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包三同人 庞/祯]碧色牡丹-雪殇祭》你******尘

3、（三）

　　“小心啊！”
　　话音没在风声中，连同庞统狭长眼眸满溢霜色，寒光毕露！那些银翼刺客身法诡异，转瞬早已紧紧跟上，手中剑晃出千万道光隙，只不见那剑身。剑影接踵而至，贴着庞统身侧好一番刺削劈砍！庞统怀抱着太子飞身闪躲，却仍是让那恼人的剑影纠缠得密不透风。三名刺客此时连番出手，细密的剑影已将两人周身罩住，寻不出半点空隙；若贸然挺身冲突，只怕轻易就被那剑光绞成碎片！
　　庞统广袖一拂收手将赵祯抱住了，脚下一撤，两人便直直自屋梁上跌了下来。赵祯尚来不及呼叫，便见得上方的剑影已缠成一张天网，密密地自头顶罩了下来！哪知庞统抱着赵祯仰面而倒，足下却在墙壁上踢了一脚，两人便横向里平飞了出去！三名刺客见状，忙变换剑阵，却已然赶不及！
　　庞统瞧准了那剑光阵底下便是破绽，便堪堪自下方撤了出来。一旦脱身又在小巷对面屋宇上一点，即向着最外面的那名银翼刺客掠去！那刺客剑阵未摆上，只得回身反刺，却不料少年郎手法诡异，竟挥掌向着剑尖劈来！
　　银翼人冷冷一笑，这一剑穿透掌心直入右肩，便可废去他一条手臂！然庞统也只冷冷一笑，竟将一掌化作一道无极！广袖凌厉翻飞却偏显柔韧，掌心虚晃绕过剑身，生生把那一脉剑光全罩在了无极之内！剑尖自下肘处穿过却不伤分毫，而手掌已捏住刺客右腕处经脉，眼神一凛便狠力一握！
　　“啊！”
　　刺客惨叫一声！竟仍反应不过来究竟庞统是如何出的手，被那掌上力道往后一掀，身形就嘭地砸在了临街的墙上！落地勉强一撑，却又惨叫一声，那被庞统捏过的右手腕竟经脉尽断！
　　其余两名银翼人双双沉喝，旋身飞扑！剑光缭乱，人随着剑身飞旋变换身法，俨然是人剑合一的妙招。庞统夺了方才那刺客手中的剑，右肩一沉，剑尖挽起激流雪气！刺客刺来的剑光瞬息万变，浑厚笼罩，庞统却只眉锋冷凝，眼中精光迥然，反手挺剑直刺中心！左手把赵祯扣在怀中，手掌轻轻按在他后脑，将他一张玉琢的脸按在胸膛上，轻吐了一句：
　　“别看。”
　　飞身迎上，身法快得看不清来去。待赵祯喘息着自他胸膛上抬起头来，两人已稳稳当当站立在地上。庞统手中的剑还留在一名刺客的胸腹间，手指轻轻松开，那名刺客就仆倒在地。另一名刺客背身而立，却忽然身形一歪，无声无息地仰面而倒！颈项间鲜血汩汩横流，在雪地上涡出一滩触目惊心的形渍！
　　赵祯的脸色瞬间数变，由青转白，不由晃了晃。庞统一把扶住了，搂着他慢条斯理地朝前走，揉了揉他的发，道：
　　“说了别看。”
　　年少的太子却忽然顿住了，稍一愣神便就反身往相国寺方向跑去。庞统一把拉住，眉锋一挑。太子眼眶已湿，嗫嚅轻道：
　　“全公公……”
　　庞统将他冰凉的手握在掌心里，扯了一扯，便让赵祯靠在了胸前，若有若无淡淡道：
　　“别去了。”
　　少年太子的脸复又埋在那胸前，紧紧地似要钻进他心里。未几，肩膀轻微颤动。而庞统立在雪中，一手扶着太子的肩膀，一手轻若落雪般，在他发上轻轻拂过。
　　雪落悄然，四周俱被沙沙如蚕食的微声浸淫。白衣俊朗的少年郎怀抱那碧色单薄身躯，顶着翩飞雪色，连同两条纵横相交空寂街巷，渐渐融化成一帧浅浆水墨画。画上雾色蒸腾，氤氲笼罩留出了大片空白，溶于皑皑白雪和少年的白衣，只剩下一抹孤绝的碧色跃然醒目。那两副青春的面容，却因珍藏得悠久，已依稀辨认不清。
　　庞统牵着太子的手，穿过朱雀大街。赵祯将他手掌紧紧地握了一握，惹得庞统自头顶上方侧目将他望了一望。赵祯自那细密的白狐毛中露出玉琢般的脸，温然一笑：
　　“庞统啊。”
　　庞统晒然，挺有意思的小太子，还特地打听了他的名呢。唇角勾勒，不置可否。
　　“谢谢你救了我。回头我央父皇好好地答谢你。”
　　原是这样。隽逸的眉头抬了抬，凝住眼前落下的雪花：
　　“不必了。”
　　说着，就到了宣德门。沉重地大门缓缓开启，庞统停了脚步，轻轻放开了赵祯的手。赵祯抬头看了他，伸手去解下他披在自己身上的斗篷。
　　“庞统，我叫赵祯啊。”
　　站在宣德门内，看着城门又缓缓关闭，那白衣白袍的少年郎俊挺立于雪中，在城门合上的缝隙里变成狭长的一道影子，赵祯忽然略略提高了声音，远远对他说了一句。然后，城门嘭一声闭合，震得太子的心猛地颤了一颤，有些委屈地低声复又说道：
　　“庞统，我叫赵祯啊。”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记住了么？
　　“祯儿。”
　　可从倒回的往前直到将至的以后，他又有什么机会将他叫做这个名字呢？休提庞太师是两朝的元老又如何，身为太师府的二子，俱无功名在身，就算得了，此前往后也只能唤他殿下啊。况且，十八岁的庞统，武艺胆识谋略的庞统，怎会去计较这番小小心思？真真莫名地有些可笑呢。
　　庞统转身往回走，暮色初落，将一世界的雪色都朦胧了。负手而行，勾起了嘴角。少年意气，诗剑煮酒江湖行，只手昆仑酬知己。
　　如果他一直做着他的太子，他便会有个良师益友，携手而行，历经青葱年少，一同炉火纯青。然后，他是天子，他是将帅，他给他江山的托付，他给他霸权的稳固。这样，会多么理所当然。
　　可惜，这一切演绎得太快，快到措手不及。他们曾多么欣喜梦想来得多么容易，却堪堪不知，一个结局，会是另外一个开始。
　　是年，真宗皇帝崩。太子赵祯登基为新帝。次年，新帝十三岁，改年号为天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