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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果不其然 一箭双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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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时踩点到校不同,高一二班的学生今天来得都很早,即便诗词填空就几分,可没人愿意在这上面丢分,都翻着书看着。其他班级的学生几乎是打铃才进教室,两支笔,一个准考证是标配,当然也有来了现借笔的,还有考了十分钟才进来的。
平时病入膏肓的体育老师今天都集体出现,各个都是精神小伙。
肖一翻了一遍试卷,心里大概有了数,文言文是从《汉书》七十列传里精选的一片。涂考号的时候后桌往前顶了桌子,涂花了,他考试几乎没带过橡皮,因为从来都不需要修改。他把笔帽盖上,轻轻敲了敲坐在前面的女同学。
“同学,橡皮能借一下吗?”
“那位同学,别交头接耳!”监考老师翻了个白眼,继续修剪指甲。
前面的女同学红了脸,头都没敢回,把橡皮放到了肖一的桌角上,这算不算是打扰人考试了?肖一在心里啧了一声,用完又用笔点了点前面的女同学。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骆飞宇你还好吧?”
毕竟是全校第一名,而且还是副校长的儿子,很多老师都认识骆飞宇。
肖一放下笔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墙边的骆飞宇,脸色比答题卡还白两个色号,脑门上蒙上一层细汗,双手捂着肚子。他举手示意,走到了骆飞宇身旁。
“还能考吗?”肖一半蹲着,脑袋放在桌子上轻声问了一句。
“没事,我去医务室,考你的。”骆飞宇说完就往外走。
坐回位置上的肖一侧头看了眼后门,骆飞宇平时挺直身子路过后门窗户的时候半个肩膀都看不到,只能瞅见胳膊,今天他都看到骆飞宇的脑袋了。
他再次举手,监考老师皱了眉毛,怎么这么多事呢。
“你又怎么了。”
“交卷。”
还没等监考老师反应过来不能提前交卷,肖一已经从楼梯角拐了下去,一屋子考生的心里就俩字:卧槽。
肖一跟出去的时候,骆飞宇刚下了一层楼梯,虚脱地靠在墙上,像他衣柜的及腰假发。
“你这状态还没走到医务室,就挂了,上来。”他走到骆飞宇的身边蹲了下去,半天后背上才有了重量,即便骆飞宇再瘦,骨架子也摆在那,肖一趔趄一下扶住了墙才站起来。
“谢~谢。”骆飞宇的声音跟加了震动似的,听得肖一耳朵一麻,差点又摔。
其实这也怪他,要不是昨天晚上吃的川菜,今天骆飞宇也不至于跟个病西施似的。罪魁祸首还是他。但是总觉得不应该,那药他一直用着都挺不错的,怎么到了骆飞宇那就不灵了呢?
好不容易下了楼,后背上的骆飞宇猛拍他肩膀,他侧头问了句怎么了,然后只听哇得一声,骆飞宇吐在了他的后背上。
选择性洁癖晚癌的肖一跟河底的水草一样,疯狂摇摆。
“对~不起。”骆飞宇脸刷得红了,太难堪了。
索性肖一没有把他扔下去,继续往校医室走去。
他们学校的校医是个老阿姨,听说是从室医院退下来的,临床经验丰不丰富肖一不知道,单看怼人的劲头就知道是从正经医院出来的。
“你这症状昨天晚上......有了,你家长......的?孩子......都不知道......”
骆飞宇迷迷糊糊,话听得也是断断续续,冰凉的针头刺入手背都没感觉。
“脱水了,不像话,一点卫生常识都没有。”老阿姨说完啪得把病例本摔在桌子上,“你们哪个班的,我给你门班主任打电话。”
骆飞宇耳朵嗡嗡的,“我们班主任今天监考,我在这看着他吧。”
“今天考试?那我看着你回去。”老阿姨拿了几块白芍泡在水里低头说着。
这个点回去卷子卷子勉强能写完,但是肖一觉得没必要,少了骆飞宇,剩下的也称不上对手,即便是拿了第一名也没有任何意义。
“来不及了,现在回去卷子也答不完的,阿姨,我看着他吧,谢谢您。”骆飞宇把椅子搬到床边,第一次有陪床的经历,挺奇怪的。
“那你别乱动针啊,这袋点完就叫我,打完这一组赶紧去医院,学校这药不行。”老阿姨说完把帘子一拉,白色的帘布把他和骆飞宇关在了一个空间。
走得匆忙,书包都没拿,手机都在里面,他身上又没带现金,他估摸着得点一会儿,又跑回教室让监考老师损了好几句,才把骆飞宇和他的书包拿出来。
再次回到校医室的时候点进去了大半袋,坐在床边盯着一滴一滴流下来的药液,思维有些放空。
骆飞宇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白色的围布下,肖一扬着头,凸起的喉结上下咕哝着。
“被老师骂了吧,肯定第一次。”骆飞宇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当我是为谁?”
“学校超市就有卖短袖的。”
肖一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都没洗过,加工的过程历经多少人的手,还是算了。”他的书包里还有一件校服外套,还是之前三中夏季款,丝绸面的红白相间的,款式极具中国校园特色,土总比没有强。
骆飞宇不觉得肖一会把之前的短袖留着,总说自己选择性洁癖的人,选择面简直不要太广,跟一个正经洁癖没有多大区别。他伸手捏住肖一拉到下巴的金属拉链,往下拉了几寸,被肖一把手打开,果不其然,里面空挡。
“别仗着自己是病号就为所以为,真当我打人的。”总是动手动脚的什么毛病,肖一在心里吐槽。
“这次恐怕不止连累你也考不了,恐怕咱俩得被分到别的班去。”
一百多分的差距,早就出前五十名了,他们班铁一样的班规,事出有因成为不了留下来的理由。
“无所谓,反正在哪都一样。我觉得我应该找个一楼的班级,不用爬楼梯。”
骆飞宇调了下手上的滴液速度,“恐怕你得落空,高一所有的班级都在五楼。”
校医老阿姨耳朵跟装了探测仪一般,冲进来瞪了一眼骆飞宇,换了另一瓶滴液,“打半瓶就叫我,着什么急。”
说的是骆飞宇,可不知道为什么瞪着肖一。
俩人用嘴型说:真凶!
好不容易把液输完,骆飞宇活过来一点,“你考试吧,我自己没问题的。”
“第一都没戏了,我还去有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轻狂至极,可肖一说出来让人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
“那咱俩是放了两天假,过后老李知道能扒我一层皮。”
去医院所有的检查又做了一遍,确定是急性胃肠炎,俩人折腾完骆飞宇感觉好多了。
“还是跟你正式道个歉。”肖一站在骆飞宇的身前正经地说着。
骆飞宇正开机,没等回肖一的话,手机上堆积的消息差点卡屏,都是老妈发过来的。
——“儿子,你考试结束了吗?”
——“今天超市的负责人给我打电话,说我昨天买的排骨过期了。”
——“我想起那个芝士,好像也过期半年了。”
——“你现在还好吧?”
骆飞宇:......
——“您可真是我亲妈。”
这和人家肖一完全没有关系,昨天他老妈为了试试新买的烤箱质量,心血来潮给他烤芝士排骨,偏偏就他吃得最多。
“肖一,我跟你说。”骆飞宇往后退几步,目测是肖一踹不到的范围才停下,“我觉得这事不能怪你。”
“你的善解人意别错付了,还是我的错。昨天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
“这事,真不能怪你,真的,你听我说完。是我老妈的锅。”说完他把手机上的对话截屏发到肖一的手机上。
略带疑惑,肖一打开手机,眉毛直抽,他朝骆飞宇走去,骆飞宇步步后退,后背一凉,已经是墙,没地方退了,肖一的手撑在墙上,给了他一个慈祥的笑,随后啪啪啪的掌雨落在骆飞宇的胳膊上,他体质敏感,白皙的胳膊上红色的大手印惹人注目,打完他肖一也愣了,“我真没用劲儿。”他要是用劲儿骆飞宇折条胳膊得换假肢。
坐车回家俩人一路无话,肖一打开家门的时候,给骆飞宇扔了双拖鞋,“楼上右手边第二间是我的卧室,里面有浴室。”说完从衣帽间里拿两套崭新的运动系居家服,红色的那套递给了骆飞宇。
还真是洁癖成性。
肖一可受不了去医院滚了一圈回来不消毒不换衣服,他说完直接跑到三楼的浴室泡澡去了。
推开肖一的卧室,骆飞宇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规整。宝石蓝的被套没有半点褶皱,就连床头放着的手办头巾也烫熨的平整。
他走进卧室迅速冲了个澡,骆飞宇用的沐浴液是桃子味的,经常能在他身上闻到的味道。刚换好衣服肖一就走了进来。
“你衣服给我,我丢洗衣机里洗了。等我烘干了你再换回来。”
这次没用肖一动手,骆飞宇直接拿着自己的衣服跟着他下了楼扔了进去。俩人又回到了卧室。
“你要是不介意就用我的被套,你先睡一会儿?”肖一不愿意换被套,他们家这么大,今天阿姨又不来,客房落了一周灰,看着干净,也住不了人。
骆飞宇摇了摇头,浑身还是没什么力气,他钻到被子里,“有书吗,给我那一本看吧,这样也睡不着。”
“学霸人设还挺稳,撬不动,撬不动。总之,今天先休息一天,好吧,先睡一觉。”他说完拿起遥控器把窗帘拉上,可能是窗帘的遮光效果太好,骆飞宇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肖一轻轻关上房门下了楼,医生说最好喝粥,其实他今天想吃排骨,但是看到骆飞宇妈妈发的他瞬间没了胃口,还是清炒吧。
把米放进锅里,按了煲粥。冰箱里有保姆阿姨切好的山药,和泡好的木耳,他拨瓣儿蒜就能炒。看来也不用浪费时间。
从厨房出来去书房拿了本书,靠在沙发上看了起来,是纯英文的读物,他看书有个习惯,喜欢拿红色中性笔把喜欢的地方圈起来。他看得入迷,身后多了一个人都没察觉到。
“小一。”
“肖一。”
两个声音重叠,先让楼上楼下的两个人目光撞到了一起,王麟看了眼楼上的男孩,眼睛一亮。
骆飞宇皱着眉,这人谁啊,眼睛里怎么跟放一探照灯似的。
肖一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了眼骆飞宇,“醒了?正好吃饭。”
“你什么时候会做饭啦?”
“卧槽!”肖一手上的书倒扣在地上,他是真的没有发现后背还站着个人。
“舅舅,你能不能别每次都站我身后,很吓人的好伐?”肖一特别想含两粒救心丸,他舅舅每次都这个毛病,说了一百遍也不管用。
“他谁?”王麟松了松领带,指着楼梯上的人。
“你别瞎打主意,这是我同学。”肖一站在骆飞宇的身前,把舅舅的视线挡住。
王麟摸着下巴,没跟过去,坐在饭桌上等着尝外甥的第一顿饭。
厨房里。
“你别多想,我舅舅开娱乐国内公司的,看到外形好的就想签,脑袋里全是算盘声。”肖一打开油烟机,把东西放进锅里颠了几下。
“他那眼神,我都,快以为他对我有意思了。你舅舅怎么这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多岁。”
“二十八,长得不显老,过两年你再看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肖一把菜盛好,关了油烟机。“你端着,我拿碗筷。”
“舅舅,拿饭!”肖一对他舅舅一点都不客气。
“小孩就太小,要是大点我肯定追了。”王麟苦着脸看着丝毫没有胃口的粥,为什么不是米饭?
肖一放下勺子,看着舅舅。
“又不是你对象你紧张什么?”
“舅舅!”肖一有点生气,以前不是没有开过他朋友的玩笑,可放在骆飞宇这让他格外接受不了。
“他不喜欢男的,你追你也是白费力气。还有下回能不能穿个高领的衣服遮一遮。”
王麟心虚地抹了把自己的脖子,昨天晚上酒会上喝多了,都不知道是谁亲的。他刚坐到桌边,手机就响了起来,面色不善,语气完全不同于和肖一乱逗。
“小外甥,下次给舅舅也做一顿,走啦。”
屋子里还是肖一和骆飞宇两个人,桌子上多了一副碗筷,“正好晾着,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谢谢你,肖一,真的。”
他俩同学没几天,却比班里待了大半年的亲近许多。
肖一笑着摆手,“你端一碗粥,这个架势,走一个吗?”
骆飞宇双手撑在餐桌上,把碗贴在肖一的上面,“干粥。”
俩人相视一笑,此间似有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