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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危机四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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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里摆放的各种药瓶子忽然勾起来南宫徽的兴致,他似乎想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连忙走到一个木架子上,查看这些看起来无甚差别的药水丹丸。当他走近一瞧,才发现原来每个药架子的左侧都摆放着几份竹卷或书籍,这上面定然记载着各种药物的配方以及施用之法。南宫徽迫不及待地将每个架子上的书卷逐一翻阅一遍,好像要从中揭开一个重大的秘密。
苏槿棠也把整个石室绕了一遍,发现这里收藏的全是与药有关的物件,暗自嘀咕,“这是离火坛的丹房吗?跟我们天师道的比还是太简陋了。不过还是小心点好,都不知道藏了多少毒药呢!”
而莫琦却没什么兴趣去查看这些药瓶子,他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看看都没有潜伏在内的离火坛魔徒,尽管确认安全之后他还是想尽快离开,因为这寂静的氛围总是让人觉得不安,说不定敌人就是为了把他们进到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然而身旁两个年轻人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特别是南宫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周围环境毫无防备,若不是有两个会武功的人在身旁,恐怕连剑架在脖子上都不知道。
莫琦无奈地唤了他一声:“小子在找什么呢?这儿危险,还是快走吧。”
南宫徽并没有回应他,一心专注于手中捧着那本书卷,手指按着书上字迹,一字一句地看下来,直到最后一个字才将书本合上,又开始翻找下一卷。忽然,他刚要翻开封面的刹那,却有一瞬间停住了。
“圣祭百药集,奇毒卷……”他脸上似有迫切而兴奋神情,立即翻开了第一页,一边翻阅一边对照着木架上的各种瓷瓶,发出引人注意的碰撞声。
苏槿棠不住疑惑,就算他平常再放纵无谓,可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也不至于这样没有分寸,她总觉得此时的他有些激动而失态,好像在做一件攸关生死之事,她也忍不住好奇走了过去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她刚想探头瞅瞅他到底在看什么,南宫徽却突兀地合上那本苍黄的书卷,摇头道:“没什么,先走吧。”他将书本紧紧攥在手里。
苏槿棠疑惑地看着他莫名其妙的行为,想张口问些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吞下,心想这事定有蹊跷,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所以,便决定还是先救出小石后再问他吧。
三人正准备走出石室,莫琦却忽然顿住,伸手拦住南宫徽二人,示意他们不要前进,他谨慎注视着门外,虽然没看到任何动静,却暗暗涌出一股强烈的杀气。每个习武之人的气场都不一样,其中更蕴含着各人不同程度的功力和精神表现,而这股杀气正告诉他,来者不善。
经过一场沉默的对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自傲的笑声,然后走进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其貌不扬,但他披着一身玄色大氅,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身后还跟着还几个身穿诡奇服饰的人。
邹煜。
“闯过我离火坛的丹室就想走吗?”他冷冷的笑着,未出手而震慑人心,他视线倏然聚焦在南宫徽的手上,“小子,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
南宫徽握着百药卷轴的手不禁抖了一下,他故作镇定地咧嘴笑道:“那我放下了,你会放我们离开吗?”
邹煜不屑地哼笑道:“你不放下,我自然有办法取回,但是放你们离开,岂不是太便宜你们?”
他微微侧头,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女子:“雁平沙。”
她是这群人中唯一的女子,而且穿着一袭檀色丝质长裙,将她那妩媚妖娆的身段尽显无余,而在她肩上,有披着一层坚硬冰冷的银色盔甲,正如她的眼睛一般,迷离动人的眼眸子下有一种诡秘的狠辣。她盈盈一笑看着南宫徽几人,而这笑意之下有隐藏着淬炼得锋利的杀意,轻声道:“属下明白了。”
刚一说完,她独自走了上去,站在南宫徽三人面前,始终保持冷傲的笑意,好像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区区三人,一个是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一个看起来便知道没有作战经验的普通人,她一人对付简直是绰绰有余。
她暗自哼笑一声,右手祭出一条四尺长鞭,通体赤红的鞭子垂在地上宛如一条嗜血毒蛇,在她裙摆处缠绕。整个鞭子用凶兽九婴之皮编就,从九婴的九头上各取一块皮,按顺序分别编成九节串联成鞭,蕴含着凶兽九婴的水火之息。而鞭上却长着千万跟肉眼难以看清的“毛发”,那是许多根插附在表面的针刺,细小却锋利,能够轻易地划伤皮肤,这虽然不足以造成致命伤害,但这针刺上却淬着各式各样的剧毒,一旦人体被针刺划破,毒液便会通过伤口渗入体内,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她右手一提,长鞭立即像吐信的长蛇飞舞而至,猛烈挥动的红鞭瞬间划出一道明艳的火光,灼热了南宫徽的衣袖,差点儿就被点燃起来了。只是这一次躲过了,带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火红的长影又再次出现在眼前,比前一次近了许多,他甚至能看到鞭尾上闪着异色的毛刺。
“南宫,快到我身后!”苏槿棠一把抓住他的手,使劲将他拉到身后,才侥幸避开雁平沙的长鞭攻击,只是这一次轮到了苏槿棠,闪电般的鞭速瞬间掠过她的眉睫,往要害部位席卷而去,因为对那些毛发般的毒刺十分忌惮,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却,眼看就要逼到石室了边缘。
雁平沙云袖一挥,那长鞭宛如旋转的深渊,朝苏槿棠席卷而去,掀起的劲风吹乱了二人衣袂,此刻没有退缩的余地,苏槿棠只好拔出佩剑,迅速格挡了长鞭的来势,剑与鞭相交的一瞬间,那针刺竟如同钢铁般使得二者之间摩擦出耀眼的火光。然而剑器属短兵,凭借武术格斗,在长鞭的压制下她根本不能近身搏斗,就算最大程度地伸长手臂,也触不及她的一缕衣角。苏槿棠极力地挥舞着长剑,每一次都极其险峻地挡开长鞭上瘆人的密针,但一直处于守势,被雁平沙一直逼在一个角落里无法动弹,且根本无法威胁到对方,时间一长自己的力气终究要被耗尽,最后便成了砧板之鱼肉了。
就在她担忧之际,雁平沙猛然转动手腕,九节长鞭如惊动的蟒蛇般急促扭动,将长剑的剑身至剑格全部紧紧锁住,轻轻一拉,苏槿棠整个身体都被牵动,差点往雁平沙脚下扑去。她扎紧步伐,体内灵气倏然膨胀,一缕清凛之气从她的指尖直通剑身,一轮浅淡的阴阳之印从剑身正中渐渐浮现放大,激得长剑激烈颤抖蜂鸣渐起。顷刻之间,一团光芒轰然炸裂,将长鞭之枷锁震开,飞脱出来的几根针刺弹向了雁平沙,让她不得不把长鞭抽离往后方一跃退去。
窘迫之势终于被打破,但斗争仍然没有结束,站在门前不动声色的邹煜,轻轻举手示意,身后一群穿着黑甲的离火坛教徒像毒蛇黑蝎般涌上来,莫琦见苏槿棠一人招架不住,立马旋身飞至,空手制服了好几个教徒,即便有几个想要退缩的宵小,也被他浑厚的气功反吸回去,还没触碰到他的身体之时,腹部便蹦开一束血色之花,然后往后弹飞两丈开外,这整个过程完全看不出使用法力的痕迹,好像变戏法的般,所有人都不觉地靠近他,又在一瞬之间丧命,真正的高手才会将功力运转于无形。
此刻,站在最后方的邹煜正冷冷盯着南宫徽,南宫徽也意识到他的杀意,悄悄将那本百药奇毒卷塞进衣袖里,因为这里面藏着他一直想知道的秘密,却没来得及看完,可不能半途而废。可邹煜却不会给他机会,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看在眼里,邹煜眉梢一挑,身影仿佛夜中魅影,一瞬之间化作无数个虚影,朝南宫徽奔去。南宫徽看着渐渐侵占两眼间的黑色,他能感觉到危险的逼近,却无法作出任何防备,任凭手臂被粗暴地钳抓,就像被铁索捆绑撕拉般拉扯着肌肤,就算隔着一层衣裳也感到剧烈的疼痛。忽而,邹煜反手一拉,南宫徽毫无防备地凭空甩了出去,藏在袖中的书卷也轻而易举地掉落在邹煜脚边。
邹煜稍稍抬起脚尖,轻轻把书卷踩在脚下,看着南宫徽望着百药奇毒卷那痛苦而遗憾的神情,脸上不禁露出轻蔑的笑意。然而他并没有就此罢休,玄衣袖间鼓动着一段金黄色的锋芒,隐约形成一柄一尺长的剑刃,其气势熏灼,直刺众人之眼。莫琦知南宫徽正身处险境猛然回头,邹煜的功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更别说是儒弱又手无寸铁南宫徽了。剑气如虹射向南宫徽的眉心,忽然一个苍劲有力的手将南宫徽带起,闪到一个药架旁,与此同时邹煜的剑气空撞在地上,反弹撞飞到后面的石桌上,轰然炸裂,石桌的灰尘混着丹药的粉末一起飞扬的空气中。
“南宫!”在一群教徒中浴血奋战的苏槿棠不禁担忧地回头,一个不留神被一把尖刀刺伤了她的右臂,鲜血立即濡染了她淡蓝的衣裙。
莫琦拉着南宫徽跃到苏槿棠身旁,将南宫徽甩到苏槿棠身边,顺势双手运起无形之气,挡开了十数把银光闪烁的利器,将受伤的苏槿棠和南宫徽护在身后,吼道:“你们先出去,我来掩护!”
苏槿棠点头,对南宫徽道:“快用土遁术!”
眼看南宫徽和苏槿棠几乎要被土遁术的光芒与尘埃模糊了身形,邹煜即刻踏空飞过来,想要打断法术的运转,却被莫琦中途拦截,两人在一瞬之间交手数十回合,招式快得就像只出了一回合,双手运动也快得像原地不动般,唯一能判别的只是在两人手间,身上那交错纵横,绚烂夺目的光华在繁复不停的变化,旧焰被一团团新生的华光覆灭,而华光又被一波波强烈的气流冲散,直到交手了上百会合也未分得清胜负。
但毕竟邹煜和雁平沙都不是泛泛之辈,加上还有其余离火坛的教徒,单凭莫琦一人又怎能以一敌十,很快他便消耗的不少精力,稍微不留神,又挨了雁平沙的鞭子和邹煜的掌风,身体剧烈的抽搐着,一股腥甜之气涌上喉咙。但他仍未敢停下,强行运起气功往众人身上袭去,勉强将几人撂倒后他已经强烈感觉到五脏六腑的损伤,直到看到南宫徽二人身影彻底地消失后,他哽在喉间那一口鲜血忍不住喷涌出来。
邹煜拂去粘在衣上的血沫,眼中有笑意也有敬意:“哼,老头,还挺有两下子。”
莫琦佝偻着身体,把口中腥味吐干净,忽然咧嘴一笑,脸上布满的深陷纹在内伤的折磨下显得更加苍老,但这丝毫不能掩盖他眼中的快意与坚定,得意道:“那当然!”
邹煜也勾嘴一笑,老人此刻已经受了重伤,就算是拼死一搏也不可能打赢他,现下重要的是抓回那两个逃掉的黄毛崽子,于是他给了雁平沙一个眼神。雁平沙也马上会意,领着几个教徒追了出去,那两人也受了不轻的伤,就算会运用土遁术逃跑,也只能发挥一般的效果,况且离火坛内结构复杂,他们定然不能逃到外头!
果不其然,就在不远处的一处石堂,两人就被几个离火教徒牵制住,雁平沙一个跃步,长鞭卷云般向南宫徽背上冲去,恰好苏槿棠及时看到,出剑挑开了那扎满针刺的鞭尾,顺势把南宫徽推到身后没有离火教徒身影的地方,急道:“快到后面,找找有没有机关门,我不能撑太久!”
在雁平沙和离火坛众徒的压制下,苏槿棠接连退了好几丈,但所幸她依然能够敏捷地避开了长鞭上的细刺,若被毒刺所伤,恐怕就不是像挨了十几刀那么简单了。
雁平沙发出妩媚而尖锐的笑声:“小妞儿,身手不错啊。可惜,遇到姐姐我!”她遽然睁大双眼,那檀色纱衣像一朵盛开的木芙蓉,在石道涌动的风中妖娆地舞动,接着手中长鞭顿时伸展了一倍长,鞭身的九婴之肌慢慢酝酿起两团截然不同的气息,忽然,她挥动手中长鞭,一股长虹烈火,一股凛冽寒冰,两者并不相容,却能够交织一起而不消不化,迅猛地飞向苏槿棠腹部。
苏槿棠看着这强悍的水火之术冲撞而来,倒吸一口冷气,若与这法术直接相撞,不死也会变成废人。可是,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她究竟能不能躲得过?以她如今道法修为,只能勉强运行天师道法第六层“阴阳无常”。而雁平沙的功力绝对在她之上,若不能使出第七层天师道法,再怎么抵挡也只是以卵击石。但如今身陷绝境,她不得不孤注一掷了。
她暗自紧咬下唇,剑指按在剑身处,极速运起全身内息至丹田,一段光刺从剑柄处冲至剑尖,弥散到剑刃各处,仿佛透明的剑身里蕴含着一汪清澈湖水,里面浮动的波光将外界耀眼的光芒折射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九宫八卦幻影。
太玄九宫,勘星问月。
九宫之上,迅速分布出九飞星转移之态,闪耀着不同的七种光芒,在离火坛昏暗的甬道里,显得格外璀璨,挡住了雁平沙水火双龙的来势,当坎宫之上白星飞至之时,骤然把那道龙火的焰势迅猛地压了下去。雁平沙大惊,立即运气将剩余那道冰凌强化,尖角处又钻出几条刀刃般的冰刺,苏槿棠也感受到其强悍的刺穿力,体内因过度运行内力而无法承受额外的攻击,一下子气血上涌,喷出一道热血。
她极力将九宫飞星继续拉转,冰凌上出现了坤宫上方的黑星,一瞬之间,冰柱内似有砂石震裂,破开了足有七寸厚的冰柱,与此同时,因为巨门黑星乃是凶兆,雁平沙也因强大术法的反噬,受了内伤,如同凋零之花般跌落在地上。
苏槿棠方才收起法术,身后便传来了南宫徽的声音:“是机关,快过来!”南宫徽所在之处正有一扇渐渐落下的石门,如果这道门能暂时与离火坛众徒隔开,便有生存的机会,她必须要在邹煜追上来之前通过!她按着发痛的腹部,努力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