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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迷迭香 ...

  •   永生,孤寂,忘忧之香

      1、
      我是薇拉·奈尔,我在六角巷自己开了一家香水店,口碑不错,路口右拐有一家摄影店,店主是约瑟夫·德拉索恩,他人很好,拍照技术一流,当年我和我丈夫的结婚照就是在他那拍的。我丈夫呀,他很爱我,即使他身居高位,我们携手走过风风雨雨,接下来还要一起走很远。——《萨贝达夫人自传》

      2、
      香水店里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上一任女王玛丽·安托瓦内特,照理来说,王室成员基本都不屑于亲自去商铺采购,怎料其会在今天走进自己这家小店。真正让薇拉无措的不是她这显赫的身份,而是这位退位后被尊称为红夫人的女士,是自己丈夫的小姨。

      战争时期,红夫人以雷厉风行的手段上位,迅速掌握实权,带领军队反击,一举夺回丧失的城池,甚至反将一军结束战争,成为一代传奇。但她没有贪恋权柄,在稳定内政后,就从王室挑选优秀子弟培养,早早退位,一直单着,至今未到五十。

      丈夫其实已经带她见过他的亲人,他们都因为自己低贱的身份看不起她,丈夫丝毫没动摇,将她护在身后,她看得出,丈夫与他们并不亲近。末了,丈夫告诉她,红夫人是他的小姨,两人关系较好,但他之前把结婚的事情告诉红夫人时,红夫人的态度不明确,因此把选择权交给了她。夫妻俩商量了很久,决定过段时间再登门拜访。

      薇拉不知用何种礼节对待红夫人,有些局促,不过,当她一谈到香水,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
      红夫人买了一瓶编笠百合为主调的香水,薇拉觉得很适合她,编笠百合:才能、威严、杰出。
      薇拉回到室内,趴在窗口,望着红夫人的马车渐行渐远,门上的风铃,伴着风,响得清亮。

      奈布回到家,将军装挂在衣架上,目光不见妻子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习以为常地走向花房。
      花房是奈布特意为薇拉搭的,最初奈布找不到薇拉,急得不行,现在他每每寻不到人,便知道她定是在侍弄她的花草。花房里没种什么名贵的花,不是种不活,是薇拉觉得种在家里是委屈了它们。
      看他和花的优先性,和薇拉结婚的,怕不是朱丽叶玫瑰。

      奈布看着薇拉专注的模样不忍打扰,轻手轻脚的摸到她身边,从后面温柔的拥住了她,在她耳边呵气。
      “别闹。”薇拉嗔怪他,看了看放在桌上的表,“啊,已经这么晚了,我都没发现。”
      “你哪次不是这样,”奈布拉她起来,替她理好碎发,“现在我们去做饭吧。”
      两人都不喜欢私人领地被侵犯,因此没请佣人。

      奈布熟练地切着菜,薇拉在一旁煲汤,锅里咕咚咕咚冒着泡,室内鲜香四溢,白气氤氲,夜色浓厚,星星惊动沉睡的舸。

      “真抱歉,连累你每次都不能准时吃到晚饭。”薇拉停下筷子,犹豫了半天,没再开口。
      “薇拉,听着,”奈布略微有些严肃,“我一直觉得和你一起做饭,是很幸福的,所以只要条件允许,我就会回来,而且 ,如果我不回来,你会忘记吃饭,我会让自己忙得没时间吃饭。”
      “不要有歉意,这是我给自己妻子的权力。”

      “我今天碰见红夫人了,我…我有点紧张,会不会给她留下的印象不怎么样。”薇拉突然抬起靠在奈布肩上的头,两人四目相接。
      奈布斟酌了一下,开口:“我明天去拜访她,探探口风。”
      薇拉点点头,重又缩回奈布怀里。
      “睡吧,不早了。”奈布灭掉床头灯,亲吻薇拉的面颊。
      “嗯。”
      房间内归于宁静,窗外,几只暗鸦在梳理羽毛,扑棱着翅膀,漆黑的眼与浓重的夜融为一体。

      薇拉在奈布离开不久也起身,晨曦熹微,植物畅饮着上天赐予的甘露,叶片上颗颗水珠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人算到底不如天算,薇拉到店里才发现,已有人在等她。

      “夫人请您一叙。”不出所料,红夫人的人。
      薇拉本就不是瑟缩的人,爽快的上了马车,先前的慌乱只是不想引起丈夫和他亲人的矛盾,让丈夫为难罢了。

      薇拉向红夫人问好,端庄地行了个大礼,让人挑不出错。

      红夫人有些惊讶于薇拉两天完全不同的状态,问道:“你昨天在想什么,人完全是不在状态。”
      不愧是玩弄权术的,看得透彻。薇拉也讶于她的直率,不过也对,到了红夫人那个位置,的确是万人之上,根本没有人敢挑她的茬,说话行事自然比以往肆意。

      “夫人,我在想应用何种礼节面对您。”薇拉直言不讳。
      红夫人柳叶眉轻挑,睥睨天下的眸中盛满不解。

      此时,听见消息的奈布匆忙赶来,“小姨。”
      奈布站到薇拉身旁,牵住她的手。

      红夫人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打转,“好呀,我这是随便找到个欣赏的调香师,就是我外甥的宝贝媳妇呗,这才喊走多久,就找到我这儿来了。”
      薇拉挣开被紧握的手,扭扭捏捏,脸庞染上一片红霞,奈布表面看不出,耳尖却是微红。
      “行啊,本事大了,藏了这么久不让我见,怎么,还怕我欺负她呀。”红夫人调侃道。
      薇拉脖子往衣领里一缩,抬不起头。
      “好啊,知道的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什么龙潭虎穴呢。”红夫人作势要打奈布。
      薇拉拉了拉奈布,希望他说话。
      “姨,来是肯定要来的,这不是还没找到好机会吗。”
      “是就好,倒是你,人家那么优秀,别让人觉得你媳妇拿不出手。”
      “结婚的是我,以后和她一起生活的也是我,我妻子多优秀我自己知道,关他们什么事。”
      红夫人好笑地摇了摇头。
      “我挺喜欢这小姑娘的,以后多有打扰。”
      “我才是。”薇拉受宠若惊。
      “都是一家人了,也该改口啦。”红夫人慈爱的摸了摸薇拉的头。
      “小姨。”薇拉轻轻地唤了一声。

      红夫人朝奈布做出驱赶的架势,“去去去,我们女人讲的私房话,你个男人还呆着干嘛。”

      奈布先行告退。

      “近来边域躁动,天下,烽烟将起。”红夫人感叹道,“哎,人老了,就容易悲春伤秋。”
      “您还年轻着呢。”
      “被吹捧我了,自己什么样,自己最有数,不如说说,你和奈布怎么认识的。”
      果然,是人就避不过八卦的本性。
      薇拉思索了一会,“曾经我觉得,我们的故事从那里才开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它那么长。”

      3、
      哪来的凑巧,世界上所有的凑巧都伴随着漫长的伏笔。
      我竟然那么天真。

      我选择相信你,牵住你的手。
      即使鹰有羁绊不能翱翔于天际,却也不是温顺的家燕,你待我好,我伴你一生,你待我不好,我转身离去又何妨。
      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而活,卑微到尘埃里的,不是爱。

      4、
      她赶跑了所有人,逆着光身影笔直,我看不清她的脸。
      “出门在外,要自己保护好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出门在外?
      我没有家。

      保护自己?
      试过。
      叫喊会招来嫌恶的目光,换来更凶的毒打,没有人会帮我,我只是个血脉不纯的私生子。

      “那就让自己成为血脉最纯的那一个。”
      她失了兴趣,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其实她并不喜欢多管闲事。
      她不知道,宿命这种东西,是必然的。

      薇拉在他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她私以为他们是一样的。
      错得离谱。

      在正式场合,薇拉是被家人包围的明珠;在外,她被人踩进泥地,回家却不敢对家人说一句,觉得自己丢了家族的颜面。
      是我的错,她总是这么想。
      悄悄换上衣柜里的衣服,自以为隐瞒得很好,殊不知她那些小动作早被人知晓。
      没有人理会她。

      人情冷暖,是藏不住的。
      委屈是没用的,眼泪是女人独有的武器,不是流给自己看的。
      美人垂泪,无人能挡得住。

      薇拉为自己带上摘不下的面具,成为家族夺取利益的工具,过去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喜怒哀乐,现在更不会有。精致的小皮鞋狠狠地将之前的垃圾踩在脚底下,握着匕首在他们身上比划,用天使般的面容说着使人如履薄冰的话。不过这事薇拉就干了一次,因为,她的鞋脏了。
      “做人呐,要有自知之明。”薇拉就差把不配写在脸上。
      今天传出她与哪些人不和,明天在她眼前要是还能见到,薇拉就该考虑她家是不是败落了。想攀着薇拉的枝,结交奈尔家的人多的是,定有人动手的。

      ——没人可以对我妄加断定,凭什么我要被他们欺压,包括我自己。
      我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的,如果明天我必死无疑,我依然会追寻希望,怒号光明。

      ——除了我自己,没人可以对我妄加断定,凭什么我要被他们欺压。
      我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的,如果明天我必死无疑,我选择拉上尽可能多的人殉葬。

      5、
      “小孽种,滚去打扫卫生。”
      “小孽种,我的咖啡怎么这么苦。”寒冬,滚烫的水泼到他的身上,他所谓的哥哥,哂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反应,他收拾起杯子的残渣,从未抬起过头。痛苦的极致是麻木。
      “小孽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父亲送给我的狼毫笔,我打死你。”笔,正大光明地摆在桌上。
      “……”

      你们真的好烦,你们这些,孬种。

      6、
      和姐姐出奇相似的脸,让红夫人在人群中瞬间捕捉到奈布。
      红夫人立刻向心腹示意,将奈布带到殿中。

      幼狼,红夫人对奈布的第一影响极其明确。

      “抬头,孩子。”
      红夫人一眼看穿奈布眼中的煞气,压抑不住的偏执。

      7、
      奈布给称作父亲,实则畜生不如的人下了慢性剧毒,很容易就做到了。
      我做的饭,既然敢吃,就要付出代价。

      奈布将哥哥的头一下一下,摁进花园的池中,他听不见呼救,察觉不到挣扎。
      操纵生命的感觉真好。
      潋滟的水花宛如碎裂的镜子,亿万碎片构出他的脸,少年恶魔终是亮出獠牙。

      8、
      红夫人强制性地把奈布带出他为自己建的洞穴,她不希望姐姐的孩子堕落到超越灰色的地步。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黑色里的人也曾在灰色里渴望救赎。

      9、
      若干年后,奈布作为长子接任父亲的职位,以出色的能力成为政界新贵,同年七月,他在护国战争中以少胜多,反杀敌方数万人,受封上尉。
      战争平息,因出色表现升为中校。

      奈布在奈尔的故址发现了一份类似监视报告的书面文件。
      ‘8月4日,大小姐今天帮助了一位被人欺负一言不发的小公子。’

      那天,其实是他的生日。
      他遇见了划破黑暗的闪电。

      奈布翻出这一代大小姐的资料。
      时隔多年,又一次见到她,奈布心里蛮复杂的。

      对奈尔的屠杀就是此次战争的导火线,香商奈尔,在调香界极负盛名,谁承想,皆是探子。
      他们凭借调香师在国内备受尊崇的身份出入高官家里获取信息,从这件事以后,调香师身份一降再降。

      她还活着吗,奈布知晓了她的名字——薇拉·奈尔。
      照片上,女子笑颜明艳。

      10、
      姐姐一直想要找一份不在意身世的爱情,但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我劝过她。
      如果她听了,就不会是现在的结局了。
      未婚先孕,死无其所,孩子过着不是人的日子。

      11、
      奈布在处刑名单上没有看到她。

      薇拉失去家族庇护,同时,作为工具的她被所有人遗弃。
      在夹缝中生存,世界肮脏丑陋,虽然我承认我的手也没多干净,但我宁愿自己是瞎的。

      我最终还是决定缴械投降,自我放弃,之前的一切全是一场笑话。
      你拯救了我,我在一间旅店门口遇见了你。
      男人高大的身影,如天神下凡。

  • 作者有话要说:  短篇甜饼
    军政贵族×调香师
    奈布·萨贝达,薇拉·奈尔
    柴郡猫+思明×今夜不在+致命温柔
    褪去一身军装,只想搂住你,望着你的眼眸,双目中似乎满载着一幕星夜,雅致的黑里绽放着璀璨的星芒,明眸善睐,顾盼生姿,一颦一笑间眼波流转,嗅着你沾染上的迷迭香的馥郁,沦陷在温柔乡里不愿醒来。
    爱的秘密配方:三份晚香玉,一份茉莉,一份丁香,半份橙花和风信子
    IF
    当太阳沉向湖底,黑色的星星升起,栖身于褴褛的黄衣使者将从湖底苏醒,他是无以名状者,追逐求知欲过剩的灵魂
    最容易被遗忘的是死人,最容易被铭记的也是死人
    最容易被遗忘的是陌生人,最容易被铭记的也是陌生人
    You are my w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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