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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灵堂内的三小姐诵着经文口喷黑血,玄夷眉毛倒立“居然敢砸老子的招牌!”
      戚府下人一个挨一个在院内罚站,各个如惊弓之鸟。短短两日,府内连出事端,看管的军爷俱是凶神恶煞,难不成又要大祸临头?
      玄夷背对众人低声道:“有人下毒,但下毒之人不知她已中毒,故而提前毒发。”
      许沉悄然盯着院内众人神情:“何时能醒?我有要事问她。”
      “我现在施针,半个时辰后能醒,但是…”
      “施针,”许沉当机立断,“事关重大,我耽搁不起。”
      玄夷责问:“你可知后果?”
      “施针,后果我来担承。她死,我保她兄弟;她不死,我保她!”
      “许沉,你最好记得这句话,江湖之心莫要被狗吃了!”
      灵堂四周落下竹帘,玄夷施针。
      院内,京卫指挥使司打刑部借来的推官分别审问戚府众人。
      两把太师椅,许大人泰山稳坐,侧首对戚护道:“你是戚家的主子,不会再有人为你遮风挡雨,今日起,你是大人了。”
      一夜成人的戚护强装镇定,两手手心满是汗水。“草民谢过大人。”
      推官问案自有套路,巨细靡遗之间寻出蛛丝马迹,那心中有鬼的总会漏出马脚。“大人,姐姐会死吗?”
      许沉斟酌着说:“她与本官做了笔交易,交易没完,她就不能死。”
      “草民斗胆,想求大人一件事。”
      晨星升起,这漫长的一夜近了尾声。
      “讲。”
      “不止六部,宗室内不乏福王的暗桩,祁王府内也有。”
      许沉心中一惊。祁王与王妃早就怀疑府内有人投靠福王,几年来也曾设局试探,可惜并无结果。“福王走了,那些暗桩如丧家之犬,不会再兴风作浪。”
      “害死王爷长女的人,草民知道是谁,就在王妃身边。”
      石破天惊一句话,许沉对他倒是刮目相看。“你要什么?”
      “大人能否…娶…家姐。”
      这荒唐的条件果然是小孩子想出来的。“胡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家姐贤良淑德知书达礼…聘礼都不必的…”
      许沉起身便走,玄夷挑起竹帘,灵堂内的戚瑶音醒了。

      “至多半柱香,”挑帘而出的玄夷发出警告,戚护也被拦在竹帘之外。
      灵堂内余下三人,一个死人,两个活人。
      “那八人是谁?”许沉俯下身去。
      “我是不是快死了?”瑶音强打精神问话。
      许沉如实答复:“鬼医说一半一半。”
      “最后求大人一件事,派人送护儿去金陵投奔林大儒。”
      “我应了,不过你一死,我大可食言而肥。”
      瑶音气若游丝:“那是护儿的命,我和娘管不到的。大人听好,八人有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任百川…户部浙江清吏司…”
      许沉越听越是心惊,八人能力风评皆佳,都是朝廷着意栽培的栋梁之才,竟也被福王纳入麾下!
      “男风、扬州瘦马、古董文玩,他们各有所好,福王就投其所好。”
      福王的心思还真深,不过他疑心太重,一招反间计反倒害死自己。
      “祁王大可以此要挟…”
      “你错了,君臣一场当惺惺相惜,若是要挟,绝非社稷之福。”
      瑶音苦笑道:“大人果然没有变…”
      “五年前在祁王府,我见过你。”
      “物是人非,我走这一路并不后悔,再遇大人已是心满意足,”三小姐拼尽那一点力气揪住许沉衣袖,“告诉祁王,戚瑶珮所图甚大,王妃…”一头倒在许沉怀中。
      好狠绝的人,命在旦夕之时仍不忘在祁王与许沉心底埋下深深一根刺,便是祁王不在意,许沉为长姐安危也会拿戚瑶珮开刀。

      又过了两日,祁王侧妃戚瑶珮回府吊孝。侧妃有西子之风,行上两步便要轻咳一二,见灵堂直哭得肝肠寸断。若不是自幼相识,戚护当真要被二姐这番做派诓骗了去。
      待了堪堪一炷香,王府女官提点,该回府了。侧妃行前问“三妹身在何处?”
      戚护冷笑道:“侧妃的大恩大德,姐姐铭记在心。山水有相逢、春风入卷来。侧妃,珍重。”做派却有些江湖游侠的味道。

      戚纲头七出殡,戚护摔盆打幡儿,棺材一路向西,出京城再到无定河畔戚家村。
      三小姐戚瑶音昏睡已近五日,玄夷一日烦躁更甚一日,再这么躺下去,侥幸醒来也形如废人,真真砸了自己的招牌!
      册立东宫的大典在即,许沉忙得脚不沾地。京城诡案连连,只怕是福王余孽作祟,顺天府推脱人手不足,许大人便命下属拉着刑部的差役们破案,顺天府尹见拿乔拿过了头又换了副嘴脸,许沉也不客气,京城治安由他京卫指挥使司说了算。
      十月初一,今上下旨昭告天下,册立祁王为东宫太子。
      后宫内,太后下懿旨,祁王正妃许氏册为太子妃,侧妃吴氏为良娣,侍妾等人循序晋位,戚氏为承徽。
      戚宅内,昏睡数日的三小姐开口第一句话:“你是何人?”
      玄夷没好气道:“你三大爷!”
      “脾气这样臭,哪里有好姑娘肯当我三大娘。”
      一口好茶尽数喷出,鬼医呛得半死。乖巧的小徒儿手法熟练,给师父换茶。“姓戚的连带姓许的,竟无一个好人。”戚家上上下下见他如同见鬼,姓许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欠他的银子倒似忘得干干净净。
      瑶音隐笑,终而放声大笑,却是笑中带泪,楚楚可怜。
      “好坏消息各一,你要先听哪一桩?”玄夷翘着二郎腿,抓一块点心充饥。
      “坏的。”
      “东宫已立,你家二姐获封承徽之位。”
      “五品而已,算不得坏消息。”
      红糖火烧吃在嘴里,甜在心上。“好消息与你有关。”
      “我?”瑶音着实想不通,“我不用死?”
      “心真是大,哪有姑娘家日日盼着见阎王的。行了,我也不卖关子,太子妃给她的好弟弟选了个好媳妇,正是你。你说巧不巧。”看热闹当真是不嫌热闹事大。
      “怎么可能?”瑶音难以置信,一朝醒来猪羊变色,她昏睡这些日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鬼医两手一摊:“问你家许大人,听说,老太后准了。”
      噗通一声,三小姐昏死过去。
      “嘿,怎么茬儿,又想砸我招牌是不!”
      门外拎着铁壶正要进门的小徒弟作摇头叹气状,他为了啃馒头而拜师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嫁人嫁得莫名其妙,娶妻娶得心有不甘。
      东宫内,许大人面对一桌子茶果点心毫无胃口。道理他都懂,可事到临头仍是心有芥蒂。
      “既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万事由不得自己的性子。”太子妃微微叹气。王妃到太子妃,差的何止是名义上那几个字。
      “辛苦的是长姐。”
      府里有个姓戚的日日作妖,弟弟还要娶个姓戚的,这门婚事太子妃也极不情愿,可思来想去终究是应了。戚家人的性命捏在她姐弟手中,总好过日后塞进来的那些心怀鬼胎的女人。
      “该杀的杀,该剐的剐,长姐这颗心反倒是踏实的。”
      许沉单膝跪下:“是弟弟无能,让长姐不得安心。”
      “你我一母同胞,何来这样见外的话?”许氏不悦,“无论何时何地,你我都不许生分了。”
      多少人家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婆媳恶斗以至家宅不宁分崩离析。祁王自幼有太宗遗风,却始终不为今上所喜,从未得过半句夸奖,反倒是资质心胸平平的福王承欢膝下。
      八年前,宫中惊现巫蛊大案,祁王生母奇贵妃血溅当场以死明志,风光月霁的祁王殿下披着半身鲜血抱着母亲尸身行至太庙哭灵。天将惊雷,似是在为贵妃鸣冤。一番彻查虽还了贵妃一个清白,皇帝与祁王父子之间那最后一点情分却是烟消云散。
      皇帝似有悔恨,着意疏远福王,又亲自为祁王指婚,可好日子不过三载,天家疑心再起。这一回,险些要了祁王的命,跪太庙哭灵的换作祁王妃。皇帝在最后一刻想起冤死的奇贵妃,到底留下祁王一条命。
      “那位三小姐既是在热孝之中,你们也早日完婚省着夜长梦多。姐姐再给你挑几个信得过的充为妾氏,也好搪塞旁人。”
      “长姐不恨她?”
      “自是恨的,不过她为人也算磊落,与她那位二姐大大的不同。这样的奇女子,长姐倒想会上一会。”
      女人心海底针。许沉见多了睚眦必报,他家长姐这样的,真真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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