　那时候顾乾已经隐约能明白，顾青梨之所以等到他初二才开始自己的事业，多半也是因为他还不够成熟，成长之路上需要陪伴和管束，她试着放手的时候，也并不一定就有十全的把握，只是相信顾乾而已，正因为这份信任，顾乾真的就从那时候开始，自己管好自己，不怎么需要顾青梨操心。

　　顾乾以为今天也是通常，但走到餐厅才发现，桌上什么都没有。
　　他一时愣住，饭呢？

　　“下午，我妈没做饭吗？”
　　小黄毛摇摇头。
　　“他今天什么时候出去的？”
　　“四点。”
　　“嘶……”顾乾挠挠头，“难道是下午带小黄毛出去买衣服理发什么的，回来晚了没时间做？”
　　手机在卧室，学校不允许带手机，顾乾通常都是放在家里的。

　　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挂了，然后收到一条信息：自己捡的的小孩儿自己养。

　　“顾老师，你是不是谈恋爱啦？”
　　顾青梨回头，是自己的一个舞蹈学员，大学毕业不久，从小没学什么特长，小时候不觉得，上了大学才感觉到差异，原来别人家的孩子真的是什么都会的。但是那时候还是爸妈每个月给生活费，她不好意思要钱来学东西。等到毕业工作，拿到第一份工资就跑来报了舞蹈班。

　　“当然没有，顾老师都这么大年纪了谈什么恋爱。”
　　“可是你一边看手机一边笑啊，女孩子谈恋爱才会这样呢。”

　　顾青梨回想了一下，她刚刚给顾乾发短信的时候，好像的确在笑。

　　她知道顾乾口袋里没钱了，也知道顾乾除了煮泡面其他什么都做不出来，他要是连两个人的一顿饭都解决不了，相必也该知道自己这次太莽撞了，有点同情心就敢把人往家里带，以后还不知道敢担多大的事儿呢。

　　她有意小小地惩罚一下顾乾，所以今天才故意不做饭。
　　想想又觉得好笑，原来女人无论到了多大年纪，赌气的方式都千篇一律，就不给做饭，饿死活该！

　　顾乾估算了下时间，章芾应该还没走远，赶紧给对方打电话。
　　电话通了才想起来，这二货手机今天被没收了，正要挂，对方却接通了。
　　他以为是教导主任，正想着怎么圆谎，结果传来章芾的声音。

　　“顾爷，才离开几分钟，你就想我了？”
　　“你手机不是被没收了吗？”
　　“被没收的是我妈不要的旧手机，我上个期末考试成绩不是进步了五个名次么，我妈给我买了个新的，我电话卡放新手机里的。”
　　“还有这种操作？”
　　“你不刚刚才把我赶走吗？又找我干嘛？”
　　“奥对，我不是欠你一顿全家桶么？我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正好也给我们家小朋友尝尝鲜，你到哪了？”
　　章芾也是咂磨了好一会儿才体会到顾乾嘴里的小朋友指的是那个怕人的小孩儿。

　　“巧了，我正好在肯德基门口。”
　　“那你等着，我就来。”

　　“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黄毛觉得自己这一两天的时间吃了好多好吃的，顾乾一说，即便想象不出他所说的好吃的的味道，他依旧忍不住高兴。一高兴，就笑了，一笑，就眯起眼睛。

　　顾乾无意间一抬头，忍不住“诶”了一声。
　　小家伙头发剪短之后，不再挡眼睛，他才发现，原来他笑的时候，眼睛会眯成弯弯的一条，像两条小船，在水波里荡阿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