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苏薄九

63、第六十三章

　　“你简直是个疯子！”许珥打断了柯劳德的悲惨回忆。

　　此刻她毫无兴趣去了解对方背后的隐情，只想拧下他的狗头，按地上踩。

　　“也许吧。但至少，我活得比周伟均久。”柯劳德的笑声里带着对警察的嘲弄，嘲讽他们的不自量力：“我最恨你们这些自以为正义的警察。说什么保护人民群众，难道我不是人民群众吗？”

　　“放屁，你这是反/动派。”

　　“……”

　　许珥已经瘫在椅子上懒得挣扎，索性省点力气：“我一旦失联，他们会立刻察觉到，你以为还能全身而退？”

　　“真以为我闲得慌跟你在这浪费时间？”

　　柯劳德丝毫不害怕甚至还隐隐期待：“那就让他们来。我巴不得所有人都来，什么国安警，刑警，特警，最好全都到齐。”

　　说罢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接通电话后，他简短地应了几声，随后挂断。

　　整个人显得无比轻松，仿佛压在肩头的重担瞬间消失无踪，柯劳德转过身，视线肆无忌惮落在的许珥身上。

　　“行了，许警官。”他慢悠悠地走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语气轻佻：“时间也拖得差不多了，我走之前，送你个礼物吧。”

　　许珥转过头躲开他的手，眼里只有深深的厌恶：“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

　　柯劳德不以为然耸了耸肩，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打了个响指。

　　随即，仓库卷帘门被拉开，三个黑衣人全副武装地走了进来。

　　他们动作迅速而有序，开始将那些陈列在四周的标本一一拖上货车。

　　没过多久，原本堆满物品的仓库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许珥和柯劳德两人。

　　柯劳德从车里掏出一个精巧的装置，走到许珥面前，将东西绑在她的身上，还另外加了一条锁链。

　　他的动作轻柔，像是在为她整理衣领，但脸上是看戏的模样。

　　“你看，天快黑了。”柯劳德指了指窗外逐渐暗下的天色：“五分钟之后，你就会……”

　　他突然凑近许珥的脸，低声吐出最后一个字：“砰！”

　　在看到倒计时启动的时候，许珥意识到是炸弹，瞳孔骤然收缩，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有本事你放开我，来单挑！”

　　柯劳德后退一步，摊了摊手，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抱歉，许警官。虽然我打女人，但这次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不过，能和你玩这么久，我也算尽兴了。”他说完，转身离开上了货车，背影显得无比从容。

　　卷帘门落下，许珥脚猛地一蹬，整个人连同椅子重重摔在地上，试图在关上门之前爬出去。

　　然而，剧烈的震动只让她的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疼痛。

　　“滴滴滴——”

　　倒计时声在渐渐黑暗的仓库里回荡，一下下扎在许珥的神经上。

　　她的心跳随着那声音越来越快，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咬紧牙关，地板和墙壁都是冰冷的瓷砖，光滑得没有一丝缝隙，连把绳子磨断的机会都没有。

　　“柯劳德，你活该被剁掉！”许珥大声咒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却找不到任何脱身的办法。

　　许珥正天真地想着不然牺牲一下自己，躲在角落自己炸成碎片算了，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许珥！”

　　“许珥，你在哪！”

　　是江鹤川。

　　许珥眼睛一亮，随即又沉了下去。

　　她拖着沉重的椅子，艰难地往卷帘门处又爬了几下，嗓音沙哑而急促：“江鹤川，你快走！报警，别待在这里！有定时炸弹！”

　　“他们在来的路上了，你别害怕，我在。”江鹤川喘着气，声音却带着某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果然是个灯下黑，仓库建在二院深处，对外宣称是太平间，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它真的要爆了，你快走啊！”许珥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身体被绳子和锁链双重束缚，动弹不得，只能无助地靠在门边。

　　江鹤川没有回应，脸上是决绝。

　　门是双层的，里面是一道厚重的卷帘门，外面则是一扇自动不锈钢门。

　　他试了几次，既找不到密码，也找不到开门的按钮，用力撞了两下，门纹丝不动，他手臂却脱臼了。

　　“该死！”江鹤川低吼了一句，忍着疼接上自己的手臂，周围什么工具都没有，不知道警察要什么时候到，决定硬来。

　　他双手抓住门中间的缝隙，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它扒开。

　　冷风刺骨额头却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就在江鹤川以为门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时，突然，门上开启了保护机制，传来一阵“滋啦”声。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强烈的电流瞬间贯穿他的身体。江鹤川闷哼一声，直接跪倒在地，意识逐渐模糊。

　　“江鹤川！”

　　许珥听到电流声，心忍不住揪紧。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江鹤川，我求你，你走吧……”

　　许珥的哭喊声闯进江鹤川混沌的意识。

　　他艰难地睁开眼，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我怎么会走呢…说过会陪着你的，就不会食言。”

　　他咬着牙，重新爬起来，电流的余威还在他的身体里肆虐，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电流袭来，他都重重地摔倒在地，但每一次，他又咬着牙爬起来。

　　许珥听到他反复倒地的声音，终于崩溃了。

　　她用尽剩下的力气，一下又一下地撞着卷帘门，声音嘶哑而绝望：“江鹤川，我不值得……你走吧，求你了……”

　　许珥不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人，也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能到。

　　她只知道，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而那尖锐的“滴滴滴”声，像死神的倒计时，无情地宣告着他们的结局。

　　“值得…”

　　江鹤川站起来又一次抓住了门缝，鲜血顺着指节滴落，可他的大脑被电流冲击得一片空白，仿佛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即便如此，依旧拼死一搏，只为给她打开一条生路。

　　“许珥，别怕…”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就在倒计时最后一刻，许珥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地板上，散开。

　　她的脑海中，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飞速流转，记忆的碎片在黑暗中闪烁，带着温暖与疼痛交织的余温。

　　她静静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声撕裂寂静的巨响。

　　然而，下一秒，装置并没有爆炸，而是“咔哒”一声弹开，里面跳出一个金发娃娃，发出诡异的笑声，机械地说道：“Surprise！”

　　许珥猛地睁开眼，愣了几秒，随即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她的心情复杂至极，既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支救援的队伍正迅速逼近。

　　“小江医生，江鹤川！你还好吗？我师姐呢？”

　　“小洋，我在这！”许珥急忙回应，充满了希望：“门有电流，不能硬开！”

　　“师姐，你再坚持一下！”刘潇洋透着担忧和急切。

　　外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显然他们正在尝试用各种特殊工具打开门。

　　没过多久，门终于被撬开，卷帘门缓缓升起。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只是，当他们看到仓库内空空如也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了。

　　许珥被松绑后，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连跪带爬地冲到江鹤川身边。

　　他已经不省人事，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许珥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江鹤川，醒醒……你醒醒！”

　　她抬头看向周围的同事，身后没有一个医生：“薛队，你们没叫救护车吗？”

　　薛昊的神色异常严肃，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问题，只是冷冷地问道：“柯劳德去哪了？”

　　许珥怔了一下，随即摇头：“我不知道，他和三个黑衣男人开着一辆白色大货车跑了，车里装满了人体标本，你们去查监控一定能找到。”

　　她的嘴唇干裂，头发凌乱，脸上带着灰，手腕血肉模糊没有力气，只能转向刘潇洋，带着一丝祈求：“小洋，能不能帮我抬一下他，他现在需要急救！”

　　而刘潇洋神情中却满是责备：“师姐，这么重要的嫌犯，你怎么能让他跑了？”

　　许珥歪头懵了一下了，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眼眶中含着泪朝他们喊道：“你们在说什么啊？这是一条人命啊！”

　　薛昊却不为所动：“如果牺牲他一个能救数万人，你怎么选择？”

　　许珥低下头，沉默片刻，随后缓缓抬起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杀了你，就没有如果了！”

　　话落，江鹤川突然身体抽搐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许珥的衣服。

　　她的双手颤抖得更加厉害，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翟岩从人群中出来，冷哼了一声：“许珥，你的专业素养呢？就是这么办事的？太让我失望了！”

　　许珥看着对方的眼神，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师父，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只是，没有人理会她的辩解，翟岩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撤离。

　　刘潇洋和薛昊紧随其后，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她。

　　许珥看着他们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喊道：“刘潇洋！薛昊！你们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许珥抱着江鹤川奄奄一息的身体，满是怨恨和不解。

　　她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逐渐流逝的生命。

　　“江鹤川，你醒醒……求求你，醒醒……”

　　“小珥。”

　　“小珥。”

　　许蔓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珥下意识转头，却只看到一片空荡，找不到她的身影。

　　许珥用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场景变成了白色天花板。

　　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后背也被汗水浸透，呼吸急促而紊乱。

　　许蔓慧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眼中满是担忧：“你做噩梦了？”

　　许珥渐渐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所以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然而，那梦境太过真实，她差点深陷其中无法挣脱。

　　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是催眠术？

　　柯劳德趁着她被恐惧吞噬，心理防线最为脆弱的瞬间对她催眠，而媒介就是那个娃娃。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人离开，又把她催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