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越往前走,道路越狭窄崎岖,脚下不时露出森森白骨,看得人头皮发麻。
唐渊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掠过这片荒地,每吸一口气都混着腐烂,朽木和血腥的味道,呛得人作呕。
上空盘旋着孤魂野鬼的影子,哀嚎与悲鸣交织,听得人心里发颤。
突然,他瞥见前方有个佝偻的人影,在昏暗中缓缓走,是用脚走的。
唐渊掌心冒冷汗,心跳如鼓,小心翼翼地靠近,刚一走近,一股恶臭霉味就冲了过来。
“你……”他皱眉伸手想拍对方的肩,话还没说完就猛地顿住,心脏“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草了!这‘人’只有半张脸,另一半像是被利器生生撕裂,鲜血淋漓,肌肉和筋脉都暴露在外,五官扭曲狰狞,眼窝深陷得空洞无神。
尽管他收声快,那‘人’”还是僵硬地偏过头,只有头和脖子在动。
半晌,一个苍老古怪的声音从嘴缝里漏出来:“我的头好痛……好痛啊……”
大爷,脸都缺了一半,能不痛吗?那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盯着唐渊,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声音冰冷潮湿,还裹着浓郁的恶臭。
唐渊倒吸一口凉气,双腿发软,却还是强忍着恐惧绕开对方。
万幸的是,对方没追上来,可那哀嚎声却一直在身后回荡,唐渊只能加快脚步,只想赶紧远离。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唐渊猛地转头,“砰”的一声撞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睁眼一看,一张褶皱的老脸近在咫尺,他吓得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反手一拳,狠狠揍在对方脸上。
“啊!你想谋杀啊!”那人惨叫一声。
“额??”唐渊听着声音耳熟,定睛一看,居然是牧尘,刚才纯属应激反应,谁让他突然冒出来吓人。
“老……老……头。”
“哼!!”牧尘被打得不轻,脸颊都肿了,缓过劲来只给了他一个白眼。
他手里提着一盏油灯,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勉强照亮四周,却更添了几分诡异。
“好心问你一句,你倒好,直接给我一拳。”牧尘揉着肿脸瞪他。
“谁让你突然冒出来。”唐渊尴尬地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骤变,又急又激动地问:“老头,你也死了吗?这里是地府吗?”
“……”牧尘用幽沉的眼神盯着他。
唐渊被盯得后背发毛,不自在地说:“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刚才打我没发现有温度吗?张口就是死不死,咋的,你很想死?”牧尘没好气地说,“拜托,你想死别带上我,老夫要长命百岁。”
唐渊愣了愣,觉得这话确实有道理,没法反驳。
他还是纳闷,嘴唇动了动:“没死的话,我怎么会在这?”眼前的事太荒谬,常人根本没法接受。
“怪我没提前打招呼,你现在只是灵魂出窍,这里是天地阴阳交界的地方,是通往地府的必经之路。”牧尘解释道,“将来你会经常来这儿,今晚来是为了取一件东西,一回生二回熟,放心,拿到东西你就能回身体里了。”
说完,他拉着还在震惊中的唐渊继续往前走。
唐渊脑子嗡嗡的,睡觉睡到地府谁能放心?这也太离谱了!
他追着问:“活人怎么可能来地府啊?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山人自有妙计,不用太担心。”牧尘不疾不徐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严肃起来,“但无论能不能拿到东西,我们必须在天亮前离开,否则你就真要永远留在这了。”
“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唐渊急忙说,“你要取什么?自己来不就行了?”
见牧尘没反应,他胆子也大了些,继续追问:“而且你拉我下来都没经过我同意!臭老头,我跟你说话呢!”
好聒噪!牧尘被问得不耐烦,脸色一沉,扭头瞪他:“你以为泼天富贵为啥落你头上?富贵险中求,你懂不懂?”
好家伙,这是目的达到就原形毕露了?唐渊沉默片刻,冷笑一声:“你这老头翻脸比翻书还快,当初可是你死皮赖脸求我拜师的。”
被怼得哑口无言,牧尘心虚地移开目光。
唐渊越想越不对劲,神色变得锐利:“你同伙在哪?你们走私人体器官,都要先铺垫再下手吗?”
这话把牧尘气笑了:“少年,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就你那小身板,送给我都不要。要卖你还用铺垫?弄个小鬼就能把你折磨死,警察都查不出来,你信不?”
唐渊愣住了,突然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表情格外精彩。
“好啦,跟着我不会有事的。”牧尘缓和了语气,轻声安慰,“东西一拿到我们就走,绝不逗留。骗你的话,我一辈子没肉吃。”他可不能把人吓跑,不然之前的辛苦就白费了。
两人继续往地府深处走,唐渊时不时回头张望,嘴里念叨:“这地方真不会碰上不干净的东西吗……”
牧尘在旁边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再不干净也比不过你心脏。”
嘿!还记仇呢!打一拳就逮着机会数落他?唐渊白了他一眼。
如今他倒也迅速接受了现实,这份超乎常人的镇定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换作别人,恐怕早吓昏了。
他心里清楚,这世道没钱才最可怕,富贵险中求这话没说错。
“再说,要说脏东西,前面那个头顶大血洞的老头不算吗?”牧尘嗤笑一声。
唐渊想起刚才的画面,好奇地问:“看样子死得挺惨,他怎么不去投胎?”
“你以为人死后直接就能投胎?”牧尘顿了一秒,继续说道,“阳间有阳间的规矩,阴间自然也有。有的人生前作恶多端,哪怕受了法律制裁,死后灵魂也得下十八层地狱受刑。”
“那老头想侵犯儿媳不成,就成天虐待她,还污蔑她与人私通,逼得人跳楼自杀,最后妻离子散,儿子带着孩子搬走,他孤寡一人,喝醉酒被卡车压破头颅死了,亲儿子连尸体都没给他收。”
唐渊抿紧唇,眉头拧成川字,心里最后一丝不忍彻底变成了怒气。
他想到自己刚才还同情过这老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这人渣枉为人父,得不到就毁掉,死不足惜!
这就是天道好轮回,坏事做多,报应迟早会来。
“最后呢?你不是说下地狱会受惩罚吗?”他越想越气,声音里带着愤愤不平。
牧尘扫了眼四周,空气中飘着的灰黑色气体越来越浓,阴气加重了,想来快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